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王道容倏地放下筷箸,冷不丁问:“好吃么?” 慕朝游没吭声,咬着牛肉脯警惕地注视着他。 王道容说:“你不是问我你船上的那些人——” 慕朝游咬着那块牛肉脯一愣,全身血液如冰冻结,胃里一阵翻山倒海。 她眼前发黑,“呸”地用力将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扶着桌案吐了个天昏地暗。 王道容目不转睛地,平静地看她吐了一会儿,才伸出苍白纤细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颌,“骗你的。” “生者我已命人好生关押看顾起来。” 斩草不除根,做事不尽其实从非他行事风格,会是受了慕朝游影响么?或许罢…… 她眼角含着生理性的眼泪,怒目而视,“你……疯子……” 王道容容色清淡,俯身过来卡住她的下颌,强行拭去她嘴角的秽物,他十根手指重又带上玉佩韘、玉扳指,冰凉微润的玉石硌着她口腔的软-肉,这才说:“赵国石氏父子荒淫无度,与诸比丘尼交亵而杀之,合牛羊而煮。更有甚者蒸猪糁和人粪而饲左右*。” “容也是为朝游考虑。待在容的身边,也好过沦为他人盘中餐。” 说完,王道容收回身子,拿起桌边细布,细细拭过每一根手指。 慕朝游喝了口茶水漱口,往着桌上的琳琅满目,却再也没了胃口。 王道容说得不假,这个时代疯子太多,他甚至还算疯得内敛文雅的。 放下茶杯,慕朝游问:“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王道容也搁了细布,认真想了想,“去我另一处私宅。那里很安静,从前是容驽钝,这一次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你我。你只需专心为我生一个孩子便可。” 慕朝游毛骨悚然地听着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堪比恐怖片一般的话。 王道容略微思忖,仿佛陷入幻想: “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会像你一点,还是像我一点?” 他抬起眼,噙着笑,目光灼灼瞧她。 慕朝游冷嘲:“你难道就不怕我卑贱的血污了你家的血脉?” “怎会?”王道容摇摇头,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间,乌眸绽放出绚丽的惊人光彩,吐息也变得急促,整个人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 他唇角微扬,不住轻笑,“难道不该是容污了你吗?”少年如稚童一般快乐地笑道,“怀上最恨之人的骨血……想想朝游你怀上容骨血的模样……” 他说着说着,忽然闭唇不言了,嘴角仍噙着那抹淡淡的微笑,似乎陷入快乐的梦境里,秀美的眉眼在烛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恍若白玉雕成的神像。 托那盘牛肉的福,更托变态的福,一直到傍晚,慕朝游都没什么胃口。 王道容亲自端了晚餐来喂,她吃多少吐多少,折腾半天,他才勉强灌了她小半碗白粥。 到入夜也睡得很不安慰,药效散去之后,全身都在痛,慕朝游撩开身上的衣裳,见满身伤痕,有刀剑伤,也有礁石撞出的伤,当然也有一些淤青与吻痕遍布腰腹前胸。 淤青吻痕倒不觉有多痛,礁石刮蹭撞出的伤口疼得她稍微翻个身都冷汗涔涔,不住呻吟。 王道容见状,又喂她一颗那朱红色的药,她总觉得那红色红得不祥,不肯吃。 他便又含在舌尖咬碎了喂她。慕朝游更不乐意,她如今体虚气弱,不代表不可以用嘴咬,用肘击撞。 王道容挨了好几下肘击,才止住她的动作,他将她双臂反扭在背后,面朝下压在被褥中,带着玉扳指的指尖一寸一寸抚摸过她的脊背,滚烫的东西份量极为沉重地硌着她的腿根。 江边浅尝辄止,他根本未曾餍足。 王道容用抚摸小猫小狗的姿态一边抚摸着她的脊背,一边含着她耳尖轻亵,玉润的嗓音淡淡说:“别动了。伤得这样重,难道想在这里怀上我骨肉吗?” 慕朝游挣了一下,忽感到裙角濡湿了一小块,她睁大眼,不可置信地回望了过去。王道容已顺势松开她的手腕,站起身,薄哂,神情之从容似乎并不以为耻,“待回去之后就为我诞下一双儿女罢。” 他又瞥了一眼她的小腹。 这几日,王道容常常喜欢瞧她的小腹,少年不言也不语,只用那种诡异发毛的视线安静地瞧上一眼又一眼,仿佛薄薄的肚皮下正有生命在孕育,他宽大的道袍根本藏不住尘尾轮廓。黑得发青的双眼,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眼里涌动着的情-欲如污泥一般四下横流。 她甚至不必说,也不必动,他便自顾自地涨红了嫩白的脸,兴奋地喘—息发抖,坐了一会儿便又疾步走了出去,再满身是水,披着湿漉漉的发回来。
