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也不是云湘要故意说得这般硬邦邦,而是她头一回进宫见皇帝,心里很是紧张,加上她当众承认与陆钧山婚事,便是绝了自已离开之路,自是要一口气把郑七娘的事也定下来,便胆大妄为拿了皇帝先前说的奖赏一事开了口。 众人又是被这小妇大胆之言惊到了,一时连皇帝都说不出话来,甚至自问他如今年三十有五,也算俊美儒雅,怎这般遭人嫌弃? 一时皇帝也是阴沉下脸来,但他方才金口玉言说过要赏她,此刻却不好反悔了,只冷着脸淡声说:“朕倒是成了洪水猛兽了,既如此不愿,朕自不会做那强取豪夺之事。” 说到这,已很是不悦,道了声:“不过你二人如此扰了太后寿辰之喜,实属不该,该罚上一罚。” 太后并不是皇帝生母,平日也看皇帝脸色,心里倒是佩服这陆家人,此时只附和皇帝冷着脸点头。 陆钧山回过神来,忙沉声道:“臣愿替臣未婚妻领罚。” 皇帝居高临下瞥他一眼,自是大手一挥应允了。 陆钧山被拖下去领罚杖打,大太太则是领着云湘和吓傻了的郑七娘下去。 此时大太太自是不敢离席回去的,且还要等着陆钧山领完罚回来,但此时实在是没心思回各自席上,便带着两个 姑娘借口去更衣远离了人群。 虽前面有小宫女带路,但一旦远离了人群,大太太终究忍不住,软了腿儿,云湘忙抬手扶住,郑七娘也双眼通红抱住大太太胳膊。 大太太眼眶酸涩,一边一个揽住了云湘与郑七娘,也不说话,只红了眼眶。 方才真是吓死她了,娘家人受的冤屈还无法洗白,差点唯一的侄女又要出事,且儿子西北打赢了仗却得皇帝这般羞辱,本以为的恢复爵位也是没有,她气恨极了,却是没辙。 再抬起眼时,眼眶里已是盈满泪,偏头看着云湘道:“今日之事,多谢你。” 不论是勉强给陆钧山给陆家维护了仅存的一丁点颜面,更是因为她开口帮了可怜的七娘。 大太太定了定心神,对云湘道:“钧山心里有你,你心里亦是有他,今后家里不论发生什么,我总会站在你们身旁。” 这算是允诺了,将来若是陆老太爷不满云湘做出什么事来的话,她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了。 且大太太知晓以后她有这么个儿媳,定要成为京中贵妇笑话了,但只要她挺起胸膛带她出门给她颜面,倒不会有人敢说她什么。 云湘受过红旗下的教育,是个有良知的人,自然是遵循良心去做了选择。 “戚姐姐,嘉儿多谢你。”郑七娘朝着云湘也是行了福礼,又是面上都是泪,显然刚才那一出对于被保护得很好的她来说,很是惊吓。 云湘是此时最镇定的人,拿出帕子擦了擦哭得花了妆容的郑七娘,柔声道:“只盼妹妹以后好好爱自已。” 这话便是应上先前郑七娘的话了。 云湘也正是因为好好爱自已,自穿越古代后,自寻死过后,便总是努力活着,应对陆钧山时,也不愿硬碰硬去寻死觅活,或许有时显得太没气节,可也不想将自已弄得太过悲苦了。 大太太听罢这话,却是认真看了看云湘柔美温润的脸庞,眼眶又湿润了几分。 …… 从宫中回来时,已是天色黑沉时。 马车在陆府门前停下,成林和成石赶紧侯在旁边,搀扶着陆钧山下来,他今日挨了一百板子,几乎不能走路了,但人还没昏厥过去,只提不起力气说话,若不是这一副强劲悍猛的身体向来康健,怕是要直接丢了命。 大太太看到大儿身上都是血,也是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只觉得皇帝怎这般心狠,不放过郑家,如今又这般待陆家! 他们两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大太太叫云湘好好照顾好大儿,便是带着郑七娘先回去。 她还要好好查一查这屋宅之中究竟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到处胡说八道! 也不知是成林成石忘了还是怎么,并没有将陆钧山送到他的慎行院,直接送到了寻芳院里来。 院里人见大爷好端端去参加寿辰,回来却成了个血人也是吓了一跳。 云湘吩咐黄杏交代下去准备了热水来,总要擦洗一番。 早就叫人请来的大夫已经到了。 陆钧山趴在床上,平日里炯炯有神的那对凤眼儿此刻无精打采的,却是强撑着没有闭上,只觑着坐在身旁的云湘,道:“你不许走。” 这八尺昂扬男儿虽然此刻趴着了,但多少有点撒娇的意味,低沉的嗓音也没多少威严,反倒是带着些孩子气。 云湘看他一眼,也在想以后要怎么和他相处,自是不能和以前一样放任,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也不能什么都给他,自是要好好调教一番! 不过她看了一眼今日陆家大爷挺翘的臀,柔声说:“我没说要走。” 云湘示意黄杏剪开陆钧山的衣服,但黄杏看到大爷瞪着她,哪里敢,忙缩着头后退。 陆钧山虽然有气无力,但振振有词:“爷的臀哪里能随便让人瞧了去!” 云湘只好亲自剪开衣衫去照顾陆钧山尊贵的臀的颜面,只给大夫一人瞧过。 大夫说这伤得养个起码一月,配了伤药和喝的药。 云湘叫人去取药,又用温水替这霸道强横的男人擦洗了一番,此时无人,他终于不顾那颜面,哼哼唧唧的嚷着疼,云湘快受不住他这近乎娇嗔一般的男儿声音,下手动作忍不住大了一点,他便哼得更大声一些,又幽怨地看她一眼:“你这小妇是不是故意趁此机会报仇呢?” 说罢,他自已又笑了,方才还萎靡的凤目此刻精神起来,哑着那一把好听的声儿忽然道:“‘民女慕恋陆将军,自愿与其定下婚书,许下百年之好。’如此动听的话,真是仿佛佛音圣令,爷多听两遍怕是伤都能好得快一些,不如你再多讲两遍?”
