第165章 下人桌 迷迷糊糊中，苏棠被香豆叫醒。 睁开眼看到香豆坐在自己身边，她打了个哈欠问：“什么时辰了？世子爷出门了？” 香豆笑着扶苏棠靠在床头，递了一只湿帕子给她擦脸。 “回姑娘，早上辰时，世子爷去书房了，让奴婢叫姑娘起来。” 苏棠惊讶，“才辰时？” 不过早上七点而已，她又不用上班，还能再睡一会儿。 说完苏棠又要躺下去，香豆却急忙拦住她，“姑娘，世子爷说一会儿带你出门！” “啊？”苏棠有些惊讶，不管是在侯府还是住在外面院子的时候，陆照寒从来没带自己出门过，这次突然说要带自己出门，难道是因为今天是他的生辰？ 苏棠不好再赖床，同时也好奇陆照寒要带自己去哪里。 在香豆的伺候下，苏棠换了一身橙花色的衣裙，因为要出门，今日穿的格外规整，发髻也选了端庄类的，戴了两串珠花，一支金钗。 苏棠刚打扮好，陆照寒就进来了。 陆照寒一进来看到苏棠这身打扮，幽深的眼眸亮了亮。 若是不知道苏棠现在通房身份的，两人这般一起出去，苏棠多半会被人认为是大家闺秀，陆照寒的未婚妻。 以前苏棠在陆照寒面前，要么是娇媚艳丽的，要么是古灵精怪的，如今做这番打扮，气质妆容比大家闺秀还要雍容端庄。 他点点头，“今日这身打扮好。” 苏棠没怼世子爷，好歹今日是他的生辰。 苏棠笑着给陆照寒行礼，“祝世子爷身康体健，心想事成！” 陆照寒一愣，没想到苏棠竟然还记得他的生辰。 苏棠不过一句话，就让陆照寒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陆照寒一把将苏棠扶起来，道：“今日要带你去叶大学士府上。” 说着，陆照寒挥了挥手，房间内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有些关系这个时候也该告诉苏棠了。 “叶大学士是我师傅，师傅惦记着我的生辰，所以让我今日去他府上用膳。” 陆照寒早没了母亲，安远侯待他还不如族中子侄，有爹与没爹差不多，那做师傅的惦记他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一会儿就要出发去叶府，苏棠给陆照寒准备的生辰礼暂时不好拿出来，她准备等晚上回来再送给陆照寒。 简单用过朝食，陆照寒带着苏棠坐上马车赶往叶府。 知道苏棠喜欢看热闹的街道，陆照寒特意吩咐书剑让车夫绕路，经过京城最热闹的街道，让苏棠看个新鲜。 这么一绕路，到叶府附近已快午时。 陆照寒的马车还没到叶府大门前，就有一老仆飞快进府门里通知，不一会儿，一年轻男子和一黄裙少女就到了门口迎接。 年轻男子是叶大学士二子叶子经，黄裙少女是叶大学士的小女儿叶芷幼。 叶芷幼忙让丫鬟整理自己的衣裙，又转头问叶子经，“二哥，你看我头上的钗鬟歪了没？” 叶子经无奈又好笑道：“没有，小妹现在一切都好！” 叶芷幼娇俏地瞪了叶子经一眼。 马车在叶府前缓缓停下，书剑跳下马，掀开车帘，陆照寒率先从马车上下来。 他一身靛蓝直缀，手拿折扇，是叶大学士偏好的文士打扮。 叶芷幼看见欣喜的迎了上来。 可还没等她与陆照寒打个招呼，就见陆照寒转身朝马车内伸了手。 不一会儿，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就搭在了陆照寒的大掌上。 下一刻，一名端庄又娇媚的女子被陆照寒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正是苏棠。 苏棠容颜明媚娇艳，气质却清雅，身条更是出类拔萃。 突然看到她，叶芷幼脸上的笑容顷刻消散，沉沉罩上了一层寒霜。 叶子经看到陆照寒带了个女人在身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不过她比叶芷幼要沉得住气，他立马上前两步，挡在了叶芷幼面前，先向陆照寒行礼。 “世子爷来了，家父已经等候多时了，快进府吧。” 陆照寒还礼，“有劳子经师兄和师傅等候了。” 叶子经领着陆照寒等人进府。 叶芷幼跟在二哥叶子经身边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只是不时偷看陆照寒几眼，而后又回头狠狠瞪向苏棠。 苏棠来之前并不知道叶府的家庭情况，但这个时候也猜出了叶芷幼的身份。 怕是这位姑娘是叶大学士的女儿，看她打扮和容貌，还是一位未出阁的闺女。 苏棠微微低头，安静跟在陆照寒身后。 很快陆照寒苏棠一行被领到了叶府前院待客的花厅。 花厅正座上坐着一对年纪大的夫妻。 陆照寒一见到花白胡须的老者就快走几步上前行礼，“师傅，师母，弟子来晚了，还请责罚！” 原来这位就是叶泰叶大学士。 叶泰上下打量了一下陆照寒，笑着点点头，“好些日子不见，看着比之前好多了。责罚什么，你今日生辰，这家宴就是为你办的，哪里有罚小寿星的。走，时候不早了，去隔壁用膳。” 苏棠与书剑站在一边，看着陆照寒与叶大学士一家相处。 显然，陆照寒与叶大学士一家很是熟悉，叶大学士夫妻待陆照寒极好，态度与对待亲子也差不多了。 旁边叶二少爷不时插嘴几句，让一家人都笑起来。 叶夫人揽着小女儿，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叶芷幼瞬间又高兴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陆照寒，仿佛陆照寒是一块美味至极的唐僧肉。 