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同是为人子女,二妈能忍住不跟他们吵吵,他们不能忍一忍?” 叶烦按住儿子的肩膀:“你太嫉恶如仇。儿子,过刚易折!要说他们没一点孝心,可是平时也很照顾那个老太太,反而是你二妈不能帮她洗衣服端茶倒水。” 二宝:“不就有奶就是娘吗?” 叶烦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妈妈投降,你俩赢了!” 大宝道:“妈妈,我不是讨厌楚家才那么说。我见过孝顺的。李大妈的儿子是国企中层领导,平时很忙。年前李大妈感冒,她儿子请两天假给他妈拿药,送他妈吊水,都没叫兄弟姐妹知道。” 大宝之所以这么清楚是李大妈的儿子问大宝,张小明的店在什么地方。他没有专用座驾,下雪天也不敢开车,就把张小明的三蹦子骑过来载着他妈去医院。年初二李大妈的女儿给她拜年,在院里嚷嚷“病了?好点了吗?有没有去医院查过?” 叶烦点头:“李大妈也有退休金,她在病床上不能动,她大儿子不会担心老太太一走退休金没了。” 二宝:“也许因为李大妈的退休金少,她儿子看不上,所以不能证明他比楚家人孝顺。” 大宝气得瞪妹妹:“你跟谁一边的?” 二宝:“我只说实话!” “我只想你闭嘴!”大宝没好气道。 叶烦又给儿子倒杯水:“是不是该去车站了?” 大宝学校快开学了,他要去车站接岛上的发小:“火车准点下午两点,晚点要下午三四点。现在还没到十一点。” 叶烦:“那十一点做饭?早几天下了一场雪,路面有水结冰,公交车不敢开快,你到车站需要一两个小时。” 二宝坐起来:“我也去!” “你去干嘛?”大宝问,“又不是你朋友。” 二宝:“火车晚点我在火车站陪哥哥啊。” 大宝本来满肚子怒火,顿时忍不住笑了:“谁要你陪啊。” 二宝爬到他身边跟他并排坐下,叶烦给她倒杯水:“你姐呢?” 大宝一脸无语:“她和森森哥跟小慧姨逛街去了。”说起耿卉卉,他就想到耿磊磊,同是读研,耿磊磊年初十就被导师一个电话叫走,“卉卉姐怎么那么闲?她能研究出什么玩意啊?” 叶烦好笑:“她不需要泡实验室。在图书馆查到的书可以拿回家看。你没看到她的笔记吗,比妈妈的账本还厚。” “这还差不多。不然真对不起国家的培养。”大宝道。 叶烦摸摸儿子的脑袋:“你奶奶呢?” 大宝朝西边瞥一眼。 叶烦:“她不是跟李大妈最好吗?” “跟李大妈,张大爷,还有西边大爷,四个人摸骨牌。每人面前放一堆钱,仔细一看,全是一分两分的,一家通吃又有啥意思啊。” 叶烦:“不让她玩,这么冷的天让她干嘛啊?” 大宝不理解,六七十岁的人啊,跟小孩过家家一样。 叶烦又说:“再过半年她就没这么清闲啦。” 二宝:“小姑要生小孩了吗?奶奶不可以不照顾吗?” 叶烦点头:“可以啊。但你奶奶狠不下心。你二妈天天去医院,你二伯跟着去,也是因为俩人心软。” 二宝站起来立志:“我要做个没心肝的人!” 叶烦顿时觉着她有病,中二病! 大宝嫌她丢脸,替她尴尬:“给我坐下!” 二宝老实坐下:“妈妈,我是说对除了你和爸爸以外的人。” “奶奶不要了?” 二宝:“奶奶有小姑。姥姥姥爷有舅舅。你和爸爸只有我和哥哥啊。” 叶烦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夸她孝顺:“少给我灌迷魂汤!” “肺腑之言!”二宝惊叫。 叶烦端起茶杯:“要是你以后跟你二伯一样忙,有心也无力啊。” 