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看她这般,想到了什么,立马皱眉道:“可是这孩子的父亲对你做了什么伤害天理的事,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怪不得你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漂亮小娘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颍县……” 王氏的丈夫在世时是个酒鬼加赌鬼,有时输了钱就对母子俩非打即骂,坏东西不长命,半夜喝醉了酒跌进了湖里给淹死了,王氏这才脱离苦海,开了店独自将儿子养大,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王氏误会萧旻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也是那等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不然萧旻珠一个弱女子怎么会背井离乡,跑到偏远的颍县来。 听对方站到了自己这边,对着魏蛟一通好骂,萧旻珠表情尴尬地插话道:“王婶子你误会了,其实他并没有不负责任。” 虽然魏蛟这家伙有时候总抽疯威胁她,但从没实质性地伤害过她,就是嘴欠惹人烦了些。 如果要让萧旻珠细数魏蛟的缺点,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不过,离久了还怪想他的。 这就是远香近臭吗? 萧旻珠哀叹了口气,“王婶子你性子嘴硬心软,我搬过来这些日子对我亦是颇加照顾,我也就不瞒你了,北方幽州如今在同朝廷打仗,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王氏点点头。 这个她是清楚地,筠郡虽偏僻,但也不是隔绝天外,对外面消息一概不知。 幽州主君魏蛟威名在外,但这次应当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听说不但朝廷,就连雍州、扬州和匈奴那边也向幽州宣战了。 “我的夫婿其实是幽州的一名军士,几个月前阳朔失守,他没能从城中撤出,就……就被崔军给杀害了。”说到这儿,她像是悲恸到极致呜呜咽咽,又拿袖子挡住脸揩泪。 萧旻珠本来挡脸是担心自己演技不够露出破绽,但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魏蛟,要是他真死在战场上了该怎么办,一时间,脸上就有了几分真情实感的哀伤,眼眶微微泛红。 萧旻珠边抽噎一边说道:“我们姐妹三人为了避难,加上幽州没有其他亲人,才来到筠郡。” 王氏轻声叹息,“原来是这样。” 听完萧旻珠的遭遇,王氏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怜悯之色。 她拉过萧旻珠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叹口气道:“男人虽走了,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日子总得过下去,你是知道婶子的,今后若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告诉我,我若能帮忙的地方绝对会帮。” “谢谢婶子。”萧旻珠低头用帕子擦眼。 …… 从萧旻珠的小院儿出来,王氏回家路上正好撞见在门口等待的儿子。 孟笙赶紧迎上去,眼神里尽是期盼之色,“母亲,她如何说?” 原来孟笙不久前就向王氏坦露了自己对萧旻珠的心思,他想娶萧旻珠进家门,便请求王氏去说亲。 孟笙从前对女子从未有过这般的感觉,他也不知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就有了非对方不娶的心思,从见到萧旻珠的第一眼,就让他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或许这就是书本里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吧。 王氏见他失态,下意识地皱眉苛责道:“你瞧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随后王氏又叹了口气,“日后你还是对她歇了心思吧。” 孟笙怔然,喃喃问:“为何?母亲不是也挺喜欢萧娘子的吗?” 王氏一开始确实也挺喜欢萧旻珠,容貌好,性情好,那天听儿子告诉她自己爱慕萧旻珠,也兴冲冲地上门去打探对方家世。 因为萧旻珠身边只有两个未嫁的姊妹,从未有男子出入,王氏就疏忽了她有可能已经成婚这一点。 现在知道了对方已经成过亲,肚子里还有一个遗腹子,王氏同情归同情,但若让自己儿子娶对方进门,她是万万不会同意。 孟笙一脸愕然,跟在王氏身后浑浑噩噩地回了家门。 —— 这个春节,燕侯府气氛十分低靡。 不同往年的热闹喜庆,今年大门上一个红灯笼都没挂,人人都低着头专心做自己的事,生怕在这个时候招君侯不快。 早先奉魏蛟命令去查探夫人消息的副使站在鹿苑外,不停搓着手心来回踱步,心焦火燎地等待君侯诏令。 刚刚进门去禀报的小厮步态匆匆过来,强颜道:“李副使,君侯请你进去。” 李阮攥了攥手心,快步上了阶梯,推门而入。 屋子里光线稍暗,一进门他就闻到了极浓的酒气。 坐榻边,魏蛟手抵着额斜靠在小几上,另只手支在膝上,漫不经心地摇晃杯中的酒液,脚下是空了一地的酒瓶。 我滴个乖乖,君侯这是因情所伤,借酒浇愁么。 因着他进了门,此时魏蛟阴郁的目光便慢慢落到了他身上。 李阮脊背绷紧,立马低下头,他跟了魏蛟许多年了,也十分清楚魏蛟的恶名是如何一步一步传出。 