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许念便让春桃去教钱妃的厨娘做吃食。而她去了闻婕妤那里。 其实,许嘉文有来叫她过去好几回,只不过一直没抽出时间。今日钱妃不蹭饭,她刚好腾出空儿来过去。 她陪着闻婕妤和许嘉文用完饭后,闻婕妤看着她身上有些旧了的冬衣皱了皱眉头,而后去屋里拿了几件衣服出来。 “这是我之前为你做好的冬衣,念念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带回去穿。” 许念接过闻婕妤递过来的衣服,立即就喜欢上了。 太好看了。 看得出来,手艺很精湛。 “这是您自己做的吗?” 许念问道。 闻婕妤点点头,像是有些不太确定她会喜欢,解释说:“料子可能不是顶顶好的,但是我想着这两件是贴身穿的,选的是最柔软的棉布,你穿着也不会伤身体。念念,你喜欢吗?” “喜欢。” 许念拿着冬衣爱不释手。 她小时候从未有娘亲亲手给她做过衣服,而且她看着衣服上绣的娟秀漂亮的白色小花,淡雅又素净。最关键的是,她看不到所有露在外面的针脚,手摸着十分柔软。 穿上,应该会非常暖和舒服吧。 许念想着,不由想起她们搁置在库房的衣料,犹豫开口:“我可以麻烦您再做几件外衣吗?我那里有布料,可是我和春桃皆不擅长做衣服。。。。” “当然愿意,念念愿意穿我做的衣服,我欢喜得不得了。” 闻婕妤没想到许念不仅愿意穿她做的衣服,还愿意麻烦她再做衣服,当下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就要跟着她回去拿布料。 许念看着她这么高兴,不忍泼冷水,就带着她和许嘉文回去取了布料,之后,她便安心在小院等着做好的新衣就成。 她怕闻婕妤着急做而熬坏身体,专门嘱咐道:“您不必太过着急,慢慢做就好。” “好好好。” 闻婕妤满口答应。 许念见着她这个样子,愈加忧心忡忡。 怎么看,怎么不像听进去的样子。 算了,她高兴就好。 这般想着,许念也不再纠结了。 只她没想到,走了一个蹭饭钱妃,又来了一群人。。… 另一边,许诗悦锲而不舍地给许荣穹送了快一个月的饭,而许荣穹每每问她,有何所求时,她皆是闭口不语。 这日,许荣穹吃完她送来的吃食,心情大好,说道:“悦儿,你到底想求父皇做什么,你说出来,让父皇听听看。” 许诗悦见他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再一想自己这近一个月的努力,犹豫了一下,试探问:“父皇,儿臣想提什么都可以吗?” 许荣穹心情正好,大手一挥:“自然,我儿想提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朕力所能及的。” 他这个话一出口,许诗悦定了定心神,斟酌了措辞后开口:“父皇,其实儿臣有一事一直瞒着您没说。” “哦?” 许荣穹饶有兴味地挑挑眉。 “之前母妃生辰时,让人惊艳的生辰蛋糕,还有儿臣这近一个月来给您送的吃食,其实。。。。” “够了,悦儿,不要说了。” 许荣穹蓦地打断她。 “父皇。” 许诗悦近乎哀求出声。 “父皇,请让儿臣说完好不好?这件事如大山巨石一般,一直压在儿臣心头,叫儿臣寝食难安,日日喘不过气。父皇,您是不是知道儿臣要说什么了?” “其实,儿臣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今日想问一问父皇。父皇这么多年,励精图治,勤勤恳恳,可谓是一代明君所为。” “在您治下,河清海晏,即使偶有天灾,百姓们也能即使避之。也许您常年在皇宫不知道,儿臣在去山上陪皇祖母,山脚下的百姓们无不对父皇称赞有加,皆是为能有父皇您这样的好皇上而为幸。” 即使许荣穹猜到许诗悦要说什么,可是在听到她这些话时,还是忍不住眉头舒展了些。 没有人不爱听好听话。 然而,许诗悦话锋一转:“所以,儿臣一直不明白,父皇。在儿臣心里,您是这样睿智英明,为何会听信了那样的传言?即便,当初真的有发生什么不好的,自有天灾人祸可解,为何会推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 被许诗悦这样发文,许荣穹微微失神,向来威严的脸上出现了几许颓败,转瞬即逝。 他想到了那年那时,喃喃出口:“悦儿,你以为这些是朕愿意的吗?你以为,朕的这个皇帝真的可以当得为所欲为吗?” “不能啊,根本不能。” “当年的那些话、那些断言,不是朕说的,朕也不可能说,而是由皇庙的住持亲自开口断言的。” “朕可以不信,可不信的结果是什么?皇城百里之外的山,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所有树都烧光了。山上的火刚灭,几十个城镇干旱无收,这让朕怎么办?” “由不得朕啊,悦儿!” 作者有话要说:嗷~为今天终于不用熬夜了,连着熬夜感觉要把我送走了我现在出门去买个炸鸡排,再吃个布袋馍,躺在床上看会会书,争取八点半之前睡觉提前晚安了小可爱们~ (有虫告诉我啊,发得匆忙,脑袋昏沉)感谢在2020-12-07 23:54:11~2020-12-08 19:2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脆脆桃汁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疑问 许诗悦看着许荣穹脸上出现少有的颓败和无力,仿佛一瞬间,那个印象里一直高大伟岸的身影,突然就佝偻下去,竟显出几分不应有的苍老颓丧。 这不该是在一个正值旺年的帝王身上看到的。 到了这一步,再多质问的话已是说不出了。 