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牗外寒风呼啸,马车里温度寸寸攀高,无端生出些旖旎。 * 司州,州牧府书房。 “父亲,纪大司马下了伐荆令,其他州是否响应暂且不知,但儿子私以为,北边的霍霆山此番一定会出兵。”李司州之子,李康顺眉头紧皱。 李司州李啸天转动着手中的扳指,“霍霆山若不出兵,那就不是霍霆山了。那厮本就野心勃勃,更别说不久前平了北地,如今他后方无忧,绝不可能甘心继续龟缩在幽州内。” 说起平定北地,李啸天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方面高兴于汉人将北地的匈奴打得落花流水。但另一方面,这般盖世的功绩不是他的,且经此一战,幽州大后方稳如泰山,无忧矣。 这时门外有卫兵急急来报,“李公,长安来使者。” 李康顺惊讶,第一反应便是:“纪羡白派人来了?何人所至?” 卫兵面上有却有几分迟疑。 这令李氏父子惊讶了。 通常而言,使者都会携自己的名头至,来者何人,从何处而来,为何而来。这一串信息都会先行奉上,没甚好迟疑的。 “这般难回答吗?”李康顺不悦。 卫兵迅速道,“大公子,那人名为杜良,自称大司马麾下骠骑将军副将,此番来司州除去随行卫兵队以外,还有一个貌美妇人。” “他一个来传达消息的副将,出差时竟带夫人?”李康顺惊愕。 卫兵道:“以属下观察,那美妇人并非杜良之妻。” 李啸天从座上起身,“我听闻纪羡白和霍霆山早年矛盾重重,此番长安来人,许是来和我们寻合作的。” 司州和长安所在的雍州毗邻,若是司州被霍霆山吞了,雍州危矣。 此番幽州军南下必定借道于司州,他不相信霍霆山是个安分的,更别论去年他们是开过战的。他与幽州注定只能维持表面和平,既然如此,和纪羡白合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啸天:“走吧我儿,大司马来人总要迎一迎。” 李氏父子出门迎接。 李啸天曾在长安为官数载,杜良此人他倒是见过,他和他无什交情,如今时隔十多年再见,自然是陌生的。但双方都各怀心事,故而寒暄起来却宛若多年至交好友。 待寒暄完,李啸天才真正将目光投向杜良身后站着的美妇人。 那美妇戴着帷帽,薄纱遮住了她的面容,但可见她皮肤白皙,身段丰满婀娜,只要她面容稍清秀些,便可算是个美人儿。 * 幽州境内。 今日行军结束,士兵扎营。孟灵儿和霍知章一同将营帐支起,用麻绳缠在木桩上加以固定。 待帐子支起后,孟灵儿拍掉手上的灰,“看来我这个初学者天赋很高嘛,一刻钟都不到就扎了四个角。” “妹妹确实天资卓绝。”霍知章笑道,而后他环顾四周,“怎的没看见父亲?” 这个问题孟灵儿知晓,“我方才看到父亲往母亲的马车那边去了。” 霍知章闻言往马车那边走。 孟灵儿没管他,继续和陈渊一同支其他的营帐,不久后,她看到她二兄面红耳赤的回来了。 当时北征时,霍知章晒黑了一圈,但他是白皮底子,北征回来后没到处跑,之前晒黑的皮肤又白皙了不少。 如今他一脸红便分外明显。 “二兄?”孟灵儿惊讶,“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何事?” 霍知章目光漂移不定,“没、没什么。” 孟灵儿看了眼他身后,并未在他身后看到双亲,“你方才不是去寻父亲吗?是没寻着吗?” 霍知章面上红晕更浓,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寻着了,就是去的不是时候……” 最后一句几乎是喃喃自语,说给自己听。 孟灵儿不明所以,但听闻他说寻着了,便没多问。 北征以后,幽州军从北地带回了大量的牛羊,牛用作耕地,大部分分发给百姓用于农田耕耘,但羊就不是了。羊杀掉一批,羊肉分割好又以熏火烤制成肉干,随军上路。 幽州军如今富裕得很,士兵们一日两顿少不了肉。 主帐已架起,帐内摆设就位,小釜也摆好了,只等主人至。并没有让霍知章和孟灵儿久等,夫妻俩踩着点来。 孟灵儿无所觉,向双亲见礼。 霍知章目光闪烁,声音比平时低了三个度。 裴莺一看就知晓是怎么回事,当即抿着过分红润的唇,嗔怪地瞪了霍霆山一眼。 这人干的好事,都被小辈看见了。 霍霆山笑了笑,不以为意。 帘子也就扬了那么一瞬,能看到多少。再说了,父母恩爱于子女而言是好事。 “坐吧,用膳。” 行军在外比不得在府上,不过裴莺也不是第一回随军了,早已习惯。 小炉子煮沸,染料的香气在主帐氤氲,帐内随着古董羹咕噜噜的煮开,也变得暖和了不少。 平日霍知章相当活跃,今日埋头苦吃,孟灵儿两度转头看他,眼里有些疑惑。 她二兄今日这是怎的了? 好像从方才起就不太对劲…… 膳罢,裴莺和孟灵儿到外面消食,她听女儿说,“娘亲,二兄方才很奇怪。” 裴莺长睫微颤,“是吗,我觉得还好。” “他脸蛋红红的,若非如今在行军中,我得怀疑他和心上人刚会完面。”孟灵儿从霍知章想到了霍明霁:“娘亲,大兄如今已及冠,您说我何时会多一位大嫂?” “我也不知晓,此事你父亲估计另有盘算。”裴莺忽然想起那场冬狩。 