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成林猜测一般。 陆钧山却是没有立即想到,他脑海中此刻俱是被云湘来西北寻他,他见了她该如何如何拿腔作势,是以对于成石说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皱着眉,奇道:“她去打听西北死了儿子的赵姓酒商做甚?” 成林满脑门子的汗,一下就知道大爷恐怕是忘记了他曾经为了糊弄戚姑娘撒的那些个谎了,忙接过成石的话道:“大爷,先前戚姑娘说要寻弟弟,我查到的消息便是那戚怀信因为生得好,十有八九被宋文玩弄死的那小倌儿便是他,因着不想姑娘太过伤怀,便撒了个谎,谎称那戚怀信是被西北一户死了儿子的人家收养了,后来姑娘又来寻我细细问过,我那时便随意编了个那户人家姓赵,家里行商卖酒……戚姑娘来西北,怕是来寻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略有些轻。 这会儿他隐约领悟出个味道来,原先大爷莫不是以为戚姑娘来西北是来找他的吧?那方才大爷那般着恼,是想拿腔拿调? 陆钧山听完成林的话,凤眼一暗,眼底有不可察的些许恼丧掠过,随即就被冷硬幽森模样替代,胸口疏散的气瞬间又聚拢而来,闷得很! 原是他自作多情了! 陆钧山咬着牙却一甩马鞭,急赶往沧源镇去。 自要见了她好好问一问为何这般无情! 陆钧山越想越气,越气却越急,想到忽莲那淫妇的狠辣手段,再想到云湘那张花容月貌,那一身雪白的皮子,当下甩马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成林和成石在后面拼了命地追。 却说那忽莲公主身上本就是中了陆钧山一枪,再想想他侮辱自已的那一番说辞,自是气恨滔天,本是潜逃混摸着入境逃窜到沧源镇,但她扮做那卖花老妪和随从走在街上时,却被两个貌美小妇嘲笑,说什么“以后我若老了也这般粗黑老丑,云郎定是会嫌了去”,当即便是大怒,如今她不过双十年华,怎就是粗黑老丑了! 在西戎,向来没有人胆敢这么说的,忽莲公主自是忍受不了,便叫了随从趁着那两个小妇落单时捉了去,之后自是怎么痛快怎么对付着两个小妇!最后再是活剥了去! 她不是个能忍的,自然也猜到自已这行径露了出来,那陆钧山很快就会找来,若是被他捉住,自是生死难料,便又从沧源镇逃窜出来,一路又继续选了个方向逃,正是金平镇方向。 半道上却是遇到了山匪劫道。 忽莲公主觉着真是稀奇了,眼珠一转,便和随从一同杀了这群不自量力的山匪,只留了个活口询问山匪寨子所在,不等问询,那唯一的活口山匪便尿淋漓地哆嗦着嘴告知山寨所在,她自是收拾收拾准备带人上山寨,来个鸠占鹊巢,整编些人手出来,到时那该死的陆狗追上来,也有挣扎之力! 正此时,一辆马车摇摇晃晃从路那一头驶来。 忽莲公主皱眉转头看去,便见到了赶车的一俊俏郎君,虽是穿着粗布短褐,可那宽肩窄腰长腿看着便不同寻常,可以想见衣衫下的精壮身形。 她忽的就馋了,直勾勾盯着,拎着方才从土匪那劫来的大刀道:“若想过此路,留下美人来!” 马车上倒霉催的正是云湘二人。 云湘听到外面一道粗粝的分辨不清男女的声音,撩开前面车帘往外看去,便看到对面那些身形异常高大健硕的匪徒,先不提这些匪徒长相五官粗犷深邃,就说此时那说话的人目光却是直勾勾看着郑守的。 显然,对方所说的美人指的是郑守。 她也顾不上心情复杂,朝着郑守凑过去一点,压低了声音有些紧张地说道:“这些人长得有些不一般。” 郑守的肌肉早就绷紧了,压低了声道:“姑娘进去坐稳了。” 云湘便知道自已猜对了,对面那些人,大概率是戎人! 她不用郑守再多说,忙缩回马车里,两只手稳稳抓住车窗边缘。 “驾——!” 郑守马鞭一甩,马车却是往旁边岔路疾驰而去。 忽莲公主一见自已瞧中的美男子要跑,当下大忿,带着人骑了马就去追! 她身边跟着的随从试图劝阻,但公主往日都被捧着,这次跟着兄长也来打这一仗是信心满满的,却是连日来受挫,已是忍耐不得,自是马鞭甩了随从往前追去。 …… 从军营驻扎地骑快马到沧源镇已经是天黑。 陆钧山赶到镇上,便立即去了官衙询问女子被剥皮一事。 衙门官吏一看是抚远将军亲自前来捉拿偷入境的西戎公主,立刻找来发现惨死女子的小吏,细细问询。 有了陆钧山在,官衙这边配合着在镇子里查探那公主可能躲藏的地方。 而陆钧山则是抓紧了时间,查出云湘如今住的地方,便一个人赶了过去。 是处位于闹市的小院,前一条街上满是商铺,路上还有小贩,很是热闹。 陆钧山骑着马,马蹄儿得得得的,越过去,马儿越慢,他凤眼往四周扫了一圈,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这么晚了,还有在溪边相约的男女。 倒是个好地儿呢! 陆钧山勒停了马,抬腿就下来,一张俊美的脸冷着,上前就去敲门。 没人开门。 郑守是死人不成? 陆钧山眉头拧紧了,忍不住下了死力拍门,强忍着才没直接一脚踹了门。 结果没惊动门里的人,倒是隔壁人家探出个脑袋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很是不高兴道:“别拍门啦,小翠姐姐和郑哥哥不在!” 陆钧山一听,脸色更是一沉,忙问:“这么晚了,他们去了哪里?” “你是谁啊?我为甚告诉你?”小少年打量着陆钧山,撇撇嘴,“你莫要再拍门,扰得我都睡不着觉!” 陆钧山冷着一张脸,横竖此处没别人,他冷清的声音理直气壮道:“王小翠之夫!” 那小少年一听却是呆了,捡起地上一块碎石子就往陆钧山丢来,“原来你这狂徒就是小翠姐姐那一不顺心就把她往死里揍的亡夫啊!啊呸,你竟还没死呢!休要来找姐姐,等我再大几岁,我可是要娶小翠姐姐的!”
