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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董姨娘，试探道：“董姨太太，两家的亲事……” 董姨娘心知她是不安心，也无意再拿捏，转眸对景母微微颔首。 景母面色一垮，不甘地挤出笑容，拦住众人。 “诸位慢走。五日后，我儿将会以贵妾之礼，纳沈家三小姐。” “届时有空，欢迎大家前来喝杯喜酒。” “纳妾而已，景夫人未免太托大了。”孙夫人不客气地冷了脸。 就算是皇子纳妾，也未必请得动她们。 景裕两人，无媒苟合，伤风败俗，不想着悄悄遮掩过去，竟还这么兴师动众。 景夫人未免太轻视她们了。 此话一出，景母也意识到失言。 今日被气糊涂了，只想着争回脸面，却忘了这些夫人最重视规矩体面。 她急忙想要挽回。 歉意道：“哎呀，是我失言了，一个小小的纳妾，怎么敢惊动几位夫人。” “我是想邀请诸位，参加我儿和花家大小姐沈棠的定亲仪式。”景母淡笑道。 丝毫不怕沈老夫人反驳。 沈老夫人应该明白，想让景府接沈妤薇入门，掩盖两人的丑事，那沈棠就必须嫁进来。 这是交换，也是代价。 果然，沈老夫人没有反驳的意思。 沈棠险些被气笑了。 讥笑地开口，“景伯母真是被气糊涂了，我的婚事，伯母怕是做不得主。” 此话一出，景母面色难看。 沈老夫人率先出声叱责，“沈棠，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她声音中含着隐晦的怒意，沈棠却并不在意。 似笑非笑道：“祖母原宥，孙女不敢闭口不言。我自己的婚事，绝不能作为给他人善后的筹码。” 沈老夫人紧绷着唇，呼吸被气得发紧。 压低声音，警告道：“沈棠，不要胡闹，难道你想逼死同门姊妹不成？” “就算你不顾忌沈妤薇，沈家还有那么多未曾出嫁的女儿，你难道也全不在乎？” “不要任性，你的嫁妆，我会照旧例多加两成。” 沈老夫人一番威逼利诱，眼神直直逼视着沈棠。 沈棠忍不住有些反胃，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祖母，真的在乎我们这些孙女么？” 景父的离场她自然也看到了。 包括祖母和董姨娘的眉目官司，她一点都没错过。 沈棠深知，在祖母心中，怕是她这些姐妹们加在一起，也没有那个小姑姑重要。 为了沈家的名声，为了小姑父的前程，她们这些孙女可以随意交易。 沈老夫人被多次忤逆，顿时着恼。 厉喝道：“沈棠！儿女婚事向来长辈做主，哪有你开口的份，你是想忤逆长辈不成？！” 景母冷笑一声，轻慢地附和道：“大小姐还真是被娇惯得不知礼数，长辈做主，哪有你开口的份。” “古代还有俄皇女英典故，你沈家姊妹一同照顾我儿，也不算委屈。” “不然三小姐如此品行，怕是换个人家，都只有沉塘的份儿。” “大小姐和三小姐虽不是一母所出，也该顾念亲情才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想用规矩孝道把沈棠压死。 景裕睨着这边，唇角微微勾起。 面上却露出一丝责备的神情，“母亲，慎言。” “我视沈棠妹妹如珍宝，你如此说，实在不该。” 他袒护地挡在沈棠身前。 随即，转身承诺道：“沈棠妹妹，世间安得双全法，还望妹妹宽宏这次。” “我答应你，此生除了三妹妹，今后我再不纳妾。” “我会给你正妻所有的尊荣，不会有人越过你去。” 景裕像是作出了极大的退让，眼神中带着几分倨傲。 此话一出，沈老夫人眼睛一亮，心中越发满意。 沉着眉眼，警告道：“沈棠，见好就收。” 景母有些不满，却也没阻拦。 低叱道：“沈棠，我儿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三人一唱一和，软硬兼施。 沈棠听着耳边的絮叨，神色渐渐冷冽起来，拳头一分分攥紧。 她，不想再忍耐。 就算要背上忤逆的名声，也不在乎了。 思绪刚落，就感觉后面一阵轰鸣。 马蹄踏地的声音响起。 浑厚的男声在耳边炸响。 “放你娘的屁！”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欺负娇娇，你们当我这个亲爹是死了不成？”
第14章 护短 沈焱一身铠甲，杀气腾腾，握着马鞭，从人群外走来。 紫萱跟随在不远处。 沈棠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前世，父亲驻扎在京外，明日才会归京。 今天，她预感到可能出意外，便安排紫萱提前叫回父亲。 她眼神定定地盯着沈焱。 看到前世被五马分尸的父亲，英姿勃勃的出现在眼前，眼里不受控制浮现一层水雾。 紧绷的神经，渐渐放软。 一开口就红了眼睛，“爹……你回来了……” 女儿又见到你了。 沈棠这一句呼喊，仿佛压抑许久，嘶哑破碎，几乎不成声。 沈焱这个九尺壮汉，瞬间红了眼睛。 小心地扶住颤抖的沈棠，粗粝的大手，轻抚去她衣袖的褶皱。 像小时候一样，安抚地摸了摸沈棠的脑袋。 低声说道：“别怕，爹爹在。” “娇娇乖，爹爹给你出气。” 