没有什么,能比眼前这一幕更令人心神震荡的了。 父皇,原来不是故意的。 许诗悦心中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曾以为。。…许荣穹是为了江山而舍弃女儿。 内心产生过无数次动摇,这不像她心目中那个父皇所为,可事实又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好像。。…她想错了。 另一边,许荣穹的话还在继续: “都道帝王有无上权力,一语之间定人生死。谁又真正知道,帝王也是身不由已啊。但凡有一点心为了黎民百姓,那么他们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的所求所愿,跟这万千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比起来,孰轻孰重还不是一目了然?” “即使有不甘愿,那又如何?又能如何?唯有藏着掖着,时不时漏出一点,还得小心翼翼。因为,只要他们有一点点私心,难道别人察觉不到吗?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个真正的帝王又怎么敢为所欲为?又怎么能?” “悦儿,可能这样说,也许你会觉得朕这个皇上当得窝囊无用,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了、护不住。朕又觉得何尝不是这样?” “一个寻常百姓,尚且敢为了维护儿女站出来,而朕却不能,因为朕的肩上不只我们这一个小家,还有万千人的大家,朕任性不得啊。。。。” “父皇。。。。” 许诗悦望着眼前突然苍老的人,内心突然产生了些许犹豫和后悔。 她没想到,会是眼前的这个局面。应该说,她设想了无数种,都没料到会是眼前这样。 她认为自己父皇英明,不该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不该轻易被人蛊惑。但是她不知道,他清楚地知道,也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更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皆是被人看在眼里、看在心里。 “悦儿,你现在还小,或许不明白。等你将来长大了,也许就会理解父皇了。但凡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任性犯错,唯有一人他不可任性犯错,而这个人就是帝王。” 许荣穹再次沉声,语气里蕴着丝丝难言的无奈和无力感。 “父皇。。。。” 许诗悦再次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想。 “可是父皇,若是皇庙的住持犯错了呢?若是这一切都是巧合呢?” 许诗悦乍听闻许荣穹讲到这个事,也是被震撼了一下。这事情远比她所想象得还要严重复杂。 很快,她回忆了这段时间和许念相处的种种,仍是觉得凭一己之力不可定一国之命运,那样未免太重了。 更何况,她不觉得许念是不详。 任何一个不详的人,皆不该如此。 “悦儿,不得胡言。皇庙的住持怎会犯错?他数十年来清心寡欲,潜心修佛,一心为国为民,不可随意诽谤大师。” 许荣穹连忙制止许诗悦,不允她对主持造次。 “父皇,可是你刚刚说,世人皆会犯错,皇庙的住持也是人,难道他就不会犯错吗?” 许诗悦反驳。 “天灾不可挡,人祸不可避,或许他们恰巧是赶上了呢?父皇,您可有想过,小九她也身不由已啊。。。。” “因着一个出生,而背上‘不详’的名声,她以前过得凄凄落落,她以后又该如何呢?她也是无辜的啊,还是您真的相信凭小九一人之力可以颠覆整个大宋吗?” 许诗悦说着说着,不由为许念叫屈起来。 倘若许荣穹身不由已,他起码是有得选的。 许念身不由己,她是没得选的。 她能决定自己什么时间出生吗? 她不能。 许诗悦的话无不叫许荣穹动摇,他坚定了多年的信念产生了一丝裂缝,哪怕这个裂缝很小很小,那也没关系。 因为它就像在许荣穹心中埋下了一粒动摇好奇的种子,或许在某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而那时,也许就是一切得以推翻的时候了。 只是此刻,面对着许诗悦的无状,许荣穹沉声斥责:“悦儿,不得无理。这不是你和朕三言两语就说得算的。” 许诗悦听着许荣穹的语气,知晓自己这些时日的目的或许是达到了,当即换了个态度。 “父皇,皇庙的住持大师为国为民如何,儿臣不知道。但儿臣知道的是,大宋能有今日,能让百姓们交口称赞的,是父皇,而不是大师。是父皇兢兢业业,一日不敢懈怠地处理国事,而不是住持大师的一言一语。” “所以,即便父皇或许会斥责儿臣,儿臣也还是会说,儿臣相信的是父皇,百姓醒来的也是父皇,而不是住持大师。” “悦儿!” 许荣穹沉声。 “儿臣还有一言要说,儿臣不知道您当年有没有产生疑惑,反正儿臣希望您能去见见小九。她同您想得不一样。您就不好奇,能做出那些让人赞不绝口的吃食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许诗悦说到后来,语气已变得活泼许多,不像先前那般沉重严肃。她俏皮地朝许荣穹眨眨眼,看着他沉着脸,还要说什么时,立马干脆利落地收拾食盒,准备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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