第185章 这惯会攥人心的小妇! 云湘实在是忍不住,又不能打这霸道男人紫烂了的翘臀,只好拧了一把他腰间的肉。 陆钧山瞬间绷紧了肌肉,结果扯到伤,脸都白了,一阵哼哼。 云湘见他这般疼,瞧着那凤目里都要飙出泪来,又是有些后悔刚才那一拧,正要说话,就见陆钧山幽怨地抬起眼看她,一时又是噎住了话,只觉得好笑,别开脸去,一边将手里沾满血的棉帕浸润到水里揉洗干净,并柔声道:“大爷还是少说点话,以免牵扯到伤口……毕竟大爷这般完美的身体需得好好养着,否则留下疤痕影响了美貌实在是可惜。” 陆钧山这会儿疼得说不出话,只好用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凤眼瞪着面前的小妇,再一想到这小妇看到了他如此狼狈的一面,顿时也骚不出什么劲了,蔫蔫儿地趴在枕上。 云湘见他老实了,也是松了口气,小心又仔细地继续给他擦洗,擦洗干净后,又给他小心上了药,因着他伤口溃烂厉害,也不好缠纱布,免得血水和纱布粘连,而他这般模样也不好穿衣服,便是直接光着身,床侧多烧了两只盆烤火,保持暖和。 陆钧山上药时又是疼得厉害,堂堂八尺昂扬男儿,额上都沁出了冷汗,顾不上说话,这会儿缓过劲来,总算舒服了好些,抬头就见那小妇正打量着自已。 想到此刻自已的模样,虽说那儿此刻有些不堪入目,但其他地方都是健美无比,背肌健硕,双腿修长有力,属实一副傲人男色,这小妇想多看看也是寻常。 陆钧山也瞧着她,倏地笑起来,懒洋洋道:“如何?爷这身体不错吧?” 云湘看他一眼,伸手将被子拉下来,虚虚盖在他背上,腿上也盖了点,独独露出个伤处,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声音轻柔:“是不是得叫人去紧急特制一条棉被,中间挖空了去?制起来应该不麻烦吧?” 陆钧山:“……” 他忽然又噎了声,安静下来,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象了一番那画面,十足难以直视,他堂堂八尺昂扬男儿怎可如此! “不行!” 云湘又看他一眼,柔声让他好好休息,转身出去吩咐黄杏准备些饭食来,刚才在宴上压根没吃什么,这会儿正是腹中饥饿。 陆钧山本来见云湘走了,正要仗着病人身躯发作一番小脾气,就见她又回来了,他又忍不住认真看她,心渐渐平静下来,想起她在宫宴上说的话,整个人都愉悦甜蜜,这会儿目光胶着在她身上,她走到哪儿,他就看到哪儿。 “宫宴上你说的话,爷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婚事,你心里是认可了吧?” 云湘正在收拾陆钧山剪下来的那些脏污了的衣物,听到身后那总算透出些虚弱的声音低声道了这么一句,她回头看去,便见陆钧山趴在枕上,偏过脸含笑看着她。 她被那般温吞却又炙热的眼神看得脸颊一烫,一下回过头来,声音平静柔和:“嗯。” 陆钧山笑出了声,不管那般场景是何场景,不管她是否是因为太过善良才在那时承认那许多话,总归心里定了下来,这婚事总算真真正正成了,只等着成礼。 “爷瞧着三月就有好日子,不如就在三月选个日子?” 虽然已经对这桩婚事认下了,但三月就是两个月后,她觉得还是快了点,但她瞥一眼这霸道男人,便知晓这人有了主意很难打消,于是她说:“在京都办吗?” 陆钧山顿时便想到祖父母和他爹都在扬州,不说他爹,祖父祖母年纪大了,总不好奔波,便只好拧紧了眉道:“爷再想想。” 他又想起那宫宴上的太监复述的那些话,想到那宫宴上这小妇被人用言语不经意地羞辱着,心里便又是一疼,趁着她到床边来时,一把抓住她手臂,又顺着她纤细的手臂往下滑,将她手掌扣住,十指交握,道:“今日他们这般羞辱你,爷日后定给你讨回来。” 当今女子荣耀都在其丈夫身上,夫荣则妻荣,规则便是如此。 可是云湘却敏锐地看出来皇帝对陆家的打压, 分明陆钧山是被皇帝亲派去西北解决战乱,是有功之臣,却是在宫宴上被这般对待,她觉得应该不只是郑家的原因。 只是她原先想的依靠给太后雕琢木雕寿礼打开自已的名,以最快的速度靠着自已的能力打开一条存活之路。 可她发现,是自已想得太理所当然了一些,古代帝王果真生杀予夺。 皇帝只要继续打压陆家,陆钧山再是能力卓绝, 便都不得志。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扬州呆了几年只是管着家中铺子等杂事的原因。 “这般羞辱不到我,不过都是一些事实而已,难不成你会因为别人说了几句事实便觉得是羞辱了吗?”云湘声音轻柔,语气平静,坐在床沿低头看陆钧山。 男人听了这话却抿紧了唇,脸色有些阴郁,显然此刻心情极是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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