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是要让爹拿主意......。” “娘的意思是咱们先置办几亩,免得到时候自家地反而顾不上。不过现在春耕。估计没有卖田的。” “怎么没有,前些日子豆儿爹不是说要卖了后屋那片地?我之前去过,也是好地。” “...他那当家的也太不成了。怕是祖田要败在他手里。” 两人交谈间,谷芽被拉在他们中间。生怕被人挤走了。 村里人不需要买菜。赶集也有农人挑着菜蔬在路边叫卖。踏锁上竿。踩独轮车儿的杂耍。耍灵兽的,大耳朵的灵兽被什么链子拴着。拎出来让周围一圈人都挪不动脚。 更多的是她没见过的东西,沿着街叫卖。 她听到好几声。接着就被路边两侧支起的木架子给吸引住了目光。视线所及,远处房屋,都是雕栏画凤,屋檐能看到层层叠叠交错的斗拱。房檐下挂着六角灯笼。上面绘着花鸟虫鱼较多。看得她眼花缭乱。 华国的古建筑发展到后期才多了砖瓦搭建的房屋。纯木材的屋舍需要大量的优质木原材。但这里的居民大多钟爱结实高大的建筑。因为希望结实的石屋能够抵御妖兽侵扰。而修仙者崇尚六艺的风气又让这样的审美带了一丝繁复折衷的夸张效果。 在这片连马路都是灰土地上。那些精雕细琢的木艺有了一种金碧相射的热闹。 她以前小看这个世界顶层的修真者掌握的生产力。自上而下。被毫不费力的渲染出追求享乐,不计代价的风气。又想到山竹村的生活清苦,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县里最气派的院落是县衙。第二大就是珍银楼。沿着大门口是长水。石拱桥旁栽着柳树。银楼门口的女人都忍不住停下看几眼。 这里进出的也不都是穿金戴银的,穿着粗布衣裳的也有。大多戴的是包银的簪子。银也不贵。包银就更不值多少钱,贫苦人家的女人也愿意买些戴头上的首饰。那是一种不用言语的宣告:我日子过得还不错呢。 大满娘没有带她去银楼。反而是问她:“谷芽,你那100个大钱,娘给你买簪子好不好?”难得带着商量的口吻。 这是她一开始就想好的。手上银钱不多,但够给谷芽买根镀银的簪子大约是够。自己这一对儿女。儿子不在身边。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大闺女身上。
第16章 赶集2 满娘想的是这次她受了点委屈。便打算等谷芽开口,就带她去银楼。 可大闺女脑回路不同寻常,她想了想说:“昨天阿爹给我150文买鸡蛋。还剩些铜板。我想买些碎布。我听人说裁缝那儿碎布不值钱,用糯米浆了还能裁鞋面呢。咱们家鞋没剩几双好的。苗儿穿的是哥哥旧鞋子,茅儿穿的是笋壳做的鞋,我出门的时候奶还说我的脚费鞋。给我穿了都没法叫苗儿穿。” 她想到自己脚上这双快破掉的鞋面。忍着没把脚指头伸出来。 现代她去商场买东西。也没穿着个破鞋破衣裳的。此时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给你换双鞋,然后让你去山上野是不是!哪个姑娘家脚跟你一样费鞋?” 话说的很不好听,谁知道满娘却没有反对的意思,把她拉到家不大的铺面门口。往里看去。见是卖布的。从门口延伸到屋内。拍开一幅幅布匹。大多是棉布,麻布。靠着墙一字排开,花花绿绿。不过和现代机器生产出来的宽幅不同,时下的布匹宽度也就不到小孩胳膊长。 谷芽立刻想到家里也有个两头带着刮刀的板凳是用来干嘛的了。 她记忆中,溪山村北,挨着山竹村南种了不少苎麻。采集讴麻就用那些刮刀两头一扯。里面露出来的就是黄麻纤维。苎麻是华夏产地特有的一种纺织原材料。和其他地方的麻不同。采集后继麻以备经纬。织出来的布也被称为葛布。通常是贫民百姓作为衣裳。 这种葛布染色的价格不贵,质地也不怎么样。大多土黄色褐色,深蓝色为主。深蓝色是用蓼蓝染的,不管什么染料染下来总是又灰又暗。她还认得。因为苎麻是一种长纤维,和棉花蚕丝不同,不需要重新锤炼纺线,而本身特有的属性可以直接作为麻线使用。 要是说苎麻本身的长纤维织布只需要十几道工序。那棉花纺成布起码几十上百道工。 大满娘已经自顾自走进去,门口的伙计一看就知道来人什么身份,直接把她引到褐色的葛布上看。边说“大娘,你来得巧了,这批葛布质量上好。你看看。”说着抖开手里的面料。嘴里忙不迭说着:“这些都是从北边过来的,那边麻布线密结实呢。” 说着大满娘已经走到了靠里的布匹上看。目光流连。她手摸到一处碎花的棉布。入手的质地柔软的让人舍不得放手。 那伙计看到她犹豫,开口:“大娘可是看上这匹?您眼光好呀,棉布比葛布更软些!”说着又扯出给她看。 谷芽没想到,大满娘开口就定了一匹葛布料子。青色半匹,另绯色半匹。也就230文。她刚想问棉布什么价格,就见店里一个妇人抱着半匹棉胚布过来。店家直接算了2贯钱收了。 谷芽:“....”抱着那卷麻布,谷芽整个人都麻了,前世她穿的一直是门派弟子套装,用避尘的法子消耗就更少了,她不知道按照这物价,县里多少平民能穿得起棉布。 比起这更麻的是她娘还真看起了店里的棉布,入手果真就舍不得放开了。叫伙计给谷芽量尺寸。说“给这丫头裁一身。”她指了刚才伙计挑的浅灰红。