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苏嫦娥火冒三丈,咬着后槽牙说:“看,又来一个找小狐貍精的!” 郭家荣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单身男青年,苏嫦娥跟他是同学,她还暗中追求过。惨遭拒绝后,并知道他喜欢苏蕊,苏嫦娥对苏蕊的恨意达到顶峰。 “他心眼小,千万别得罪他。”苏玉琴忙说:“十元钱就十元钱,等你找了个军官,不比他强。” “这就对了。”苏嫦娥站起来,飞快地编着麻花辫。到底还是希望在郭家荣面前留点好印象。 苏玉琴看在郭家荣是大队长的儿子,亲自掀开报纸卷着的门帘,来到门口。 苏玉琴拍了拍郭家荣的胳膊说:“快进来,我让嫦娥给你倒水。” 苏嫦娥此时编好麻花辫,挤出笑脸对郭家荣说:“我给你用新缸子喝。”她从炕上蹦下来,趿拉着鞋出去了。 郭家荣没搭理苏嫦娥,别过脸腹诽道:方脸大腮帮子还好意思叫嫦娥,还不如把如此美妙的名字给苏蕊用,那才叫般配。 苏玉琴笑着问郭家荣:“大侄子上家里来有什么事啊?” 郭家荣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想跟苏蕊处对象,不知道婶子同不同意?” 果然还是这件事。 苏嫦娥端缸子进来噗呲一下笑了。 苏玉琴也觉得好笑,空手来说这事也没谁了。 苏玉琴此人一边希望苏蕊嫁的没有苏嫦娥好,一边希望多从苏蕊身上刮点好处说:“那孩子主意越来越正,就像换了个人,我管不了她。” 郭家荣双手撑在炕桌上,看起来是个细皮嫩肉的斯文人。他在村里学历最高,念到高一。 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大尊重女方本人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您先点头,我也就有了尚方宝剑,也好大胆地追求她嘛。” 苏嫦娥左边唇角微微上钩,露出皮笑肉不笑地表情说:“就怕你拿着鸡毛当令箭,直接把人领到你屋里,我们也说不出别的来了。” 郭家荣不喜欢苏嫦娥的单眼皮和高颧骨,见不到一点女人的娴静和温婉,全是尖酸刻薄。 他歪过头,仿佛没听到刺耳的话,只等做长辈的苏玉琴说话。 虽然苏蕊本身也没有娴静和温婉,但胜在是十里八村头号大美人,他乐意惯着。 见郭家荣竟然不理会自己的话,苏嫦娥掀开门帘走到院子里生气去了。 苏玉琴与郭家荣说:“我家三个闺女,你怎么偏偏看上她了?要我说,你跟老二性子最合适。别看她跟你使小性子,不过是年轻人闹着玩的。” 郭家荣冷下脸说:“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跟女同志玩的。” 这话苏玉琴一下不好接了。 想到苏蕊要是成了郭家的媳妇,那岂不是说给她们娘俩穿小鞋就穿小鞋?这件婚事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郭家荣拿出杀手锏说:“回头让我爹把苏嫦娥安排到大队部当干事吃公粮,这下你能同意了吧?” 没等苏玉琴高兴,门外传来苏蕊脆生生的拒绝:“不同意!” 郭家荣忙下炕站起来,苏蕊掀门帘进屋根本不看他,质问苏玉琴说:“我爹不回来你就敢做我的主?” 苏玉琴皱眉说:“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又忘了谁才是一家之主?再说又不是让你们结——” 苏蕊转头与郭家荣说:“谁让你上我家的,出去!” 郭家荣脸倏地红了,保守着读书人的体面,气恼地说:“你老是拒绝我,我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苏蕊说:“不跟你处对象你还想拿长辈来压我,你怎么那么会动脑筋呢?你们家人祖传的吧?” 郭家荣面子挂不住,猛拍炕桌说:“你怎么说话呢?” 苏蕊:“跟我拍过桌子?” 苏蕊大好的心情被郭家爷俩搅合的不像样,姓郭的就没有好东西。她转头到堂屋里找烧火棍! “哎呀,你瞧她的臭脾气,你今天先回去,我好好跟她说道说道。”苏玉琴正好不用马上答应郭家荣,劝着郭家荣往外面走。 苏嫦娥靠在门框上说:“唷,这就走啦?” 郭家荣伸长脖子,望着气势汹汹抓着烧火棍过来的苏蕊,躲到苏玉琴身后说:“想打我?你给我等着,回头让我爹把你的代理小组长撸下来!” 郭家荣跑在前,苏蕊追在后。因为被阻拦没追到,气吼吼地往家走,忽然发现有道身影从木篱笆外面闪过。 又来了。 这些天她总感觉有双视线盯着她。 “是谁?!”苏蕊拎着烧火棍出去,一下撞到追过来的大姐。 “吓我一跳,你怎么在家里还喊打喊杀。”苏红佩夺下苏蕊的烧火棍,哄着苏蕊进到侧屋里:“这事是我娘的不对,你消消气。” 苏红佩二十四岁的年纪,在村里算是大龄未婚女青年,不过她有了处对象的人家,估摸今年就要办喜事了。 她为人一点不像苏玉琴,跟苏嫦娥也丝毫没有相似之处。朴素的衣着打扮,补丁摞着补丁。瓜子脸,脸颊上挂着两坨红,内双的眼,大粗油辫t,满眼的温顺、和善与仁爱。 