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他爹现在自身不保, 她们娘俩该怎么在乱世立足喔! …… 萧旻珠从外面散完步回来, 院子里竟多出个面生的小将,因他身上有幽军军士独有的令牌, 一路上守城的兵士才放行。 他半跪拱手道:“末将蒋焌奉君侯指令, 特来接夫人去彭城。” 据蒋焌所说, 魏蛟担心北境那边的情况, 衡阳始终离北境近了些,彭城有重兵把守,粮草充足,并且临近珉安,所以她待在彭城, 魏蛟会更放心些。 这档子魏蛟突然派人带她去彭城?有点古怪。 萧旻珠要来他的令牌, 翻来覆去地寻不出个什么破绽,只悻悻然地又还给他。 半信半疑问道:“君侯派你回来, 可有手信?” 没等他回答,萧旻珠又黯然神伤地自说自话道:“他离家后若有要事,一般都会亲自写信与我说明。” 对方宠辱不惊:“自是有的。” 他将怀中书信交给青竹。 萧旻珠打开,一目十行很快看完。 随后深吸了口气,脸色恸然:“竟真是君侯派你来的。” 对方一脸正色道:“君侯虽不说,但一直记挂着夫人,才派末将回衡阳来接夫人离开。” 萧旻珠感动不已,面上泛着激动之色:“将军先在厅内用些茶水歇歇,等我和丫鬟收拾好行囊便同将军上路。” 那人不疑有他,大方应了。 萧旻珠走至转角处,等对方看不到了,面容瞬间恢复平淡,对着青竹耳语几句。 青竹一听立马变得肃然,往前院去了。 男人以为完成了任务,气定神闲地坐在大厅内等待,谁知没过一刻突然冲进来几个府卫,他一时懵住了,没反应过来。 府卫铁钳般的手牢牢抓住他的双臂,用绳子绑起来。 “老实点儿!” 直到手被人反剪,双膝跪到地上,他才醒过神来。 但为时已晚。 男人满目震惊,仍不甘心地解释说自己是魏蛟派回来接人的。 说去收拾衣物的萧旻珠端手施施然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你若不拿那封信出来,没准我还真跟着你一道走了。” 魏蛟离家那么多次,有几次是给她专门写了信回来? 他那人字迹和小孩儿比好不了多少,喊了他多少回练练字都不听,又羞于在她眼前展示,出门在外基本不会给她写信,就算写了也会让个她眼熟些的军士带回来。 真正让萧旻珠识出破绽的也还是那封信。 不可否认,字描摹地确实有七八分魏蛟的字迹,连她初看都有些分不清。 但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个饱学之士,几乎是下意识地,通篇下来没有一个错别字,行云流水,逻辑清晰,上面有的魏蛟原来常会写错的几个字,也都是正确写法。 处处都透露出不正常,萧旻珠便开始怀疑这人的来历。 “你是谁的人,如何伪造的魏军的令牌?” 那人见自己身份败露,也不装了,抬起目光幽深地盯着萧旻珠冷冷笑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旻珠点点头,倒是个硬骨头。 萧旻珠面无表情地刮了刮杯盖儿,“把他丢进外面池子里好生泡泡,直到他愿说了再捞起来。” 后面还加了句,“死了也没干系,反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 说完,轻啜了口杯中冒着白气儿的热茶。 十二月底的幽州,寒风已经如刀割般凛冽,冰寒刺骨,将手放入冷水中不消一会儿手指就会被冻得变麻木。 一刻钟后,府卫将浑身打湿、蜷缩打颤的人丢到花厅的地板。 萧旻珠挑眉:“哟,将军这会儿愿意说了?” 屋内燃了炭盆,暖和宜人,和外面完全是两个天气。 萧旻珠示意伺候的下人将倒好的热水端一杯给男人。 被池子里的冰水那么一冻,男人身躯和大脑都仿佛不会动了,面容呆怔,直到感受到室内温煦的热意,他先是打了个激灵,僵硬的躯干才慢慢活过来似地。 他缓缓道:“是淮南王派我来哄夫人去原野,彭城只是个幌子。” 萧旻珠一惊:“崔琰!” 男人点头。 萧旻珠皱眉,又问:“那封信是何人所写?还有令牌,你们是怎么伪造的?” 竟仿的和真品相差无几,莫非幽军里面出了内鬼不成?若崔琰想干坏事,岂不是变得更容易了。 男人解释:“信和令牌都是由吕粟经办,他曾经在燕侯手下当任过一段时间。” 吕粟竟逃脱了追捕,投到了崔琰门下。 怪不得,吕粟在魏蛟身边待了几年,自是熟悉魏蛟字迹还有军营将领的令牌,才能复刻得这么像,要是今天她稍微大意些,岂不是就被崔琰骗去了。 一想到崔琰的某些行经,萧旻珠就感到恶心反胃。 她得早点告诉魏蛟,万一他们没有准备中了崔琰诡计怎么办。 萧旻珠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简括地写在纸上,装进信封,又封了火漆,命小厮带到驿站,请信使尽快送到魏蛟手上。 如今,衡阳也不安全了,崔琰的人都混得进来。 崔琰抓她,是想用来威胁魏蛟,还是……他也知晓了原本剧情,对从前的萧旻珠“念念不忘”。 