第105章 “小翠姐姐是将军夫人吗?” 云湘来沧源镇后,脸上也是抹着黄粉的,对周围邻居们的说辞还是那一套,自已是个寡妇,亡夫生前最爱虐打自已,如今和哥哥相依为命。 大家瞧着她生得憔悴,命又这般苦,很快就接受了她这个邻居,热热络络地交往起来。 有一日早上,云湘起得晚了,在院子里洗脸,还没来得及抹上黄粉,便听到墙头上有小少年迟疑的声音,“小翠姐姐?” 云湘偏头,便看到了隔壁许家的小儿子许锦年正趴在墙头呆呆看着她。 那是个淘气得在这条街都闻了名的,云湘看到他手里捧着只碗,里面放着些糕饼,想来是许家娘子让他送来的,他便抄近道爬了墙头。 她只好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是冲他好一顿抹黑了陆钧山,与他说了正是因为那亡夫的可恨可恶,今后才不想成亲,可又担心有媒婆总来,便把脸涂黄了,让他保密。 许锦年听完立刻侠气上身,拍着胸脯保证绝不告诉别人,后来便因为这个秘密,往来间熟悉了,有天还对云湘说等他长大后娶姐姐,保证他绝不会打人。 云湘当然当他是孩子话,随意找了借口搪塞,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少年,最是仗义侠气的时候,自有自已的坚持,于是后来她就随他说去了。 但此时此刻,听在陆钧山耳朵里,却是又将他本来自认为平缓冷静的心给搅成了浪潮。 他眯了眼,抬腿就朝那口吐狂言的小子走去,一把揪起他,“她说自已是寡妇?亡夫还经常打她?” 小少年许锦年奋力挣扎,可偏偏男人铁臂悍猛,压根挣扎不脱,便张嘴去咬。 陆钧山一把掰开许锦年的嘴,怒道:“你是狗儿不成?” 待要细细问他云湘还说过什么,如今又去了哪里时,这户人家的大人听到动静出来了,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看到陆钧山提着自已儿子便杀了过来,很是泼辣,“哪里来的泼皮,快放下我儿!孩儿他爹,快出来!” 陆钧山懒得与妇人纠缠,自是松开了许锦年,见这对母子气势汹汹瞪着他,亦是冷着面。 “娘,这人说是小翠姐姐那死了的亡夫!” 妇人听了儿子这话,看向陆钧山的面容神色越发不善,不多时这家男人也跑了出来。 陆钧山后悔没带了成林来,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自已来此处寻王小翠,并强调自已从不打女人,或许是因为他敛了那凶神恶煞的冷面神色,加上长相俊美,那一家子对他的敌意少了几分。 但也只是少了几分而已。 陆钧山抿了唇,正待要说他正是这次来西北领兵的抚远将军时,成林骑马而来,“大爷!” 成林刚一出声,就见那边站在大爷面前的几人都齐齐朝他看来,一时莫名,摸不着头脑。 陆钧山耐心已经快要告罄,冷着脸对成林道:“告诉他们,爷是谁。” 成林不知前因后果,却是自觉心领神会,稍稍遮掩了一番忽莲公主这些字眼,气势十足道:“将军,已是查到那贼人下落!” 将军两个字一出,自然是唬住了许家一家三口。 “小翠姐姐是将军夫人吗?”西北这边弄不清楚夫人这种称呼是不能随意叫的,只大官妻子都叫成夫人,此时许锦年便瞪大了眼问陆钧山。 一时之间竟是噎住了他。 那妇人看看陆钧山,再看看成林,又想到近日那战场上将土打戎人之勇猛,虽说不知这是哪位将军,天然就有了许多好感,自觉小翠妹妹告诉她的事或许其中有误会,便就说了:“小翠和她哥哥一大早便去了金平镇寻弟。” 金平镇! 成林忙压低了声在陆钧山耳旁道:“大爷,那忽莲公主正是往金平镇去!” 陆钧山立刻和成林走远了几步,听他细细说方才查到的事。 去往金平的一条路上死了许多山匪,其中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侥幸被救下来,便道先前有一群身形高大的瞧着像异族的人反杀了他们要上山抢占山寨,后来一辆马车路过,驾车人是个美男子,被那母老虎瞧上,一群人便追杀了过去,誓要抓上寨子。 陆钧山拧眉问清楚马车离去的方向以及那山寨方位,“去问官衙借些好手来!” “成石已经去借了!” 许家一家三口看着陆钧山火急火燎骑马离开的英姿,俱是沉默了会儿。 “瞧着他倒不是那恶汉呢,怎小翠却说他死了,还说他是个爱打人的?”许家妇人小声问丈夫。 “知人知面不知心,夫妻间的事谁知道。” “指不定这人是骗人的!刚才我问他小翠姐姐是不是将军夫人,他没回我!娘你不该告诉他小翠姐姐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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