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局长!” “老秦!”江和昌终于有一次跟得上自己儿子的思维了,直接上前两步勾住了秦局长的脖子,挡住他的眼睛,“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找你,我们去旁边说。” 秦局长:“……” 你们真当我是瞎子聋子吗? 但是这周围也就这么一户人家,野猫都抓不出一只来,他皱了皱眉只用了两秒思考就顺势跟着江和昌离开:“是啊是啊,上次跟你还没谈完呢。” 恶人还需恶人磨,只要不真的出事,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说了。”江随之示意一个保镖把人的嘴巴捂上,又将他手里的铲子拿起来递给另一个保镖,“把坑再挖大一点。” 廖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钱可以买命是吧?”江随之不慌不忙淡淡笑了下,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扔在他身上,“钱我有的是,一岁算你一百万,你跟这五千万一起埋了吧。” 几个保镖见状简直大跌眼镜,到底谁才是恶人。 怎么有人能把这么恐怖的事玩笑话一样说出来的!老板看着没少干过啊! 但老板的命令大家不敢不听,没有铲子的甚至开始用手开始刨坑。 这下廖明终于不敢再泼脏水了,一口咬住捂着他嘴巴的那只手,趁保镖吃痛松了些力道时才惊声尖叫:“我说!我说!” 江随之食指往后勾了勾,保镖马上给了廖明可以喘息说话的机会。 “我耐心有限。”江随之淡漠道,“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 廖明整个人颓丧地坐在坑里,双眼赤红无神:“他们早就来孤儿院做过配型,所以才要收养乐清,但没想到乐清怎么都不愿意去,这样就没有办法去办领养手续,我说另一个孩子跟她关系好,以后也能常来往,所以他们把乐阳领走了。” “心脏呢?”江随之问。 “他家公司早就出现了问题,加上有个先天心脏病的孩子,所以一直都在着急转移资产和找人配型。”廖明哭着说,“他们说以后会出国谁也找不到他们,没有人会知道的,为了避免以后有人知道他们的孩子,加上找心脏的风险,所以特意没有把孩子登记在自己名下。”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不管是江和昌还是江随之都只能查到这对夫妻只有一个领养的孩子。 摔在地上的Annie捡起自己之前摸到的那小截骨头,一直混乱的记忆在这一刻忽然就理清了很多。 “我见过。”她忽然颤声说,“我见过那个孩子。” 被领养回去以后那对夫妻对她远远没有口中说的那么好,但却非常踊跃的给她买很多好东西,让她带着回去找孤儿院的妹妹玩。 那时的她没有多想,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没见过的妹妹,养父母也不准她再次外出,她被关在家里很多天,那段时间她还跟那个妹妹聊了很多关于自己孤儿院妹妹的事情。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养父母和那个妹妹都不见了很久,家里也没有任何吃的东西了,只好偷偷出门,但最后怎么晕过去的都不知道,再次醒来就是被好心人看到送进了医院。 养父母也回来了,在她又一次想去找乐清的时候,养父母才说她的妹妹已经出意外死了。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为什么说好要跟自己一起长大妹妹那么小年纪,还没遇到一个对她好的家庭就出了意外。 甚至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关键时刻保护好她,明明已经对她做过了承诺。 所以后来她很坚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乐清,发誓一定要带着妹妹一起活下去,替妹妹活出她以前向往的自由生活,养父母一向都不怎么在意她,也随便她要怎么改。 只是后来她没想到养父母会死在家里。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破产了自杀,但她却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们明明是要收拾东西离开的。 要死在那个家里的,应该是她才对。 养父母弄巧成拙,自己把自己害了,而她自己则是靠着这些年在外面捡垃圾各种翻墙躲流氓城管的身手,自己从窗户跳了出去。 从那以后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一个人了。 乐清问:“那个孩子叫什么?” “叫……”Annie手忽然一僵,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对夫妻叫她,Eve。” 她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因为身边从来没有人叫英文名。 难怪…… 难怪在自己死前会有人找过来,还那么清楚自己跟乐清的事。 因为这些事都是当初她拉着那个小妹妹的手,给她看乐清的照片,一句一句告诉她的。 如果是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其他人,他们厌恶乐清都来不及,怎么会整容成乐清的模样,又怎么会有机会小小年纪出国后来却活得那么穷困潦倒。 只有Eve。 她得了乐清的心脏,却没有好好珍惜,甚至还整容成了乐清的模样,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夺走了她的孩子。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廖明崩溃得话都说不利落了,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去坐牢都比在这儿被这个人活埋要好,“这么多年我每晚想到小孩的眼睛都睡不着,我真的知道错了。” 