苏棠站在一旁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此时陆照寒眼里只有叶家一家，他被叶家人簇拥着去了隔壁厅堂用膳。 而苏棠却被丢在了花厅，与书剑站在一起。 苏棠情不自禁拧紧了手中的帕子，微垂下了头。 旁边书剑倒是满脸笑容，高兴的紧，还在旁边道：“真好，世子爷也只有在叶府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点亲情了。只可惜，叶大学士只是世子爷的师傅。” 苏棠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那边开宴，这边有叶府的下人走了过来对两人道：“主子们开宴了，二位跟我来，府上也给我们下人准备了宴席。” 结果半刻钟后，苏棠被安排在了下人坐的地方……
第166章 暗讽 下人席面有两桌，女人一桌，男人一桌。 男人那桌里坐着书剑书棋等人，陪客的是叶府的管家和护卫统领。 女人这边就是苏棠，旁边坐着女管事、大丫鬟、叶夫人身边嬷嬷，叶三小姐的奶娘等，连个叶家的姨娘都没有。 苏棠勉强坐下，点头算是与众人打了招呼。 男人那边已经推杯换盏起来，可见书剑书棋与陆照寒一样，到了叶府之后颇为自在。 只苏棠所在的这桌气氛尴尬。 苏棠一个人也不认识，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安静坐在桌边。 旁边三小姐的奶嬷嬷朝着对面叶夫人身边的姜嬷嬷使了个眼色，于是姜嬷嬷率先开口道：“我是夫人身边的姜嬷嬷，请问姑娘叫什么？” 苏棠礼貌的笑了笑，“姜嬷嬷好，我叫苏棠。” “不知姑娘在世子爷身边当什么差？”三小姐的奶嬷嬷急切的问。 苏棠不好在外说自己现在是通房丫鬟，只能道：“回嬷嬷，我是世子爷身边的丫鬟。” 听苏棠这么说，姜嬷嬷和奶嬷嬷互相看了一眼。 随后目光同时落在苏棠身上。 苏棠一身打扮哪里像是丫鬟，要说是哪位官小姐，也没人会不信。 她长相本就让人惊艳，更是肤白条顺，这容貌放在宫里怕是都不遑多让，更不要说在叶府中了。 平常府里都夸三小姐娇俏可爱，如今三小姐在这位身边一比，是男人怕是都会选择眼前这位。 听说在叶府大门前，还是世子爷亲自扶着这位下的马车。 她说自己是普通丫鬟，在座的婆子丫鬟一个都不信。 一名叫竹叶的丫鬟突然问苏棠，“听说郡主马上就要过门了，寿康郡主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不知对你们这些丫鬟可有提前安排。” 苏棠一怔，摇摇头，“这些我都不知。” 姜嬷嬷立马老好人一样的提醒，“那你可要注意了。” 她压低声音，“寿康郡主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差。” 三小姐奶娘夹了口菜送进嘴里，“要我说，郡主严苛点是对的，省得让那些骚狐狸沾到男人就狐假虎威。郡主若是不强势，那后院还不得反了天了！你们说是不是！” 旁边两名女管事跟着附和，“嬷嬷，您说的对，就如我家那个，要不是我管的严，他都要把外面的寡妇带进家里！这等千人骑的贱蹄子不要脸的很，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听说她年轻时还是哪户勋贵家的丫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勾引了主子被逐出府的！” “不过那女人也没个好下场，半个月前死在家里了。听说是当初的主子找上门，让人将她打死了。你们道怎么的，这贱蹄子以前是逃奴，这被主家寻到，哪里还会留她在外面兴风作浪。” 几人说的眉飞色舞，但眼角余光总时不时的瞥向苏棠。 苏棠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几人表面上在说旁人，实际上在暗讽她。 说她是狐媚子，勾引世子爷，日后绝对没有好下场。 苏棠突然呵呵一笑，“这女人固然死有余辜，但人家起码敢于反抗敢于利用自身优势，就这点，我便觉得绝大多数女人都不如她。各位嬷嬷管事们慢用，小心噎到，我吃饱了，先退席了。” 说完，苏棠就起身出了这处厅堂。 席上嬷嬷管事们一下子愣住了。 如何也想不出苏棠一个丫鬟竟然说出这番话来，顿时个个面色铁青。 这一桌子坐着的虽然都是叶府里有头有脸的下人，但没有一个长的好看的，大家绝大多数都是巴结着主子，卑躬屈膝的活着、钻营着，才有今天的一点地位。 她们受过的苦不比那些粗使下人们少，扪心自问，她们却从未出现过反抗的念头。 即便到了如此地位，主子看你一个不顺眼，结局也并不会比那些粗使下人好到哪里去。 苏棠这席话赤裸裸的扯下了她们最后一层遮羞布。 让她们如何能不恼。 当即就有人起身去向叶夫人告状了。 苏棠走到了屋外廊檐下，顿时一阵夏日里带着热浪的风拂来。 这风吹在面上谈不上舒服，那也比在厅堂里听那些仆妇说话强。 苏棠深深吐出了口浊气。 下人宴席这边男女宴席之间只用一扇屏风隔着，两边的说话声互相都能听得见，出入两方也都能注意到。 苏棠说了那番话起身离席，书剑书棋同样听到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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