沈棠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轻“嗯”一声。像儿时一样，攥住沈父衣摆的一角，卸下满身的防备和锋芒，安心躲在父亲的羽翼后。 沈焱顿时心中一颤。 娇娇这是受了大委屈了。 他剑眉冷峻，声音低哑，凌厉的扫视一圈。 “我不在家时，你们就是这么欺辱娇娇的？” 沈焱一鞭子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鞭痕。 眉宇间的厉色渐渐浓重，看着景裕，沉声骂道：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竟然还敢肖想我家女儿？！” 景裕面色难堪，“沈伯父，我与沈棠妹妹情投意合……” 还未说完，一阵冷风袭来。 “啪”的一声，一阵剧痛，景裕一声惨叫，左肩膀被打得皮开肉绽。 景母顿时一声尖叫，想要扑上去，却又畏缩不敢。 沈焱一鞭又一鞭，直打得景裕遍体鳞伤，才算平息了怒气。 沉声警告道：“我沈焱的女儿，不是你能算计欺辱的。” 他面色阴沉，若不是顾忌景裕当初的“救命之恩”，手上鞭子可不会留情。 沈焱把手中的鞭子扔给管家，转向沈棠时，神色瞬间缓和。 像是怕吓到她似的，音调都放低了几度。 “娇娇，把信物还给他。他的恩情沈家不会忘，但也不该搭上你的终身幸福。” 沈棠闻言轻轻点头，毫不犹豫的把玉佩扔了过去。 景裕瞬间慌张。他下意识的看向景母。 景母这才反应过来，顾不得贵妇人的仪态，一把扶住景裕。 怒火中烧的她，根本顾不得景裕的眼神示意。 气急地吼道：“沈焱，你未免欺人太甚！” “我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景家一定和你没完！” 沈焱不愿意和妇人争口舌之快，转身就要带家人离开，却被景母拦住。 她把满清怒火都转移到沈妤薇身上，迁怒道： “我景家绝不能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亲家，这沈妤薇休想入我景家的门！” 景母神情倨傲，想要借此拿捏。 却错估了沈焱的脾性。 沈焱冷笑一声，不在意道：“只要妤薇愿意，沈家就有她的一席之地。” “我沈焱的女儿，就算不嫁人又如何？” 景母顿时有些错愕。站在一旁的沈妤薇却不愿意了。 她才不想在家做老姑娘。 顾不得对沈焱的畏惧，哭着跪倒在地。 梨花带雨地啜泣道：“父亲，三思呀。女儿不愿意为家里增添负担。” “那你是何意？”沈焱眉头深锁，黑眸隐含一层薄怒。 沈妤薇未曾察觉，急忙开口。 “父亲，大姐姐早晚要嫁人，她不通文墨，嫁入侯府也不算委屈。” “景裕哥哥又对大姐姐情深，何不两全其美，也算成全了女儿。” 沈焱双手握在身侧，拳头攥的喀嚓作响。 若面前不是他的女儿，怕是会忍不住一拳过去，打醒这个无耻之人。 他强忍怒气，训斥道：“沈妤薇，你自己不知检点，不该拖别人下水。” 沈妤薇浑身一抖，头重重磕在地上，“父亲，事已至此，求您为女儿考虑。” “您不能只顾大姐姐，不顾我啊。我也是父亲的女儿啊！” 沈妤薇字字哀怨，额头已经磕出血丝，狼狈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焱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放屁！你自己惹的祸，还要你大姐姐帮你承担不成？” “既然你自甘堕落，我就当没这个女儿。” 沈焱气恼至极，却也清楚，若景家不负责，沈妤薇怕是只有沉塘这一条出路。 沈妤薇再不好，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沈焱闭了闭眼，还是想给她留条活路。 他面色沉凝地转过头，看向身后。 沉声开口，“景侯爷，这件事，还请景府给我个交代。” 众人顺势回眸，这才注意到，人群外一身玄色长袍，鸦青色流云锦缎大氅的男子。 景昭缓缓走出。 他身姿颀长挺拔，眉眼冷峭，玉影翩翩，琼姿姣姣。一身矜贵气质，却铮然凛冽，让人不敢直视。 他一出现，就连抱着景裕哭闹的景母，都忍不住噤声。 高挑的身量，逼近景裕时，有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在他寒凉的目光下，景裕忍不住面色发白，手指也忍不住攥紧手中的玉佩。 “小……小叔……” 景昭年纪轻轻，就被任命为神策营首领，一身的杀气仿佛凝结成实体。 凤目黑沉，一身杀伐之气，不容置疑地说道：“来人，上家法。” “杖五十。” “是！” 一群训练有素的银甲护卫，快速隔开人群。两人出列，重重按住景裕。 景裕惊慌失措，挣扎着被按倒在春凳之上。 “啪！啪！” 一指厚的木板，重重敲在景裕臀部。 惨叫声不绝于耳，“啊！救我！啊……” 景母再也站不住了，冲出来阻拦。 “景昭，你快住手！” “这么下去，你要打死裕儿么？” 她被几个婆子拦住，心疼得直掉眼泪。 景昭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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