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湘看着他,语气平静又温柔,却像是刀子一样往陆钧山的心上扎去,“我把大爷当主子,从来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意。” 陆钧山俊美的脸紧绷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伤流了许多血的原因,灶房昏黄的灯火下,他的面容看着有些苍白,他急促起伏的胸膛好像在这瞬间一下静了。 空气间安静了会儿。 他倏地笑了一声,“扬州城里欢喜爷的人从运河东排到运河西,爷差你这点男女情意?” 云湘听着他这毫不在意的话,垂下了眼睛,“所以……” “所以你心里把爷当主子,你这儿,还是有一点爷的位置。”陆钧山又接着说道。 这话很是强词夺理不要脸的霸道,云湘一下抬头。 陆钧山却不想听她那张生得漂亮的嘴里再说出一个字来,拽着她过来,另一手按住她后脑勺便吻住她的唇,几个月来的情绪都狠狠发泄出来,他恶狠狠地吞噬啃咬着云湘唇舌,掠夺着她口内空气。 云湘挣扎,他大手一扬,将她拖进了浴桶里。 这浴桶不大,两个人晃荡得水波乱摇,地上溅出一地水。 陆钧山方才好像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起伏起来,将云湘死死按进怀里,伸手就要去解她衣带,水里渐渐漫上血色,是他的伤口崩裂流了血。 云湘余光看到他身上的伤,又看到他凶神恶煞却苍白的脸色,想到他今夜为自已受的伤,心终究是软了下来,停止了挣扎。 陆钧山却是被她那双温柔却仿佛同情的眼睛刺到,他猛地又清醒过来自已在做什么,自知此时控制不了自已,一下推开她,狼狈不堪地从浴桶里起身,拿了棉巾擦身,他面无表情,手背上都是青筋,简单擦拭过后,他看到旁边那男衫,心中厌恶但还是接了过来,披在身上,任由头发湿淋淋地垂着就往外走。 “既当爷是主子,那就老老实实待在爷身边!”他恶声恶气丢下一句话。 云湘跟着站了起来,只是刚从木桶里跨出来,便见前面的人忽然身子一趔趄,往地上倒去。 “大爷!”她赶忙两步冲过去,却是扶不住他高大健硕的身形,整个人也被迫往地上跌去。 两个人跌作一团。 云湘顾不上疼,忙去看陆钧山。 只见那往日尽显风流的男人这会儿苍白着脸抿紧着唇竟是昏了过去,刚穿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染,湿哒哒的,她心里一紧,忙拍了拍他的脸,“大爷?醒醒,大爷!” 陆钧山没有回应。 云湘有些着急了,毕竟除却他们那点不足为道的牵扯,这还是个守着西北的将军,忙起来去扶他,但他太过高大沉重,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他堪堪背扶起来。 成林还有事要和陆钧山禀报,猜测了大爷或许来这儿,便赶了过来,恰好看到云湘背着陆钧山从灶房那儿出来,忙急喊了一声过去,“大爷!” 他接过陆钧山背起。 云湘忙领着他去自已那屋,指挥着他将陆钧山放到她床上,又拿了棉巾将他湿漉漉的头发裹住。 成林一看陆钧山那般苍白着脸毫无血色的模样,忙去请大夫。 屋子里又只剩下云湘和陆钧山两人,烛火燃烧着,火光黄昧,她坐在床沿,低头去看终于安安静静、那唬人凤眼不再瞪着做出修罗模样的男人。 这会儿他俊美的脸苍白着,看着竟是几分脆弱。 云湘默默看了会儿,收回了视线,忙去给自已先换了干爽的衣服,将头发也擦拭了一番。 大夫很快赶来,检查了陆钧山身上的伤,开了些药,内服外用皆有,又道:“已是开始发烧,今晚得瞧着点儿,明日退烧便没事。” 成林忙谢过大夫,不过金疮药他这儿有更好的,便麻烦了云湘替陆钧山上药,他则跟着大夫出去抓药。 方才成林仔细教过如何包扎伤口,云湘扶着陆钧山,替他又脱了那薄衫,扶起他,细致又小心地替他处理伤口,又用纱布缠好。 等她弄好时,成林也回来了,她招呼着他过来帮忙搀扶陆钧山,她则取了干爽的被褥换上,再是让陆钧山睡下。 成林熬完药,将药碗理所当然递给了云湘:“还请姑娘喂大爷把药喝了。” 云湘垂着头没说话,接过了药碗。 成林看着云湘神情,又自认熟知大爷性子,自不会做那邀功一事,少不得要替大爷说上几句好话,“姑娘不知道,大爷知道姑娘在沧源镇便急得赶了过来,只因那西戎忽莲公主偷入了境,那是个喜好剥貌美女子皮的恶妇,大爷属实担心,快马加鞭赶来一番追查,却看到了姑娘碎裂的马车,那瞬间大爷肝胆俱裂,知晓那忽莲公主去了匪寨,直接杀上了山,又找寻不到,亲自下了山崖找姑娘,我瞧着大爷身上的新伤大多都是今夜新添上的。” 云湘捏着调羹的手紧了几分,她看着床上那男人,一时心情复杂。 这回她真是亏欠了他良多。 成林说了这些也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云湘以为陆钧山这霸道男人睡梦中喂药必是艰难险阻的,不曾想却是乖得很,调羹递过去,他唇微张,自觉吞咽了药。 一时又觉得好笑,睡梦中的求生欲望也这般强盛呢,是个在哪里都死不了的厉害人物。 一碗药很快喂完。 云湘站起来准备离去,却不曾想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拉上了床。 “啪嗒!”是碗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云湘想要起来,陆钧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他的体温很高,烫的厉害,云湘一时分不清他是烧糊涂了还是什么,却也不敢再挣扎免得再崩坏了纱布。