一个浅粉的料子。估计按照市价。裁一身花费比葛布要贵数倍。自然不能用匹来计算。那尺子比划着数,巴掌绕着她腰身比了四下。伙计的胳膊绕的更远。笑眯眯的说“这块放料留着做领口。” 看她皱眉,谷芽心知她娘心里估计是为着价格心疼钱了。 伙计连忙招呼了柜台的学徒。学徒就提着软尺过来。客客气气的让母女到旁边量尺寸。谷芽双手平举着。伙计也就大致量了个头。身长。臂长。大满娘又报了个几个数字。让伙计帮忙裁减剩下的葛布。应该是徐大的尺寸。接着她又指着谷芽的手臂说。 “这里留一寸。裁片里子。我要拿回去制袄。”单衣为衫,复层为袄。她以后还要长个头,要留下可以放的尺寸。农家人穿的都是腰襦和长裤。长衣被称为裋,基本上她知道的无论村里还是县里,都穿这种没什么款式的襦衣。 满娘是懂行情的,在这里买布店家可以帮忙裁。要是让他们缝就是制衣的价格了。不过衣裳裁好,剩下的缝补也不难。她都做惯了。 上辈子到了仙门,宗门女弟子穿的大多是灵物制作的法衣,刺绣精美,有些甚至需要靠灵力炼化,能够等同法器,提供自身防护。这些衣服款式和她玩过的网游里的款式差不多。五花八门的样式都有。和本身法器花费的材料。装饰的金银珠宝几乎不算成本。为了博得女修喜爱,在款式上的用心可见一斑。 那时候她在宗门呆了四五年,几乎没有功夫花在这些地方。有次门内的驿站送来了从家乡寄过来的信件。随信到的是一套缝的细细密密的棉布衣。千层底鞋。也不知道一家人是攒了多久的布料。放样的尺寸很大。像是怕她穿不了似的。 谷芽想到那时候自己几年没见到的家人,关于徐栗栗的记忆已经淡去,随着时间流逝,这辈子的家人在心里留下的回忆也深刻起来。她以为离家以后彼此的感情就会淡忘,却被这一件棉袍勾起乡愁。 回过神,来不及阻止,大满娘已经拍板。 伙计听了也点头。见他都不用笔,全靠脑子把客人的尺寸记下来,这下就花去了一贯钱。 谷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满娘带她出了门。才说:“家里每年也就做一两身衣裳。你穿完还能给苗儿穿。但是这件就留着压箱底,竹儿去了仙门,咱们才拿到这笔钱。老太太至多是睁只眼,闭只眼。你再想要其他的东西。一并买了。” 说完还满脸不舍。觉得家里好不容易过的好些。偏偏是儿子不在身边换来的。这钱她不乐意给老太太省。 她连忙摇头心想,您可千万别把我这么收拾出门。要 她一个人穿的好好地,其他人都破破烂烂,没准二婶又要阴阳怪气了。 做了衣裳,钱也是大满娘给的,那100个铜子还在她手里攥着呢。 想着既然都来了,两人又沿着叫卖的西大街走了一圈。她看到卖糖人的。挤过去一看。发现那糖人是吹的!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有手艺人吹糖人。眼睛都看直了。 那挑子一头是个方盒子。此时人靠着扁担沿着墙根站着。手旁是个小炭炉。里面装着烧红的炭火。上面还有些糖稀。 见那手艺人手指一捻,嘴衔 对着管子吹了几口气。另一只手捏了几下。手中的大公鸡就成型。他不慌不忙的挑出根芦苇杆。随意对着公鸡身体刮了几下。稍稍停留会儿。那公鸡的尾部多了几根颜色鲜艳的尾羽。应该是些可食用的色素。 见她惊讶。手艺人嘿嘿一笑:“这糖人又好看又好吃。姑娘要什么,我糖人张都能给你做出来。” 他用这个揽客的语气很是热络。在一旁的小孩子蹲在这里都不舍的走。不过大部分也都没什么钱。这年头小孩哪里有多余的钱买这个。谷芽看了一会儿,旁边有人说:“怎么还有江米。” “那是我的拿手绝活,猴拉稀。姑娘要是要这个。比旁的还要贵一文钱呢。” 谷芽想了想,掏出了五文钱。 站在旁边几个小乞丐眼神都亮了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摊主嚷嚷:“做个猴儿!”“做老虎,老虎最威武了!”。县里赶集的孩子也不少。围着旁边的人就推了把嘴里喊着“老虎!”的孩子。 那孩子被推倒在地,也不哭。大约是习惯这么被对待。倒是旁边卖包子的朝着他们啐了一口。“小叫花子,滚一边去!” “给我...我要个...”谷芽想了想,从口袋里又掏出两文,让吹糖人的给做两个。 她开口的话让小摊主犯了难:“先做个老虎,第二个给我做个仙人吧~。” 她想起了上一世自己和大哥去宗门,不知道那时候的家里人是怎么说他们的。或许也称她仙童。当她们去天上享受,过舒服日子去了吧。 也有道友称她仙子。听到那些称呼。总让她觉得有几分好笑。 仿佛因为一个称呼,她便和高高在上的神君们有了某种冥冥之中的联系。可她知道,在宗门也有三六九等。她并不会因为被人称一两句仙人就忘乎所以。 摊主收了钱,神色却有点犯难。 谷芽看到他苦着脸,倒是心情不错。等着摊主吹出老虎,又开始做她说的仙人。又给小人儿加上两坨腮红。这泥人儿可真不错。他吹完。额头还冒了汗。又掏出了1文钱给谷芽说:“仙人有灵,小人可不敢做什么猴儿拉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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