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安眼珠子本就明红,熬了一宿后更加深红,苍颜红眸看着便觉妖异,顾将军隐晦提醒:“待这阵后让医者看看罢” 见他眼神落到自己脸上,柳文安摸了摸眼,苦笑道:“医者将我眼珠充血,无法用药,只能慢慢等其消退” 唉,她都不奢望白发还复黑丝,只希望这红通通的眼珠子恢复成黑色,否则她还真怕被人当妖邪被火烧了。 见天色即将光亮,柳文安也懒得下楼回府,直接撩起袍子往城头边沿一坐,靠在墙壁闭眼假寐,抓紧时间恢复精力。 才将将入睡,就被人急声叫醒:“柳大人柳大人” 柳文安警觉睁眼:“怎么了?” “有元贼攻来了” 这么快?柳文安鲤鱼摆尾起身,扒到墙头往远处眺望,一丝长长的黑影出现在天际,正迅速变大靠近。 “是元贼?” “回大人,哨子已回传信息,来者坚起元字旗” 艹,柳文安一拍自己脑袋,她忘了安排人提前出城警戒了,幸亏有专业人士顾将军,否则诸事下她还真容易忙中出错。 “敲洪钟,通知元贼攻城,让全城人搬运圆木石块”柳文安快速下令:“让妇孺准备清理好躺棚,准备接受受伤民众” 躺棚是她昨日下令搭建出来的草棚子,容纳伤者之地,相当于申城版本的战地医院,只望战争起后能多救治几人。 趁元贼未到,柳文安快速跟顾将军碰了头,相互商议几句后,又快速吞掉两个杂粮饼,粗糙的饼子划过她的喉咙,引起阵阵剧烈咳嗽,红着眼三并两下吞吃完,又一口气喝掉半瓦水,抬手抹干嘴唇,挽起衣摆帮军卒搬运武器军械到各墙锋。 城头气氛凝重紧张起来,来来往往的军民脸上或愤怒仇恨,或恐惧怆惶,随着元贼的压境,墙头跑动的声响越发频繁,说话的声响渐渐消灭,眉目沉沉地望着到达城下的元贼,为首的是个眼熟细长手脚的白衣男子,身旁的是... 站在城头的柳文安蓦的睁大眼,连声朝两旁军卒大吼:“别看那女人眼睛,不要对视” 尽管命令来得莫名其妙,守城将士还是奉命移开眼,但还是有人忍不住那女人瞧去,唬得柳文安一把扯过那卒子:“你对视了?现在有什么感受?” “啊”被拉住的卒子满脸茫然,愣愣道:“就一瓜皮女娃啊,长得俊但就不是个好人!” 看来没中蛊,柳文安嘴角一抽,抬手刚撕下一条里衣,就听见城下女子咯咯地笑起来,仰着微圆润的脸庞娇俏道:“柳大哥这是怎么了?这般不愿意见到音音,嗯?” 柳文安用布条遮住眼中森然杀,唇角微勾,冷声道:“我倒想看到你尸体,怎么?要不要成全我?”说完拿弓搭箭瞄准,往城下凌空一射:“啊~”“音音,小心” “可惜”身旁的顾将军面浮厌恶地看着城下拥抱安慰的男女,捶胸痛惜道:“柳大人力气颇大,可惜少了些准头,没取得那人性命” 柳文安肃穆地放下弓,扯下脸上布条,扫过城下歪歪倒倒的元贼军卒,乌黑深邃的眼眸里透着几分寒意:“就凭这两三千人马,就想攻下申城?” 申城是半军半民的城池,城门高达十余米,城外还有昨日赶工挖掘的渠沟,若无攻城利器和足够人数,元贼根本奈何不了城中人。 安慰好怀里表妹,白衣男子对柳文安目怒而视,大放厥词:“把秦王交出,饶你一城人不死,否则城破后本将军定要刀刮了你” 回应他的是柳文安再次举弓搭箭,松指撒放,箭矢破风而击...中箭的不是白衣人,是无名小卒,柳文安凛冽地望向还活泼乱跳的白衣人,心下遗憾王大爷不在,若在,定能第二次射杀对方。 被箭逼得摔落下马的白衣人,恼怒地挥手向前,身后军卒架着云梯蜂拥而上,密密麻麻像片蚂蚁爬过地面,扒向城墙。战斗打响,柳文安扔掉弓箭搬起圆木,对准云梯处一砸,霎时血色横飞,嚎声四荡。 城外昨日挖出的两米渠沟极大地阻挡了元贼冲锋,柳文安等人居高临下扔石砸木,齐心合力地将人打落下去,仗着以逸待劳的优势很快将元贼击退一波,气得白衣人大骂属下废物,抬首遥指城头白发人,狠声道:“给我杀了他” 见他小丑般的作派,柳文安伸头嗤笑:“让别人杀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你上来亲手杀了我啊,没本事在那张牙舞爪什么?显得你可笑?” 看城下人开始怒骂,柳文安冷笑一声,随手捡了块巴掌大的石头,往手中颠了颠,趁人不注意,瞄准白衣人一砸,马儿“咴咴”惨叫几声,把白衣人给掀翻在地,引得城头将士大声叫好,大声嘲笑底下将领是个瘪瓜蛋,毫无用处,对方回骂,城头再次嘲笑将领是个瘪瓜蛋,气得元贼骂骂咧咧无可奈何,而早已下楼整军的顾将军趁机打开城门,率军出击,以骑兵为先锋,冲进敌军,一杀声震天。 半时辰的厮杀后,顾将军率军凯旋而回,斩首数百,待已军进了城门,柳文安才笑着下楼作贺:“恭喜顾将军再添新功,护全申城百姓!” 这场战争是顾将军自从军以来,打得最轻松的一场,听到柳文安恭贺,浑身欲血的顾将军郎声笑道:“柳大人首功才是,可惜未能擒住那对男女,否则还能知道元贼在南漳县凭空出现原因。” 柳文安亦是可惜,可惜白衣人及音音逃脱了去,不过...转眼望向城外苍茫腥血的大地,至少短时间内元贼不能卷土重来,想必申城也能喘息几分。 “顾将军”按下心底思绪,柳文安郑重对马上人道:“还请顾将军分拨部分军卒前往省城” 她怕元贼残兵攻打省城,省城防守比不上申城,城中除了有民众百姓外,乡豪答应的粮种还未送过来呢! 等顾将军派军出城,柳文安差人向民众解除警报,安排好后续防城事宜后,准备带人回府,刚走到半路就跟秦王派来的人撞上,秦王已清醒,差人问元贼战事如何。 回身打发掉跟随的官吏,柳文安拢紧衣袖,跟着差事步入内院,推门入屋,抬眼就见秦王半靠在塌上,正微笑地看向她:“殿下可好些了” 清醒不久的秦王低头轻咳,咳到透白的脸上染上几分薄红,倒给冷峻的眉目添了几分柔和:“元贼退了?” “退了,可惜让那对男女逃了”柳文安提袍坐在塌前,将战争过程仔细说了,未了脸上带出不可思议,点评道:“城下元贼那番指挥,仿若孩童玩耍,实在不堪一击。” 说到这,她才记起自己似乎没有问那白衣人姓名,打了半响连敌人名号还未清楚,柳文安不禁扶额摇头,首次正式参战,自己太过紧张竟把重要信息给忘了。 “有何难处?”秦王略有些难受地捂着腹部喘气,他被元贼偷袭,肚上被划开一条半手臂长的口子,幸亏他见机躲得快,没伤到内腑,即便如此还是让他受伤颇重。 忆起青云山上他面对两波追杀者,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还反杀两方敌人,而此次身处千军之中,几乎丢了性命,而其中区别...秦王眼神落到身侧红眸银发的人身上,才记起对方拥有特殊的预知凶险方式,眼神微暗地想到:当初回京时柳文安跟在他身侧,自己是不是不会受伤? “突然想到今日攻城者中并未见到那妇人”柳文安偏头细细回想:“在青云山下有倾城之色的美妇。” 音音一女子都在场,按理那美妇也应在才是?或是那白衣人另拨军卒护送美妇离去?她记得自己推算出申城当有近五千元贼,而城外仅两三千余兵卒。 塌上的秦王精力不济,不愿在微末小事上浪费精力,只吸着气将自己设想慢慢道出:“或许是元贼内斗” 内斗? 在逃离南漳县后,秦王身边军卒折损过半,剩余军士护着他且战且退,眼见元贼攻势愈来愈烈,秦王已作决定,若天要折他,便让将领背着九弟突围,他则作诱饵吸引元贼注意,待山穷水尽时,秦王攥紧了手中匕首: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绝境时他以皇子之身祭朱家山河! 谁知在他下令让人准备突围时,元贼居然暂退三里,他立马抓住机会率残部往返方向往申城逃,直到后来与顾成川汇合才略略放下心,撑着伤势入城,最后支不住昏过去。 难道美妇跟白衣人音音反目了,想不出缘由的柳文安不再为难自己,反而出言劝秦王:“眼下申城很是安全,殿下先休养身体为先” 险些身死的秦王默然点头,冷峻的脸上显出几分柔和:“待我身体略有好转,你随我一起回京” 有福星在,他定能平安归京,待他归京,秦王垂眼遮住眼中森寒杀气,元贼! 柳文安一愣,随即苦笑:“能同殿下归京自然好,只是...”将她设计乡豪彻底毫州谢家一事道出,叹道:“若不如此,省城周遭以农为生的百姓彻底没了生路,我人言力微,只能尽力保些田地” 顿了顿又叹道:“谢家乡豪如此行事,不过是打着朝廷暂且无暇他顾,吞天下利壮大自身罢了” 乡豪这条小鱼将省城农耕田地吞尽,而世家这条大鱼又想将乡豪吞噬干净,受损的只有身为虾米的黔首和统领江山的皇家。 “真让谢家迁族到省城,今后朝廷在省城能收多少税,全看谢家意愿”柳文安看着秦王面上压制的怒气,平静地道出事实:“眼下仅省城一处,而整个受灾的晋拢道又有多少世家如此行事?” 比如梁统遇到的世家...当百姓受不了时怎么办? 想到前朝下场,秦王心底一颤,下颌咬得发紧,呼吸急促地闭紧眼,片刻后还是压制不住心中沸腾怒气,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星星点点地溅到柳文安袖角。 “四哥”刚时门的牛人拾手中一抖,餐盘跌在地发出叮叮当当的破碎声。牛人拾被四哥嘴角的鲜红刺激得脸色惨白,飞身扑向塌上人,被柳文安眼疾手快地拦住:“殿下身上还有伤呢,别扑” 你要是扑上去,你四哥怕是要躺板板请我们吃席。 吐出胸口瘀血倒通畅许多的秦王安慰九弟,伸手摸了摸他头,见他脸上惊惧微受了些,才略有疲惫地转移他注意力:“四哥要给巡察史梁统去封信,九弟帮四哥提笔如何?” 被吓得发颤的牛人拾一抹脸上的泪,红着眼用力点头,转身进屋把笔墨放到案上展好,认真地复写完四哥说话,才搁下笔拿起书信吹干,摊到被上:“四哥,可是这般?” 秦王勉力张了张眼,强撑看过点点头对柳文安道:“你差人把他它送往平洲郡南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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