第110章 陆钧山粘不起来的自尊心又仿佛粘合了一些 “大爷?” 云湘迟疑着唤了他一声,陆钧山没有出声,却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虽是闭着眼睛,却不像是毫无知觉的昏厥模样。 她不由皱眉,有些恼了,推了推他:“大爷方才莫不是装的,故意吓唬我和成林?” 陆钧山是在被云湘上药时醒来的,那军中特用的金疮药撒上创口便是一阵激疼,便是睁开了眼睛。 却是看到那铁石心肠的无情小妇正低垂着眉眼,搂抱着他正一点一点细致地替他上药,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不敢将眼儿睁大,只眯着眼睛看她认真专注的脸庞,看着她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睛里只倒映着火光和他,心便跳得厉害。 她的指腹仿佛比之前还要粗糙了一点,该死的郑守为何不给她买些脂膏来抹?她脸上的那些个倒灶黄粉已经被水清洗了个干净,露出了下面干净白皙的如脂如玉如纯白栀子花的皮肤,柔嫩得仿佛一按就要在上面留下痕迹,她似乎为如何替他翻身绑好纱布而烦恼,微微皱了眉头,他忍不住暗暗配合了她动作,她的眉头很快舒展了。 成林端了药来,他最是厌恨那苦涩的玩意,他身强体健,何需要吃那劳什子的药汤,本要闭紧了嘴巴坚决不肯喝上一口的。 但是云湘动作温柔地吹了汤药,再递到他唇边,他下意识便张了口,任由那苦涩发臭的药液滑进口中,吞咽下去,最后一碗药也就这么喝完了,口中苦涩,可心情却缓和了一些,那药液中必然添了一味甘草,否则怎会最后尝到些甘味呢? 被她如此温柔对待,那破碎的仿佛要粘不起来的自尊心又仿佛粘合了一些。 可是她喂完药就想走。 此时听到云湘这么一声质问,陆钧山一下恼了,那怨气又上来,冷冷道:“爷还能吓到你了?” 云湘被他滚烫的身体搂抱着,身上也闷热起来,脸上染上红晕,听到他这不善的语气,却是沙哑的声音,默然半晌,轻轻挣了一下,说道:“大爷松开我吧,你这样用力,伤口容易崩裂出血。” 陆钧山又冷嗤道:“出血又如何,难不成你这狠心无情的还会关心?” 越说越不像话了,云湘索性闭了嘴,任由他抱着,今日不与他这个病患争吵。 陆钧山身体疲累,可却不想睡,胸臆间的气很容易就被挑起来,他忽然想起来云湘叫郑守山哥一事,忍不住冷冷道:“爷待你不薄,你冷心无情却说只将爷当主子,那郑守算什么?不过护你一路, 你竟是叫他山哥?如此甜蜜黏糊的称呼,竟是从未叫过爷呢!” 云湘茫然了一瞬,对上陆钧山那双漆黑瞪她的凤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 郑守准备了许多假路引文书,其中一份上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山,那时为了伪装兄妹,便叫了他山哥,没想到会此时被这霸道男人拿出来当旧账一般翻阅。 再者,她就算叫了郑守山哥又如何了?这旧账也轮不到他翻啊! 但云湘看着他胸口的衣襟又开始染上血迹,叹了口气,还是说道:“不过是因为文书上是这个名字,与他装成兄妹,便那么叫了他而已。” 陆钧山见她如此对他解释,心中气焰就被浇灭一些,却利眼瞪着道:“兄妹, 可把爷当傻子呢!当着人还搂搂抱抱,这顶铁绿帽是要给爷戴得严严实实了!” 云湘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了,“大爷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搂搂抱抱!勿要脏污了别人的清白!再者什么铁绿帽,大爷当日亲自让成石跑了那么一趟来问我可否愿意跟了大爷, 我既回答了否,自然是与大爷没甚关系了,就算我与人有些什么,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你说出的话当不得真全是放屁了不成?” 陆钧山听到云湘说那句“勿要脏污了别人的清白”自然是以为她在替郑守叫屈,心里酸苦气恨,正气得想怎么驳斥她这话,就听到她那美丽的嘴如会飙射飞刀一般,又说了一通令他狼狈不堪颜面尽失又气愤难当的话。 若是一般人自要死不承认自已说过的那等狠话,可陆钧山却不赖那话,人已经到他怀里了,当时那些潇洒的想法自然是撇了个一干二净,只挺着一张俊美的脸儿,道:“爷是说了那话,但你瞧瞧你做的事,不辞而别,爷气愤得丢下两句言不由衷的气话又算得了什么?那又怎能当真?正如你到处在外说爷虐打你,爷何曾打过你?这不过也是你怨愤的气话,岂能当真?” 云湘知他是个不要脸的,却不曾想这么不要脸,一时不知怎么也是气血翻涌,小脸胀得通红,忍不住也讽刺道:“那大爷这气可是够久的,瞧这乌青的眼窝,莫不是闲下来想到便要气上一气,夜里都难眠吧?” 以往和陆钧山虚与委蛇时,这般话也只腹诽一番,面上对陆钧山再温柔乖顺不过。 所以,当云湘柔声柔气却讽出那伤自尊的话时,陆钧山也是怔住了,随即便有一种心头事被人发现的懊恼羞愤,但他脸上神情却淡然得很,横竖夜色下红熟了的耳朵也无人会发现,只两只乌青眼被看到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养上一养就又恢复神采奕奕的一双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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