乐清轻轻拍着Annie的背,冷声说:“没有任何坏人是真的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的。” 江随之问:“那个Eve,在哪?” 可下一秒却被乐清扯了下衣摆,乐清轻轻对他摇了下头。 他垂下眼站起身,脚却一直踩在他的那只手上,轻描淡写道:“把秦局长叫回来。” 目光注视着那只被自己踩着的手,指尖发白,他想剁了这双手。 但乐清还在,不能让她看见。 许久以后他轻轻拍了拍拿着铲子的那个保镖,转身将地上的乐清扶了起来。 “等一下。”乐清将地上的陶罐重新捡拾好,还有落在地上的那一小部分。 看到她的动作,廖明忽然疯了一样:“不对,你都死了,心脏也没了!怎么可能还能活过来的!” 乐清眼都没抬一下,也并不打算回他。 她当然不能再活得过来,而是彻彻底底死了,却阴差阳错去了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地方长大。 至于再回来… 自己平白无故出现在这个世界,出现在那个家里,还能使用那个人的身份不是毫无道理的。 按照Nora所说以及后来林生西他们口里的那个“乐清”,Eve的生活作息并不是很好,如果用了自己心脏的人真的死了,导致在异世的她得以回来取代这个人的人生,也不是不可能。 否则解释不了一个人平白无故的消失。 Eve那么想利用她的脸她的身份,这对她来说应该也是一个好的结果。 或许那个人也穿到了自己长大的那个世界,但那又怎么样,在那里她还是一无所有,甚至没有任何生存技能,只是这些跟乐清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直到廖明被带走,他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乐清安安静静将地上属于五岁乐清的骨灰重新装回罐子里,抱着破了的罐子站了起来。 江随之问:“带回去?” “不。”乐清说,“随便找个地方,撒了吧。” 旁边有条小河,有座小山,她以前跟姐姐去看风筝的那座山。 撒在那些地方,那是属于五岁的乐清的人生。 而现在的她,已经开启新的人生了。 “姐。”她神色微动,“你会跟我一起的,对吧?” Annie站在她身边,从头到尾手都没放开过:“会,我一直会跟你一起。” 当初的那条小路已经很少有人走了,只能依稀看到一些路的痕迹,乐清走在前面开路,Annie一只手抱着陶罐,慢慢跟在她身后。 盲杖时不时就能杵到妹妹的脚后跟。 就像当初矮矮的妹妹跟在她身后,走两步就要跌一下栽在她后背一样笨拙。 那时妹妹说:因为是姐姐,所以哪里都不怕。 而此时她什么也看不见,可也一点都不害怕摔倒,因为身前站着的是她活了两辈子都在惦念的人。 是她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两辈子都在亏欠的人,是在在见到乐清那一晚回去就跟父亲说过,要转到国内的国籍,跟这个人上同一个户口本、给她一个家的人。 “我叫乐阳。”她弯唇笑了下。 在没有改成妹妹名字的那段时间里,她就叫乐阳。 这是当初在这座山上,妹妹给她取的名字,希望她以后能飞得像太阳一样那么高。 她仰起头:“以后也叫乐阳。” 走在前面的乐清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睛,轻轻点头:“好。” 没人任何外力的相助,两人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山顶,并肩站在一起。 乐阳感受到吹到脸上的风:“下面变了吗?” 现在是春天,应该有很多人都在这里放风筝。 但这里始终偏僻,离城里远,周围很多人已经搬走了,那片宽阔的草地也不再平坦,没人打理长出来了很多杂草。 乐清刚要说变了,却忽然看到那些杂草当中隐约有人头攒动。 她目光倏忽一滞。 紧接着就有风筝渐渐从杂草中飞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有她数不明白的风筝,各种形状各种样式,被一根根线牵连着,越飞越高。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在这种地方放风筝。 乐清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她颤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在自己列表里,永远是AAAAA的号码。 “江随之。”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哽咽,“是你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几秒,只有男人微乱的呼吸声。 “我不是说过吗?”江随之含着笑意的声音夹在混乱的草丛摩擦声中,“你只管向前走,其他的交给我。” 他不会成为她的顾虑和绊脚石,会追着她的脚步一起走,替她扫平所有阻碍,也会助她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只要做好她自己就好了。 她的执念不仅仅是没有送出去的风筝,不仅仅是为了任何人,而是那个被困在五岁的、没有等来任何希望的孩子。 “以后不要跟任何人说没关系。”江随之声音难得有这么温柔的时候,“你自己才是第一,在我这里,你同样是。” 江随之无法想象其他人在听到她自己重复说出那句“没关系”时的感觉,但他那一刻却真的觉得眼前的人碎了,他一点点都拼凑不齐,像是漏掉的骨灰,怎么捧都无法全部捧起来。 哪怕是她自己没了生命,哪怕心里有怨念,可她还是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人劝说自己没关系。 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开解,自我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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