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湘跟着春莲过去,何厨娘又抓了把炒的糖核桃塞给两人一人一把,之后便对春莲道:“帮娘去把那些肉都腌上,娘与云湘说会儿子话。” 春莲好奇有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嘟着嘴凑过来要听,何厨娘敲了敲她脑门,“快去!” 语气虽是有些凶,却很是亲昵。 春莲性子单纯听话,何厨娘这么一说,她只好一旁腌肉去。𝚇ĺ 云湘则跟着何厨娘到了大厨房外边角落的树下,她唇角挽着笑,轻声道:“婶娘找我是有什么要事?” 何厨娘从春莲这儿知道云湘那怪疾,见到她的脸毁了,倒也没太多意外,只有些可惜,她拉过云湘的手,道:“今儿中午的时候,杜管家的大儿子杜诚来寻了我,说是他想见你一回,与你赔个礼,我倒是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事儿,但我瞧着,他似是不知哪儿见过你,对你有意。” 云湘一听杜这个姓,心里便一紧,但她垂着眼睛很是疑惑道:“我倒是从未见过他,不知他与我又有什么礼要赔。” 何厨娘年纪大了,却是自诩见过了这诸多丫鬟小厮之间的情事儿,以为云湘不愿说实话来,当做信了般点点头,又道:“杜管家操持扬州陆宅几十年了,宅子里做活的下人都给他几分薄面,杜诚不像那杜荣是个没有脸皮的,他性子沉稳,将来十有八九接任了杜管家的职,我倒是觉得,你们可以见上一面,若有什么误会,也趁早解开得好。” 云湘心里不想去见。 她与杜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若非说有关系,便是那杜荣意图对她行淫却被她扎了一簪后又被逐出陆家那事。 当初陆钧山虽是把这事扫了尾,但杜管家操持这边几十年,小人自有小人的法子探查出些东西来。 再加上那一日她特地找何厨娘去买银簪……杜诚想见她一面也是可以预料。 何厨娘把云湘的沉默当做无声的拒绝,便压低了声儿给她又透底道:“那杜诚娶的曾是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蓝双,生了第二个孩子后身子总不大好,说是活不过三个月了……你这怪疾,横竖碰不得男人,若是你与杜诚将来有些什么,日后后半生倒是有了依靠。” 听了何厨娘这话,云湘庆幸当时没叫春莲把杜荣这事告诉给何厨娘。 何厨娘虽是喜爱春莲,但为人精明,也重利,遇了事先会考量一番利弊,在她看来,杜家是门好亲。 云湘也担心不去见杜诚后续会有什么她不可预料的事发生,何况,她只是个小丫鬟,若是和大管家一家有什么矛盾,那陆钧山再是个色中饿鬼,该偏帮谁她心里有数。 再者有何厨娘在中间拉线,那杜诚算是给出了点诚意。 便点了头,打算听听那杜诚要说什么。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乃千古真理。 何厨娘松了口气,笑着说:“那便明日中午,到时春莲要过来学手艺,你便一道过来。” 云湘想想那陆钧山说过等脸好了再过去送木雕,明日不必过去,便点了头。 哪知道,晚上快睡的时候,春喜院里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和她如今同睡在一间屋的叫元朱的小丫头趁人不注意塞过来一瓶膏药,压低了声儿道:“大爷叫人送来的,让你擦脸,明日大爷不想见到张痘疹子脸。”
第28章 怀疑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陆钧山下午在书房处理要务,除了家中庶务外,还有这些年暗中铺出去的几条线上的消息要处理。 傍晚的时候,派出去查曾为仁消息的人终于回来,成林忙去了书房低声回禀:“大爷,有消息了。” 陆钧山不同于在云湘面前的风流散漫,他面色冷硬颇有一家之主的威仪,听了成林的话便抬起头来,一双凤眼如利箭朝他看去,“说。” 成林低垂着头:“这次随着新上任的巡盐御史朱桥鸿来扬州巡查盐务的护卫中确有个叫曾为仁的,我们的人没见上面,那曾为仁寻常随护在朱桥鸿身边,鲜少出面。” 陆钧山此时脸色已是煞气阴冷,那战场上带回的杀气锋锐,成林的呼吸都轻了点儿,才敢往下说,“倒是听说这曾为仁半边脸毁了,也是二爷记性好,凭着小半张脸依旧认出了他来,大爷,朱御史是当今首辅大人座下。” 陆大老爷陆锦周乃扬州知府,巡盐御史来了扬州查盐务一事首要便是查陆家,这里的盐商富甲天下,少不得要来看看陆锦周这儿有没有贪上几笔。 陆钧山接管陆家庶务后,短短三年将家业扩大了三倍,却是从不碰盐的。 他笑一声,语气阴冷:“倒是冲着陆家来的。” 成林不敢说话, 只垂着头,却是知晓大爷如今这般恶鬼般阴冷的气势为的是谁。 当初定远侯府郑家留在京都的几位太太悉数悬梁自尽,男丁又都惨死战场,一门忠勇就此落败。 陆钧山闭上眼敛了气息,平稳了情绪后,起身去了一趟陆大老爷那儿。 父子两个在书房里密谈半个时辰后,陆钧山才带着满身寒霜出来。 “爷,还去方姨娘那儿么?”成林迟疑了一下,才跟在他后面小声问了声。 倒不是别的,方姨娘酿的酒向来极美味,今日中午她的丫鬟青柳暗下里就送了壶酒过来,虽是不多说什么,却是心照不宣的,他少不得今天要在爷面前替方姨娘美言几句。 