第114章 每次被王道容强迫服下丹药之后, 慕朝游身上的疼痛都能得到舒缓,但这非但没有让她感到欣慰,反倒愈发警惕。 她怀疑这药原理类似止痛药, 或多或少有一些成瘾性。不吃药的这段时间, 她非但伤痛难忍,还浑身发热、失眠焦虑, 心神不宁,性—欲高涨。 要命的是, 她甚至会思念王道容,夜晚她好不容易入梦, 常会梦到他,梦到少年在耳畔清亮的嗓音, 他有力的双臂、清瘦的腰身、结实的大腿。 她屏退了所有人,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努力蜷缩成一个虾米, 不自觉地反复咬着手指, 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喉口。 直到少年冰凉的手轻轻抚过她汗涔涔的额发, 王道容一袭白衣, 如艳鬼一般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榻前, 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沉沦在药瘾盅的模样,“好漂亮,朝游。” 慕朝游侧过身,背对着他,“滚出去。” 王道容轻轻瞬目, 仿佛不曾听闻, 甚至还俯下身替她掖了掖被角,体贴地问:“要吃药吗?” 慕朝游冷汗淌了满身, 不予理睬,专心致志地咬着牙对抗着身体与心理上双重的渴求。 在知晓这丹药古怪之后,这几天里慕朝游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她瘾症发作的时候,心烦意乱,常有“冒犯”之举。王道容也不甚在意。 他耐性一向很好,这几天里尤其好。慕朝游对他的“冒犯”倒不如说是对他的“成全”。 王道容:“要吃药吗?” 她没有回复。 他便换了个问法,隔着被褥轻拍她脊背:“不吃也罢。饿不饿?容叫人端些吃食来?” 慕朝游如今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再好听的嗓音此刻在她听来也无疑于蚊子叫,她忍无可忍地掀了被褥,一拳挥了过去,“我叫你滚!你听不到吗?!” 王道容侧身躲过。 她便抿着唇,用脚蹬,非把他踹下榻不可。 少年眼睫一动,眼疾手快地攫住她脚踝抱在怀里。 慕朝游使劲挣了两下没挣开,冷着脸问:“我的脚是什么好东西吗。值得你这么宝贝?” 王道容轻轻摩挲着她的脚趾,放在心口捂着,替她揉着脚掌、脚踝:“在容眼中,朝游全身上下,自然无处不宝。” 他平静地低下眼,目光深浓地历历掠过她的脚趾。 那眼神让慕朝游浑身发毛,对准他心口踹了一脚,忙把自己脚收回了。 少年点漆的眼里飞快地掠过一点遗憾,亦或者意犹未尽,慕朝游不敢深究。 “我去为你端些吃食来。”王道容敛了情绪,朝她略一颔首,站起身。 慕朝游望了眼床头隔着的干净细布,扯过来使劲儿擦了擦脚面。 隔了一会儿,王道容便又捧着食案回到榻前。 慕朝游紧紧闭着嘴唇,王道容捧着碗筷半天也撬不开她的嘴,便搁下碗筷,柔声劝慰,“容知晓你心中有怨,好歹也吃一些。”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他有唐僧的潜质呢? 王道容念得烦了,她冷笑一声,发了狠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好啊,让我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王道容动也不动,呼吸也没乱,安之若素地受着,甚至还以手作梳篦,缓缓梳拢她脑后的长发。 慕朝游咬得满嘴血腥味儿。 王道容这次淡淡反问:“心里舒服了?” 慕朝游:“不够。” 王道容轻轻扶正她的头,他用力气极为巧妙,修长的两根手指一卡,便掰开她的嘴。 他一怔,视线微微凝住,忍不住捏着她下颌又开始发呆。 慕朝游只觉得他目光就像水蛭一样。这些天里,他常盯着她发呆,最多是小腹,然后便是手、脚、嘴唇、腿、胸、头发。 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嘴合上,长时间张着嘴,让她下颌骨又酸又痛,口水都忍不住流了下来。 王道容望着她唇角晶莹的涎水,乌黑的眼里又深浓了一寸。慕朝游浑身一个激灵。 王道容终于回过神来,伸出指腹,一颗一颗抚摸过她的牙齿,抵着她的牙尖打转:“咬痛没有?” 慕朝游无语笑了:“不确定,你再让我咬一口。” 王道容没吭声,端着盘子默默又出去了。 慕朝游倒回床上。 到了傍晚,王道容竟又踏着余晖回到了她房中。这一次,他带回一小碗菰米饭,一碟鲥鱼并两三碟豆芽、青菜等时蔬,一杯青梅酒,一小块烤肉。 他行步时动作有些古怪踉跄,斜阳金色的余晖照得他面色尤为苍白,显得眉眼黑得愈发分明,唇色极淡,“朝游。给你带了你爱吃的。” 有了上次牛肉脯的前车之鉴,慕朝游对他带来的东西极为警惕。 王道容跪坐在她面前,安静地吃自己那一份。 慕朝游也确实饥肠辘辘,犹豫了一会儿,端起菰米饭,只吃面前的鲥鱼和青菜蔬菜。 王道容:“为何不吃肉食?” 慕朝游:“没胃口。” 王道容搁下筷箸:“这是容特地为你准备。” 慕朝游一愣:“你亲自下厨?” 王道容顿了顿,倏地掀开自己的衣角,示意她来看。 慕朝游顺势看了一眼,如被雷击,险些将自己手中的碗筷丢出去。 他大腿不知何时剜了一小块肉下来,黑洞洞的伤口塞了一小团棉花。 “怎么?”王道容不解地瞧她,“朝游难道不喜吗?不是朝游想吃容的肉,喝容的血。” 少年款款放下衣摆,唇角抿着个奇异的淡笑,乌黑的眼底流转出青青的神采,“介之推至忠也,自割其股以食文公*,今日容也效仿先贤,割股啖君。” 慕朝游看了一眼桌上那一碟烤肉,捂住嘴差点儿吐了出来。 王道容俯身搀扶起她,轻声说:“如此,朝游可算明了容之心意?” 他肌肤冰凉如死人触碰。慕朝游一阵恶寒,毫不犹豫地掀翻了桌案,“别碰我。” 王道容动了动眼睫。菜叶、汤汁顺着他眉眼,鼻梁滴滴答答地滑落,他一言不发地举袖抹了一把脸。 慕朝游喘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胃里那股翻江倒海之感,对上王道容不解的、乃至于指控的视线,她心里更觉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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