李阮屏气凝神半跪通报:“属下幸不辱君侯使命,查探到了夫人踪迹。” 他将怀中信报双手奉上。 须臾,他突然听见了酒瓶清脆的滚动声。 上方的人动了动,一下抢过他手上的信报。 魏蛟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辨认出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但因为现下头实在晕得很,文字扭曲、重叠。 “这……写的什么字?”魏蛟皱眉喃喃自语。 随后不耐地将东西又重新扔给对方,“你直接告诉我,她现在在何处?” 李阮正色道:“夫人自出了衡阳后,一路往西南,如今在筠郡的颍县落脚。” 筠郡。 魏蛟在口中嚼念了一遍。 随后突然扯开嘴笑出声,“她竟然逃得这么远,是生怕我找到吗?” 接着又啧啧两声,偏头问李阮:“你说她是不是不幸运,还是让我给找到了。” 见到君侯这精分的一面,李阮丝毫不敢搭腔。 等笑够了,魏蛟才停下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仿佛这样喝着不痛快,他又扯开一顶红封开了一坛新酒。 李阮看君侯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听下面的人说,君侯这几日一直闷在房里酗酒,他抿了抿唇低声劝道:“君侯还是少喝些酒吧。” 魏蛟只冷冷睨了他一眼,李阮就讪讪闭上了嘴。 几滴水液从嘴角滑落,缓缓流进袒露小半的胸口,魏蛟不甚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下颌。 他又揉了揉昏涨的太阳穴,嗓音嘶哑道:“你方才只说她在颍县,具体情况又是如何?” 李阮眼眸一转,有些不太明白君侯话中的具体情况究竟指哪种情况。 想问又不敢问,只能说些自己知道的。 李阮:“得知夫人在颍县后,属下第一时间派了人去探查,并特意叮嘱他们莫要惊扰夫人,只将所见告来便是。” “夫人现下和青竹白桃居住在丽和巷一个一进的小院儿,平日偶尔会出门买买东西,对了,他们说夫人和街头一家卖豆腐的相交甚密。” 魏蛟下意识随口问道:“那卖豆腐的是男是女?” “是个女人。” 魏蛟无所谓地噢了声。 “不过……”李阮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和盘托出,说的话,君侯肯定会发火,不说的话,君侯要是后面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责骂他办事不力。 魏蛟看他,敛眉问:“不过什么?” 死就死吧。 李阮委婉说道:“那家卖豆腐的还有个秀才儿子,这段时间总是上门拜访夫人,似是……” 顶着头顶越来越大的威压,李阮噎了噎唾沫:“似是钟情于夫人。” “什么!” 魏蛟大惊失色,撑着桌子一下子站起来。 脑子供氧不足,魏蛟突感晕眩整个人往旁边一歪,幸亏李阮及时扶住,才挽救了脸着地的厄运。
第88章 重逢 此后数天萧旻珠都不曾再见到孟笙。 在萧旻珠眼里看来便认为这是对方已经放弃了的意思, 这也是她乐于看到的结果。 年轻人该是打拼事业的好时候,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情情爱爱上面。 萧旻珠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照常地给院子里的花木浇水施肥, 偶尔出门走走。闲逛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卖菜种, 就买回来一些白萝卜的种子想自己种。 养一株也是养,养十株也是养,种了花何不再种点蔬菜, 既能欣赏,还能饱口腹之欲, 一举多得。 白萝卜耐寒性强、生长快速好养活, 两三个月就能成熟,正好能适应萧旻珠小院儿较为艰苦的条件。 今日罕见地见了晴。 萧旻珠挑了块能照见阳光、土壤肥沃的空地,这里原本种的是蕙兰, 但因为她一开始种没经验, 嫩芽才刚刚顶出土就被冷死了。 萧旻珠蹲下身,用小巧锋利的铁铲翻松土壤, 连着挖了七八个坑, 随后将她精心挑选的种子洒下去。 正当她准备回填的时候, 余光却发现旁边站了一个穿月白色衣裳的人影。 萧旻珠抬眼一看。 发现正是多日不见的孟笙。 —— 魏蛟得到萧旻珠的消息后只略微收整了一番就立马带着人往筠郡来, 一路上停歇也只是给马喂喂食。 眼见主子面色苍白地越来越难看,李阮曾有心劝魏蛟在馆驿歇歇再赶路。 魏蛟这几月本来就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加上又没有好生休息,就算是身体强壮年富力强的武将,身体也禁不住这样糟践。 魏蛟淡声问:“你累了?” 李阮讪讪低头:“不曾。” 魏蛟脸色漠然, 翻身上马, “那就继续赶路。” 一行人日行几百里,终于在两个日夜后抵达了筠郡。 “君侯。” 负责监视的那两个人弯腰向魏蛟行礼。 魏蛟极力忽视太阳穴的涨疼感, 集中精力,冷声道:“带路吧。” 正是上午,这里的集市每三日一开,许多人都趁此机会出门采购,做买卖的往来吆喝,街上人挤挤挨挨,喧闹声不停。 王氏的豆腐摊排了不少人,有尝了后觉得好再来买的,也有慕名而来的顾客。 青竹将钱给递过去,“婶子,给我划半斤。” 后面排队的人多,加上街道狭窄,挤拥间,青竹偏身侧目,视线突然掠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倏地一惊。 王氏在一旁连声唤她,问是要嫩豆腐还是老豆腐。 青竹回神:“要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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