只是那方姨娘正是曾经首辅赵居悯大人送给大爷的,虽则入府后向来因着清冷性格十足安分,但…… 陆钧山眉头一皱,显然已是少了几分兴致,但念及自已已是许久没去,那方绿萝今日抬起的脸儿白皙柔嫩,便还是点了头。 于是就着黄昏日色,陆钧山进了被称为百花苑的后院。 之前两个月陆钧山在外头忙事不在扬州,自然是没来过后院,所以他这厢一进来,后院的女人们闻风而动,几个胆子大的没得名分的便想要搏一搏,连忙从屋里出来,想要得了大爷今晚的心,媚眼抛不停。 空气里尽是浓郁脂粉的味道,陆钧山一时之间竟是以为自已进了勾栏院里,他本是心情不佳,俊脸沉着,凤眼一扫,直接吩咐成林,声调冷酷:“不安分的,直接打发了出去。” 顿时吓得那几个胆子大的脸色煞白,再不敢放肆。 陆钧山直接去了方绿萝住在偏北边的清风苑,要过去是要经过一道岔路,这岔路另一边是往陈窈娘的金银院去,所以这动静自然也引起陈窈娘那边注意。 金子把大爷去清风苑的消息告诉陈窈娘,陈窈娘又醋又气,手里帕子都撕烂了,却没办法,只能心中祈祷大爷不在那儿过夜!最好是叫大爷对着那冷冰冰的方绿萝毫无兴趣! 陆钧山到了方绿萝那儿,便闻到一股清新的栀子花香,在心中烦闷时闻到也算是沁人心脾。 他眉头稍稍舒展,跨过门槛进屋,里面的人穿着素净的浅蓝衫裙,只裙摆衣襟处绣了些小兰花,头发上珠钗全除,只留了一根挽发的玉簪,此刻正摆弄桌上的饭食。 听到动静,她抬起脸来。 干干净净的脸,清冷如冰雪,看到他,嘴角才抿出浅笑来,虽然声音冷清,可态度有几分亲昵,“大爷来了,倒正是时候,妾身炖的排骨刚盛出来。” 这样赏心悦目的一幕,陆钧山脸上也露出愉悦来,轻笑声道:“正是饿了。” 他进去坐下。 方绿萝在他身侧坐下,先取了酒壶给他倒上一杯,清声道:“大爷尝尝妾身新酿成的酒?” 陆钧山偏头,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十分光洁的一张脸,完美绝色,但他脑中无来由的却是想起中午见过的那张满是痘疹子的脸。 那丫鬟明明有反骨,却一本正经装作柔顺,又不装全了,他说一句她恨不得顶两句,也就那声音婉转动听,以柔克之。 陆钧山再看面前方绿萝完美无缺的模样,竟是头一次觉得这般美色有些索然无味,他收回目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却是香如酒,初入口微涩带香,回味甘甜。 “好酒。”他笑着,拿着手中筷子, 凤眼勾着,筷子尖挑起方绿萝下巴,低声道:“可是想灌醉了爷?” 方绿萝的脸瞬间涨红, 垂下眼来,清冷的声音都带上了羞涩,“大爷……” 后面的话,她似是说不出口。 若是如同以前,这个时候,陆钧山该是揽过方绿萝的腰。 但今日,他竟是半点兴致都无,若不是他中午被云湘撩拨得荡漾,他都怀疑是否自已出门两个月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吃饭吧。”陆钧山微微一笑,低沉的语调堪称温柔。 方绿萝却是笑容一顿,心里顿觉奇怪,忍不住抬头看向陆钧山。 大爷低头吃饭,看起来确实饿了的模样,她心中稍安,忙替他布菜倒酒。 用过饭,两人分别去沐浴。 这又是令方绿萝觉得奇怪,她低头解衣时动作慢了一些,抬头望了一眼准备好的双人浴桶,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来。 陆钧山泡在另一间浴房浴桶里时,也是捏了捏眉,有些心不在焉的,丫鬟捏肩了会儿,他挥手让人退下,简单洗过后,起身松垮披了衣,却是叫了成林来。 “我记得先前京里送来了些玉肤膏,可还有?有的话叫人给她送去,明日我不想见到一张痘疹子脸。”
第29章 陆钧山不行了 玉肤膏自然是有的,只那玉肤膏用料昂贵,当初京里送来后,老太太,大太太,二奶奶各分得了一瓶,连大小姐都是没得,如今唯一一瓶确实在潮浪院里。 成林点了头,就出门去叫人办这事。 这才有云湘那边收到玉肤膏一事。 这边陆钧山则是慢吞吞系了衣带往这院里的主屋去。 进了屋,方绿萝身上只披了件白色中衣在镜前通发,听到动静,她偏头看过来,清冷绝丽的脸上便绽开抹浅浅淡淡的笑,“劳大爷等一等。” 女子睡前颇也是麻烦的,涂抹脂膏于全身按摩,还要用木梳通发上百次,极为讲究,这其中当属方绿萝最是讲究。 这许是与她出身有关,虽明面上只是赵居悯送来给他为妾的美人,实际却是那赵居悯在外养着的外室生的私生女儿,虽不得入赵家门,随了母姓,但在外边也是娇生惯养般长大,赵居悯算得上喜爱这琴棋书画皆是擅长的私生女。 陆钧山往床上一坐,朝她瞥了一眼,心中想到那赵居悯,心里残存的最后一点兴致彻底被掐灭了。 他按了按额心,躺下,声音透出几分懒倦来:“昨日没怎么睡,倒是乏了。” 方绿萝握着梳子的手一紧,垂下眼咬了咬唇,心中已是确定今日大爷确实与往常不同。 若是以往,凭着大爷那旺盛的男儿欲、望并那比寻常男儿出色的本钱,哪个能忍到现在的?不提先前,就方才她说要通发,大爷应当是调笑着过来揽了她腰肢直接解了她衣衫,说上两句“不如爷以手替娇儿通发?”云云便是入了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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