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去告诉膳房,将今日晚膳的桂花蜜藕撤掉?”桃叶问道。 江云舒听到桂花蜜藕这四个字,唇齿中仿佛已经尝到了那美妙的味道,她张了几次嘴,依旧狠不下心去掉这道菜。 毕竟桂花一年只能吃这么短短一季啊! 若是错过了这几日,她再想品尝到这样的美味,就要等到明年了! 江云舒实在舍不得,最终说道:“让膳房照常送菜吧。” “我从明日起开始跳舞!” 住在未央宫后,江云舒就没好好跳过舞。一开始自然是没心情,后头则是没胆量,她不知道做什么会触怒谢凛,少做少错。 不过最近几日,谢凛总是早出晚归,一副很忙的模样。江云舒差不多摸清了谢凛出去回来的时间,她在谢凛出门后跳舞,在他回来之前沐浴完毕……她跳舞便碍不着谢凛了吧? 没想到,江云舒刚跳了几日,就被谢凛撞上了。 江云舒跳完一整支舞,一回头,看到谢凛正站在背后的树下看着她。 “啊——”江云舒吓了一大跳,谢凛什么时候来的?她方才跳舞太专注,竟丝毫没有发觉。 谢凛眸色深沉,他第一次看到江云舒跳舞,没想到她竟跳得这么好,丝毫不逊色于教坊司中苦练十年的舞姬。 怪不是江云舒的身子并非一味的绵软,而是藏着一股韧劲。 谢凛想到这里喉咙一动,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腕间的白玉佛珠。 他之前从未见过江云舒跳舞,也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擅舞…… 怎么今日,她突然在未央宫跳舞……还是如此悲伤哀怨的舞? 谢凛心念一转,想起昨日乡试放榜,段谨行中了解元。 江云舒这是听说了段谨行中解元的消息,在哀怨自身? 谢凛知道,原本江云舒要嫁给段谨行、她的嫡姐要进宫为妃,是嫡姐闹着非要换过来,两人才互换了婚事前程。 江云舒今日听说段谨行中解元,悲伤哀怨实属正常,毕竟只差一点,她就是如今的解元夫人,而不是在未央宫里伺候他这个阉人。 江云舒看到谢凛满脸森寒,连忙请罪:“掌印赎罪。若是掌印不喜妾跳舞,妾日后……日后不敢了……” 江云舒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对她来说,以后再也不能跳舞,和以后再也不能吃肉一样难过! 在侯府,侯爷侯夫人和嫡姐都不喜她跳舞,她还是坚持跳着。 可如今,谢凛不喜她跳舞,她以后便真的再也不能跳了…… 谢凛看到江云舒泫然欲泣的模样,感觉她莹白的脸像是一块破碎的美玉,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捏出一抹红痕。 “只差一点就成了解元夫人,是不是恨极了命运不公?” 江云舒根本不知道段谨行中了解元,她甚至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解元是乡试的头名。 江云舒一脸茫然:“什……什么?” 在谢凛森寒的面孔之下,江云舒紧张地忘记了与自己还没来得及定亲的段谨行,只想起了死了的皇帝和面前的九千岁。 皇帝和九千岁,谁也和解元沾不上边啊……她怎么差一点就成了解元夫人? 谢凛看到江云舒的反应,怔了片刻,知道自己误会了。江云舒还没有瞒过他的本事,她根本不知道段谨行中了解元。 谢凛盯着江云舒,告诉她:“段谨行中了解元。” “哦……哦。”江云舒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在揣摩他想要怎样的应答。 谢凛没在她眼中看到悲伤,“你方才为什么要跳那么哀怨的舞?” 江云舒连忙答道:“只是恰巧。掌印只看到妾最后一支舞吗?其实前一支舞就是喜庆欢快的。” “掌印若是不喜妾跳哀怨的舞,妾以后可以跳喜庆的……”她小心翼翼地试探自己以后还能不能跳舞。 谢凛:“那你方才哭什么?” 江云舒立刻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明明是干爽的:“妾没有哭……” 谢凛不耐烦道:“你分明马上就要哭了。” 江云舒:“是妾误会了,妾以为掌印日后都不许妾跳舞。” 谢凛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江云舒,他总是搞不懂江云舒在想什么:“段谨行考上解元你无所谓,以为我以后不让你跳舞了,难过成那样?” 江云舒不敢承认:“掌印对妾有救命之恩,纵是不让妾跳舞,妾也万万不敢……” 谢凛打断她的话:“那你别跳了。” 江云舒愣住,她的话戛然而止,微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谢凛。 谢凛看到江云舒这番模样,眸中笑意一闪而过。 “若是你现在能跳十支舞,都让我满意,就准你在未央宫跳舞。”谢凛说道。 江云舒深吸一口气,立刻将自己最擅长的舞在脑中排序,挑出十支后,她郑重应下:“是。” 十支舞,江云舒每一支都竭尽全力。 最后一支舞跳完后,她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却没有摔痛,跌在了谢凛的怀里。 江云舒连再走一步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谢凛抱着她去了浴房,小半个时辰后,又将她抱回寝殿。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谢凛再一次将江云舒抱进浴池。 这一回,江云舒连抬一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她坠入梦乡前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好消息,谢凛喜欢她跳舞。 坏消息,谢凛好像喜欢过头了……