在苏蕊看来,苏嫦娥脑袋里都是算计,是黑心肝的。那苏红佩的脑袋里都是白茫茫的,单纯到让人心疼。 苏蕊初来乍到时,非常叛逆,坑过苏红佩无数次,苏红佩总会相信苏蕊的鬼话,不计前嫌与她和好。日子久了,苏蕊反思自己的错误,与苏红佩做起真正的姐妹。 家中一共五间红砖房,是洪灾以后政府按家中人口修建的。苏家因祸得福,不用再住黄泥巴房。 正屋是父母住的,连着待客吃饭的堂屋和装杂货的下屋。 两间侧屋一般大,都有二十平。苏嫦娥自己独占东边的侧屋,苏蕊与苏红佩挤在西面的侧屋里。 安抚好苏蕊的情绪,苏红佩勤快地去做饭。 苏蕊站在小院枣树下,打算找个时间一定要把郭家荣收拾一顿! 这时候,小院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 小脚老太太阿喜奶奶喊:“郭家荣被打了,就在你家房后!” 阿弥陀佛,心想事成呀! 苏蕊抬脚往院门口走:“你歇歇脚,我过去看看。” “你去能干嘛呀?”阿喜奶奶忙转头跟着。 苏蕊乐得小嘴咧得老大:“能干嘛呀,看他被揍成什么熊样了呗。”
第02章 苏蕊见阿喜奶奶也要跟着过去凑热闹,伸手搀了她一下。 后脑勺忽然有股风刮过,苏蕊飞快转身,又见到一个黑衣身影从她家院子前面跑过。 苏蕊直觉这个人跟郭家荣被打有关系。 这次她不会放过机会。 她身量小,速度却快,一口气从家门口将人撵到村子北头的土坝边。 苏蕊气喘吁吁地叉着腰堵住人。 面前的男人应有三十岁,手里拿着扳手,冲苏蕊挥了挥,又怕真伤到她,神经质地打了几下扳手,随后将手背在身后,冲苏蕊傻乐:“小蕊...小蕊...” 他因为揍郭家荣,身上的衣服沾上泥巴,仔细看衣服长短大小合适,没有一块补丁。 他两眼眼距很开,茂密的头发比一般男同志要长,并且脑门又大又亮,和厚嘴唇一起争夺苏蕊的视线。 苏蕊经常与民兵队的人巡逻自防,没见过这人,第一反应是外乡的流窜分子。 这两年上山下乡如火如荼的展开,有极少数人受不了农村的苦,扒火车、偷东西,拼了命地往城里跑。乡里今年已经发生两起这样的事件。 苏蕊跟他面对面站着,发现不对了。这人眼神涣散,笑起来憨中透漏几分痴傻气息。 苏蕊明白了,这恐怕是谁家关着的傻儿子跑出来了。 小坝村离县城只有五里地,算是在县城边上,说是从县城好人家里跑出来的,也有人信。 苏蕊问:“你认识我?是你打的人?” 痴傻男子智商不高,还以为苏蕊高兴,拍着巴掌说:“打死他、打死他!” “别打死他,每天揍一揍倒是可以。”苏蕊对于郭家荣挨打还是喜闻乐见的,她回头看到已经有人发现他们的动静,正在赶过来,想了想,飞快地问:“他怎么惹到你了?” 痴傻男子抬起胳膊蹭了蹭唇角的口水,结结巴巴说:“不许他跟你处对象!你是我媳妇!” 苏蕊心想,坏了。又一个烂桃花来了。 正说话间,郭庆旺已经带人赶到这里,郭家荣跟他形容是个外地傻子打的他,他还不信,他儿子怎么还打不过个傻子。 到了面前看到膀肥腰圆的痴傻男子,他一时站住脚,指挥身后几位男同志上去帮忙制服他。 郭庆旺见到苏蕊在边上,气不打一处来:“咱们村里的傻子被你使唤还不够,你居然还使唤上别的傻子?” 啪! 一个耳光落在郭庆旺的脸上,他酱紫色的老脸见不到手印,但是声音震耳发聩啊。 不光是苏蕊,边上帮忙的村民们也被镇住了。 “我不是傻子!”痴傻男子收回手,孩童般跺着脚:“不许说她!杀了你!杀了你!” “哎哟,你们还看着干什么啊,赶紧捆起来送到公安去!” 郭庆旺并没有将痴傻男子的话当真,咬了咬松动的老牙,捂着腮帮子愤怒地说:“管他是不是傻子,我一定要给我们爷俩讨回公道!” 苏蕊乐意给他泼冷水,淡淡地说:“傻子打人不犯法,你们的公道估计讨不回来了。” 她见痴傻男子一点不反抗,似乎很习惯被人捆住押送,估计不是第一次犯事。 “怎么不犯法?他打了老子和老子的儿子,就该负责!”郭庆旺捂着一边脸,挥手招呼大家把人押送进县城公安局。 苏蕊跟痴傻男子交代了声:“别再来了啊。”等到他们走远,还惦记着郭家荣被打成什么样,可惜还是没见到。 等他们人都散了,阿喜奶奶拄着拐棍到了:“老太太又来晚啦?” “您这两日养好身子骨,下礼拜咱们小组进行民兵训练,您可别掉链子呀。” 阿喜奶奶颤颤巍巍地掏出小手帕,擦了擦额头和唇角:“放心吧,老太太拼了命也要活到那天,不能让你的小组解散啦。” “谢谢您呀,您先回去吧,您一定长命百岁。” 一定长命百岁这句话,苏蕊是天天说、日日说。 民兵小组最低四人一组,一位小组长加三位组员。苏蕊的三小组堪堪在合格线上,若是少一个,三小组就会惨遭解散。 阿喜奶奶是举足轻重的四分之一吶! 望着阿喜奶奶缓慢回家的背影,苏蕊往妇女办公室去。 说是办公室,其实是一栋楼。 要说小坝村保存最久、最有年头的应该就是这栋不土不洋的二层楼。 这里原来是小坝村的村委会,三村合并后,由于这边妇女同志多,专门设立妇女办公室给赵阿姐,让她做好妇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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