不怪萧旻珠多想,萧青雁和她先后得知了原著剧情,崔琰会觉醒记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无论哪一个,萧旻珠都无法接受。 难道她就逃脱不了虐文女主的命?注定被虐被胁迫。 这一晚,萧旻珠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第二日一早,萧旻珠让青竹白桃收拾好金银细软,对外借口去城郊别院小住,黄昏时乘坐普通的青盖马车出城去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魏蛟那边仍和崔琰僵持着,原先崔琰还派兵士时时来城下挑衅,这几日倒是闭城不出了。 天气越来越冷,有时还会刮起雪片子,幽州的冰寒天气不是南边可以睥睨的,今年雨雪比较多,贺时章估算今年甚至比前两年更冷,一个月前向魏蛟献了一计退敌之策——将原野让给崔琰。 不过离开前将各处民房和官房的火墙和火炕一一摧毁,带全城百姓退到几十里远的珉安。 百姓们按照批次悄悄离开了原野城,后面魏军不经意间露出破绽,崔琰“势不可挡”地攻破原野,魏军溃不成军败北,慌乱退到了珉安城。 崔琰不是想要原野嘛,那就给他好了。 崔琰进城后发现原野已经变成了寂寥的一座空城,街边林立的店铺和民居,如今只剩断壁残桓,砖石散落一地,心有疑虑。 崔军抓到了一个头发半百的布衣老头。 老头踉踉跄跄地被带过去问话。 崔琰问及魏蛟这般做的缘由,毕竟先时攻城都不见这般落败景象。 老头子便悲愤交加地控诉魏蛟的残忍暴行。 称魏蛟心狠手辣,觉察自己要败,什么也不想给崔军留下,故意损坏房屋,劫掠财物和粮食,家园被毁,百姓们无奈之下,大部分跟随他西逃,退至珉安,城中剩下的人不过千人。 “老头子我无牵无挂,便留在了原野城。” 贺时章对崔琰行事风格尚算了解,知道崔琰这人权谋和人心都想要,觉得自己是众望所归的明主,自会好好对待剩下的百姓。 天气寒冷,原野城内并无补给,崔琰去信给阳朔的手下,命他们押送煤炭和粮草,然而崔琰不知道的是,三日前,魏蛟命手下从不熟知的小道杀了个回马枪,阳朔城已经重新落入他之手。 原野位于阳朔与珉安中间,孤立无援。 不久后得知消息的崔琰恼怒不已,出城去向魏蛟宣战。 然而上方城墙除了插着的黑金旗帜猎猎作响,却十分安静,好似对方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崔琰脸色阴沉如黑墨,即命大军列阵攻城。 这场硝烟直到黄昏才结束。 此后崔琰又率军攻了几次城,一点好处也没落着,每日都在损兵折将,加上天气严寒,煤炭短缺,夜里冷死的兵士也不在少数,崔琰只得派人去砍伐城内外的树木,劈柴取暖。 另外他早先派去衡阳接应的人也迟迟没回。 冰霜打在崔琰的面颌,他微眯了双眼。 众将见他神情苍白又阴戾,吃了败仗话也不敢说,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头。 —— “君侯,有夫人的信送来。” 门口有人喊。 魏蛟心一悸,于满堂中一下子站起身,急声道:“快拿来我瞧瞧。” 刚才还热闹议事地大厅一下子静下来,众人一脸揶揄之色,有看袖子花纹的,也有抬头看天气的,更有甚者还敢当众打趣魏蛟。 “君侯与夫人真是琴瑟和鸣,感情甚笃啊。” “嘿呦,我家那个婆娘一年半载都不会送封信来,之前回家还嫌我黑了。” 武将们说话心思粗狂说话不忌嘴,原本还忌惮魏蛟的身份,想着主公面前摆正经些,但方才亲眼瞧见了平常对他们一脸冷傲淡漠的君侯也会在听到妻子的消息后像个毛头小子似激动的情状。 大家都是凡夫俗子,无形当中拉近了点距离,他们也没那么拘谨了。 有人好奇,起哄道:“君侯打开瞧瞧信里面夫人说了什么呗。” 魏蛟手指轻轻摩挲信纸,胸腔内心脏急速地跳动几下,这可是她第一次给自己写信。 魏蛟怕把信折坏了,就这样原封不动地小心放进了衣襟内, 听见有人打趣自己,忍不住踹他一脚,“滚!” 这些老油子说话没个遮拦,看到了不定怎么揶揄。 其他人笑骂:“人夫妻间的事,怎让你一个外人晓得了。”
第85章 归家 议完事, 等人都走了,魏蛟迫不及待地将信封撕开,指尖因激动微微发抖。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她终于舍得给他写信了。 算算日子, 自己已经离家两三月了,每当繁杂而劳累的白日度过,夜晚魏蛟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时, 脑子里都是家中萧旻珠的身影。 她的笑语、她的嗔怒,所有鲜活的情绪, 都刻印在魏蛟的脑海里, 长夜漫漫,一人孤寂,辗转反侧时, 便会都翻找出来支撑他熬过这宛若藤蔓般不断攀升撕扯不开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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