冬狩那日不少人围在女儿身旁,有男有女,皆是相当的年纪,裴莺忐忑道:“囡囡你呢,那日冬狩,可有看到合眼缘的小郎君?” “没有。”孟灵儿这话答得很果断。 裴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住疑惑,十六七岁是易春心萌动的年纪,“一个都无吗?我观那日有几个小郎君还挺精神的。” 孟灵儿撇嘴,“娘亲您都不知晓,先前我在林中和那些个小郎君碰上,有一人的箭术连我这个习武仅一年多的新手都比不上。那些口舌生花、图有一副皮囊的小郎君,我才不喜欢呢。” 今夜有月光,且还月华明亮,裴莺能看见女儿说这些话时神情认真。 裴莺心头稍松,女儿只是谈不喜欢,未并说喜欢的类型,这应该…… “娘亲,我往后的夫婿一定得是个孔武有力、顶天立地的男儿,年纪大些无所谓,但一定得踏实,且本事不能比言辞少。”孟灵儿继续道。 小姑娘径自往前走,没发现身旁的美妇人面露纠结。 裴莺的纠结一直持续到晚上安寝时。 晚上睡觉时,霍霆山便察觉到往常迅速入睡的人,今晚开始煎烤饼,翻来翻去好几回了。 男人懒洋洋道:“夫人莫不是与我感同身受,也兴奋如此?” 裴莺见他也没睡,干脆问,“霍霆山,你觉得陈渊如何?” 黑暗里,男人眸子微眯。又是陈渊,她都问好几回陈渊了。 他道:“忠于主,本事不错。” “你之前说他还未成婚,为何未成婚,可是有什难言之隐?”裴莺追问。 寻常少年郎十六七便成婚了,若更早的,等同岁的小女郎一及笄就结亲的也不是没有。 这话方落,本来躺在身侧的男人忽然翻身而上,“夫人何故这般关心陈渊?连他成婚与否都要问。” 裴莺猝不及防被他压着,险些没喘过气来,“霍霆山,你下去。” “夫人且先回答我问题。”他以一臂撑起,另一手滑入她的中衣下摆。 裴莺微微吸着气,脸上泛起了红,“你先下去……” 他并不挪位,只是手上动作不停。 裴莺面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衣领微敞的白皙心口处,她双手并用摁住他,“你下来我便告诉你。” 霍霆山看了她半晌才翻身下来,“说吧。” “我只和你一人说,霍霆山你得答应我此事你不可说出去,且知晓后也不可贸然行事。”裴莺低声道。 霍霆山把人揽到怀里,“夫人说说看。” 裴莺:“你先答应我。” 帐内昏黑,裴莺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声音听得很清楚,这人沉默着,没有应她。 裴莺催促。 男人在她多番催促下才慢慢嗯了声,应声沉沉的,并未说好还是不好。有过前车之鉴,裴莺如今已清楚这家伙在和她玩文字游戏。 他不应便罢,她也不说了。 裴莺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结果方转完,他的手又顺过来了,手掌宽大粗粝,有意无意地拢着那白玉绵绵。 裴莺恼得拍了他一下,“你自己说行军禁女色的。” “是开战期间禁女色。”霍霆山纠正她。 裴莺:“……让你答应我一事就这般难。” 霍霆山淡淡道:“不难,我只是颇为好奇陈渊为何得了夫人青眼。” “不是我的青眼。”裴莺又转了个身,“是旁人的。” 霍霆山眉心一跳,且不说她身旁没几个女郎,单是能让她一宿翻来翻去牵肠挂肚的,也就一个。 霍霆山面色古怪的陷入沉默。 裴莺也沉默。 许久后,霍霆山轻呵了声:“怪不得那次我问他是否有看上的女郎,他反应颇为怪异,原来是看上了个金枝玉叶,白瞎我对他如此关怀,还传授他经验之谈。” “你传授什么经验?”裴莺问。 霍霆山顿住。
第115章 起初裴莺并没有多想, 但霍霆山过长的沉默令她不由起疑。 再一琢磨,传授经验? 他这人一向霸道惯了,他那些经验能是什么好经验?这人该不会在陈渊面前胡言乱语吧。 裴莺瞬间警惕, “霍霆山, 你和陈渊说了什么?” 他沉默。 裴莺拍他一下, “你老实交代你的经验, 要是陈渊学了去,我和你没完。” “他不会。”霍霆山惜字如金。 这三个字刚说完, 又被裴莺拍了手臂, “所以你和他说了什么?” 哪怕帐中昏暗, 看不见彼此神色, 但光听声音,霍霆山都知道她这会儿气呼呼的。 得,别说立马安寝, 她半个时辰之内能睡着都不错了。 霍霆山低声道:“夫人, 其实我也没说什么。” “既然没说什么, 那有什是不能说的。”裴莺不满, “你不说就不说吧, 我明日去问陈渊,他虽寡言了些,但我想他不至于一直在我面前保持沉默。” 放下这话后,裴莺又转了个身, 再次背对着霍霆山。 “夫人别去寻陈渊, 此事我告诉你。”霍霆山说。 话放下了,怀中人无动静, 仍是背对着他。 霍霆山斟酌着开口,“当时我以为陈渊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 却碍于自己向来不善言辞、难以开口,于是我便和他说机不可失,不然等以后人家小娘子嫁人了,他连自己心意都未传达出去,往后一定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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