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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样……你就能陪他白首，不相离了。”唐卿喃喃道。 两世白头，这一世总该能不相离了。
第28章 这条路能看见未来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周围不断响起木柴燃烧裂开的“噼啪”声，数名将士围坐在篝火旁聊天，有人说等这场仗打完了就回去娶了心上人，有人说要立头功加官进爵回家光宗耀祖，还有人说顺利的话，这一仗打完正好可以赶上过年，要睡个好觉…… 银色的月光落在将士们冰冷的盔甲上，透出阵阵寒光。 这里是距离大周京城二十里远的秦关峡谷，这里驻扎着的是青云军，主将唐恒朝唐将军，副将萧云熠萧副将，军师白笙。 自从一年前，大周皇帝听信妖道国师谗言搞得天下民不聊生，丞相府嫡女唐卿及淮南王世子一同揭竿起义，带领青云军一路打向京城。 如今，一共打了三十七场战役无一败绩。 无人会去在意唐卿和萧云熠两人身上之前的头衔，大周百姓皆知他们是将军，会为他们带来太平盛世的人。 秦关峡谷的谷侧奇峰嶙峋，步步皆险，偏偏有一人高坐在山顶，她的暗红色布衣被风吹起猎猎作响。 “四妹坐这么高吹风，想什么呢？”程廷举着一个水壶过来和唐卿手中的水壶一碰，他掀起衣摆坐在唐卿身旁。 唐卿有令，青云军中不可饮酒，所以上至她这个主将，下至小兵小卒，外至程廷这个不归军队管辖的人都不许喝酒。 “没什么，只是觉得幸运。”唐卿摇摇头，她仰头望着那一轮明月细数这一年来的一切。 在皇宫宴会大闹了一场之后，战争果不其然拉开了序幕，那个掠夺者作为大周欧阳皇族派出的主将出战，唐卿和萧云熠轮流上战场，三十多场战役，他们将邬明这个人算是摸透了，战场也从大周边境挪到了秦关峡谷。 她从一个纸上谈兵的局外人，变成了战场上主导一切的主将，潇洒的长剑换成了战场上更适宜的长枪，白皙纤长的手掌上覆盖着一层厚茧，最喜欢簪花的长发再也没有放下来过。 刀剑无眼，马革裹尸的战场很可怕，所幸，她不是一个人。 萧云熠，白笙，程廷，他们都在，一如当初说好的一样，他们四人一起，一起从大周边境带着军队一步一步走过来。 还有在背后默默给予金钱支持的爹娘双姨和方大人以及易峰家主，包揽了军队伤患的神医土豪王村长，给大周百姓做思想工作的魔教教徒，守着边境安稳的北梁王洛桑，在北疆抵御蛮族的谢家三兄弟…… 有他们陪着，这条路并不难走。 “幸运的不只是你。” 白雪自两人眼前落下，程廷站起来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唐卿身上，“我们能遇见你，跟着你何尝不是幸运。四妹，你知道的，我话中的我们是指天下人。” “四妹身为女子，却带兵打仗，创立了如今战无败绩的青云军，天下不知多少女子受你启发，敢于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们青云军里不还有一支被上官女将带着的女奇兵。除了女将士，还有女夫子，女大夫……” 正如唐卿所希望的，九州的女子并不愚昧，她们有自己的思想，在她和部分女性站起来后，有更多女子看见并学会自己站起来。 唐卿闻言莞尔一笑，是啊，这条路并不难走，除了有朋友亲人的陪伴，更重要的是，她能看见这条路的未来啊。 两人齐齐低头看向谷中的营帐，只见一身着灰色布衣的女子走出来转着头四处张望，被一旁的士兵提醒，她才抬起头看见站在高处的唐卿程廷两人。 女子荆钗布裙却难掩清丽之色，她望着唐卿露出笑容喊道：“唐姐姐，下来喝点汤暖暖身子！” “好。”唐卿招手示意自己听见了，让知鸢赶紧进营帐里待着免得着凉。 “知鸢妹子真是偏心啊，只知道叫你下去，也不关心关心我。”程廷嘴里抱怨，手上倒是忙着把唐卿扶起来。 山路本就险，冬天积雪不化，这下更难走，程廷怕唐卿摔着，便把唐卿抓的死死的。 唐卿如今打了一年仗，手脚功夫绝对的上乘，军中将士都拿她不当人看，只有她的三个好兄弟把她当小女孩，时时刻刻都要拿手捧着。 程廷此举虽是多余，但唐卿很喜欢，她再强大，也是拜把子兄弟里的小妹妹，也会被人呵护。 “明日一早云熠应该就带着粮草赶上来了，四妹你的相思之苦便可解喽。” 冬天路难行，为了赶在过年前把仗打完，唐卿和萧云熠商议，由她带着军队先行，萧云熠和白笙等粮草集齐再跟上。 算着日子，明日也该到了。 听着程廷的调侃，唐卿嗔怪地瞪了一眼程廷，她笑道：“也不知是谁听说青云军在七日前会到达秦关峡谷，便老早解决了魔教的事情巴巴地跑到这等着，谁曾想白军师跟着萧副将运粮草要迟十日才能到呢。” 某个提前赶到等了大半月没见着人的大怨种轻哼一声：“都赖你，信里干嘛不说清楚，害的本教主好等！” 两人走下滑坡，前面的路平坦没有积雪，程廷放开唐卿的手，在唐卿脑袋上敲了两下以示惩戒。 “嘿，你一个江湖门派的教主，居然敢公然袭击青云军主将，是不是活腻了？”唐卿可不让着程廷。 眼看即将靠近营帐，程廷和唐卿不再打闹，两人都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将军，程公子。”一队巡查的士兵路过朝着两人行礼。 唐卿颔首示意，随即拉着程廷进了主营帐，暖意袭来，一个人形暖炉扑进了唐卿怀里，而程廷直冲桌上的羊汤奔去。 “唐姐姐，就算你武艺高强身体好也不能天天夜里去吹冷风啊，寒风刺骨要是落下个什么病就不好了。”知鸢把着唐卿的脉一脸凝重。 “分别前，萧副将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照顾好姐姐，快把这碗羊汤喝了，我再去熬些姜汤过来驱寒。” 唐卿乖乖点头，现在的知鸢可不是当初那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好妹妹了，现在的知鸢是神医土豪王村长的弟子，名副其实的一名大夫，在大夫面前，唐卿只有被支配的份儿。 看着唐卿被知鸢拿捏住不敢还嘴的样子，程廷捧着喝干净的碗笑的开心：“知鸢，明儿云熠不就回来了，某人就不会天天夜里去吹冷风看月亮想情郎了。” “闭嘴吧你。”唐卿捞起碗里的羊骨头一把塞进程廷嘴里。 知鸢看着唐卿乖乖喝完羊汤才收回盯着唐卿的眼神，她分出一个眼神只是浅浅扫了程廷一眼，然后抬手搭在了程廷的脉上。 “程公子这几日没有好好运功吧？脉象有些堵塞，是最近偷懒了还是等不来白军师得了相思病啊？” “你……”程廷指着知鸢说不出话，这个知鸢嘴皮子越发利索了，只怕一半都是和唐卿学的。 这么有能耐，军队里都没人敢惹，亏得唐卿一开始还特意嘱咐大家要好好照顾知鸢，不要提起她的伤心事，在程廷看来，现在的知鸢，没等别人戳她肺管子，她就已经把对方给弄死了。 “噗哈哈！”看程廷吃瘪，唐卿乐的合不拢嘴。 知鸢瞪了两人一眼，收起桌上的碗边往外走边说：“我去熬姜汤，你俩都得喝，不然明日我就把你俩的状况添油加醋地告诉萧副将和白军师。” 唐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程廷的嘴角也止不住地抽。 军队里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宁愿在战场上战死，也不愿意喝一口知鸢大夫的姜汤。 知鸢的姜汤啊，格外苦，苦到人的脑海中会开始回忆人生的一点一滴，好似喝完就要过奈何桥了。 “知鸢的姜汤你敢喝？”程廷生无可恋地问。 “大夫的话你敢不听？”唐卿心如死灰地答。
第29章 良药苦口 翌日 天还未亮，唐卿和程廷便早早守在了峡谷前，大雪下了一整夜，整个山谷都蒙着一层雪色，山谷里寒风凛冽，唐卿难免开始担心起萧云熠。 “这么大的雪，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赶过来。” 程廷未答，他脸上也带着忧色，雪路难走，按理说，行军路上遇见这种天气最好是停军休整几日，待天气好转再走，可时间来不及了，如果萧云熠和白笙赶不来，唐卿也必须率军先行。 两人自天明站到明月高悬也没等来萧云熠和白笙，山谷里寂静到只有簌簌的风声，以及唐卿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四妹，你先回去整顿军队，明日无论如何是必须出发的，我在这里再等等。”程廷伸手拍去唐卿肩上的落雪。 唐卿摇头，她还想再等等，程廷知道唐卿在担心什么，他不再多说，只是和唐卿一起接着等。 借着皎洁的月光，两人的目光里多出了一抹暗色，不再是只有皑皑白雪。 “暗红色……青字！那是我们青云军的旗帜！四妹，白兄和云熠赶来了！他们来了！”程廷定睛一看惊喜道。 远处的旗帜逐渐露出全貌，为首的两人骑着战马皆是一身白雪，想来是昨夜不眠不休地赶路。 除却风声作响，山谷里开始响起将士们前进的脚步声，遥遥天地间，两支队伍在此回合。 “萧副将带队赶上了！” “粮草运来了，白军师和萧副将也平安到了秦关峡谷！” 军队里因为萧云熠和白笙的到来热闹了几分，个个看见他们都要凑上去打声招呼。 唐卿挥手招来下属说道：“吩咐下去，把备好的羊肉汤和饼给运粮的将士送去，另外，今夜让运粮的将士们好好休息，明日正午准时出发。” “是，将军。” 军队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任务交接，该休息的休息，该巡夜的巡夜，唐卿终是得了空闲，她和萧云熠沉着脸色走进营帐。 “萧云熠！” 四下无人，唐卿一把抱住萧云熠喊着他的名字，语气里的思念缠绵不已。 萧云熠一手轻轻推开唐卿，一手快速地解开自己身上冰冷的盔甲，“卿卿这是想我想的紧啊。” 说这话时他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身上不再有冻人的盔甲，萧云熠伸手将唐卿再度揽进怀里。 宽大的身躯把唐卿紧紧包裹，鼻尖满是对方身上的气息，等待了一天不安的心此刻终是落在了肚里，她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赶不过来了呢。” 萧云熠摸了摸唐卿的脑袋，语气宠溺：“怎么会，有白兄在，我们赶在大雪封路之前就开始赶路，一定会赶上的。” “咳咳，不是二哥故意打扰你俩啊，知鸢说云熠带军连夜赶路，风雪又大，所以都得去喝姜汤祛寒，四妹你也得喝。”程廷掀开营帐的帘子露出一个脑袋，他脸上带着苦涩，“别看我，我和白兄已经喝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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