第38章 抚琴 谢凛果真十分喜欢她跳舞。 他不仅要看,还要提意见。 不是对江云舒的舞提意见,而是对她的衣裳首饰提意见。 江云舒在心中默默吐槽,谢凛如果在现代,一定是对“服化道”和舞台布景最吹毛求疵的那种观众! “你跳的这支是前朝的舞蹈,那怎么不穿前朝的衣裳?春分,将尚衣局里会裁前朝衣裳的女官叫过来。” “这支舞是华丽富贵之象,衣裳与首饰自然也要华丽富贵才好,你穿戴的太素了。春分,去取首饰册子来。” “妆容应当再改一改……” “鞋尖缀满珍珠才好……” 江云舒的衣裳和首饰的库存正在飞速增加,以她瞠目结舌的速度填满了一间又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里的发冠都是华丽繁复的风格,只算打造发冠用的金子,就能在京中买下一间五进的宅院。 这间屋子里收的都是珍珠首饰,东珠无价,能在京城边上轻松买下一座有山有湖的园林了。 谢凛挑出最好的东珠,命人缀满她的鞋子时,江云舒已经麻木了。 她甚至觉得谢凛说的很有道理,这支舞最难也最美的地方便是脚尖的动作,东珠缀在鞋子上,比戴在头上更能展现这支舞的美…… 她浑然不知,谢凛为她搜集这些珍宝,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更不知道传出去的只言片语,在京中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九千岁身边有了一个极尽宠爱的女人,这个秘密在京中贵妇的宴会中隐秘流传,甚至不少人真的相信她是从山上下来的狐狸精。 江云舒更不知道,嫡姐江昭华已经听说了这个流言。她起初惶恐不已,惧怕九千岁身边的女人是江云舒,听说九千岁在寻名琴之后,又笃定九千岁的女人不是江云舒。 江云舒如果知道嫡姐如此判断,一定忍不住指出她逻辑上的漏洞。 是,她不会弹琴。 但是谁说九千岁遍寻的名琴,一定是给她弹的呢? 江云舒在桂花树下起舞,谢凛在她一旁弹琴。 他弹了一支曲子,摇头,对春分说道:“再寻。” 江云舒一脸无奈,这已经是谢凛嫌弃的第七张名琴了。 谢凛一定是个完美主义者,他或许有强迫症,甚至是偏执型人格…… 他对琴乐的苛求,让江云舒压力很大,她的舞真的配得上这么好的琴声吗? 一开始,谢凛召来教坊司的乐师为江云舒伴奏。可他把教坊司的乐师换了一个遍,竟然没一个满意的。 明明江云舒觉得每个乐师都挺好,她在心中吐槽“你行你上啊”的时候…… 谢凛真的上了! 谢凛亲自抚琴,弹了一支曲子。 江云舒震惊极了,谢凛的琴音,竟然真的胜过教坊司最顶尖的乐师许多…… “娘娘不跳舞,直愣愣地盯着臣的手指做什么?”谢凛慢悠悠地问道。 江云舒的脸瞬间红透了。 她方才震惊于谢凛这双杀人的手,竟然还能弹奏出如此动人的乐声。不过想到谢凛的手指有多修长灵活,又觉得这的确是一双天生便适合弹琴的手。 一时出神,就忘了将落在谢凛手指上的目光收回来。 “娘娘这样盯着看,可是喜欢臣这一双手?” 江云舒急忙摇头:“不……不喜欢……” 夜里,在秋日新换的青罗帐中,谢凛问道:“娘娘怎么不喜臣这一双手?” “不喜这样?” “还是不喜这样?” 江云舒闭上眼睛,不想看谢凛衣冠整齐的模样,更不想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 谢凛沉声命令:“睁眼,看着我。” “娘娘这双眼睛早已是臣的了。臣让娘娘看哪里,娘娘就要看哪里。” - 谢凛寻来的第八张琴,终于让他满意了。 从此,江云舒跳舞时,都是谢凛在一旁弹琴。 每当这时,谢凛都不许旁人在场。江云舒跳舞时的模样,他不想给旁人看见。 她跳舞时微微气喘、微汗点点、两颊染上红晕…… 最让谢凛移不开眼的,是江云舒跳舞时的专注与沉醉。 这一刻,江云舒眸中倒映的只有桂花树下抚琴的他。 这一方小院,便是他们全部的天地。 天地间只有跳舞的江云舒和抚琴的他。 这是谢凛记忆中从未有过的静谧时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桂花树下弹琴与跳舞的两个人。 小院里日日传出琴音,未央宫的宫人们都以为是江云舒在弹琴给谢凛听。 小宫女和小太监们偷偷说道:“怪不得将九千岁迷得神魂颠倒……” “原来会弹这样一手好琴……” “今日的琴声越发缠绵了……” 未央宫掌事听到这些话,唇角一勾:“议论掌印的女人,是嫌命长了?” 小宫女和小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求掌事饶恕,不停说日后再也不敢了。 掌事等到他们磕头磕够了,才慢悠悠地喊停:“今日是你们运气好,遇到的是我。若是遇到掌印,你们早就没命了。” 这些小宫女和小太监们没在掌印身边服侍几年,自然没听过他弹琴,都以为那琴音是江姑娘弹的。 未央宫的掌事跟随谢凛十余年,虽然谢凛不喜成人身上的气味,平日里他们鲜少见面,可他知道的毕竟比那些小宫女小太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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