二宝忘了还有这种情况,顿时怔住。 叶烦扯一下她的马尾给她醒醒神:“跟哥哥洗菜去。炉子上有热水,加点凉水用温水洗。想吃什么洗什么,妈妈做。” 二宝边起身边问:“妈妈,你说的这种情况就是,自古忠孝难两全?” 叶烦:“你不用烦恼。妈妈有钱,不需要你床前尽孝。再说了,我还有你爸。我给他生儿育女稳住大后方,等我老了叫他端茶倒水。” 大宝下意识往窗外看,然而窗外是厢房墙壁,啥也看不见。 叶烦道:“明儿元宵节,你爸今天要把事情安排好,明天下连队。” “真怕他突然冒出来。”大宝被他爸吓怕了。 一家老小没人知道耿致晔的部队在哪儿,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从这里到部队比部队家属院到部队近,所以有几次刚吃饭耿致晔从天而降。有一次周末傍晚,大宝在院里跟他妹白话他爸,他爸从后面冒出来,以至于大宝现在习惯性提到他爸就往外看。 叶烦:“二宝,明天上午去店里,叫你表姑在外面挂个牌子,元宵佳节,四点关门,然后叫楚光明来吃汤圆。” 二宝把楚光明当成她二妈的亲戚,潜意识里希望二妈还有个娘家人,所以第二天上午就叫耿卉卉陪她一起。 小姐妹俩一边走一边聊天。二宝问:“昨天找到宝贝了吗?” 耿卉卉:“吃不准。不过便宜,几块钱,到商店买个好看的摆件也要这么多钱。对了,二宝,把你的存钱罐砸了吧。” “干嘛?”二宝一脸警惕。 耿卉卉很无语,二宝不愧是跟着大宝长大的,真是个小貔貅。 “陈小慧去年买的玉今年涨了十块钱。小慧叫咱们把压岁钱都拿出来买翡翠和和田玉。” 二宝:“我妈肯定不知道。不然我妈肯定骂她恐怕小偷不知道她有钱。” “她认识国营商店的售货员,人家不会告诉别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二宝道:“你还是淘宝吧。” 然而她年龄小耳根子软,耿卉卉软磨硬泡一路,到服装店门口二宝忍不住松口。 二宝和大宝有一排存钱罐,二宝只砸两个,警告她姐:“仅此一次!” 叶烦提过“贪心不足蛇吞象”。耿卉卉其实也怕把自己胃口养大,过几年跌个大的。所以她也没敢把钱全拿出来,留三成应急。 不过她撺掇她奶奶,给她姑未来的孩子准备几样。 虽然于文桃希望外孙像耿致挥,可是也有可能生个女儿。于文桃就给她三个月工资,叫耿卉卉帮她挑。 正月下旬周日,耿卉卉叫上大宝和森森,随陈小慧去商店。 这年头工资不高,很多人都不舍得用辛辛苦苦攒的钱换石头,所以年后这段时间没怎么涨。不巧那天遇到于银杏,于银杏的孩子小,叶烦店里没那么小的衣服,她就去商店买两套,打算下周末回去看孩子。 于银杏不相信陈小慧,因为于文桃说过她眼光不行。但她相信耿卉卉倒腾玉石瞒不过叶烦,叶烦没阻止就说明有收藏价值。 于银杏找丈夫商议拿两百块钱出来,无论涨跌都买这么多,以后也不跟风。 两个孩子这学期在于家村上小学,于银杏回到娘家就说,欠她哥的钱可能要迟一点。她娘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她一秃噜嘴说出来。 于银杏被骂一顿一声没吭,直到她娘让她退,她才说卉卉也买了。结果,她嫂子听见,问叶烦知不知道。 于银杏就说她估计叶烦知道,她嫂子立刻算家里存款。于银杏赶紧提醒:“亏了别怪我。” “我们只买几百块钱。将来你侄子侄女成家给他们当聘礼和嫁妆。我一想想咱家以前穷的连个铜钱都没有心里就不踏实。万一哪天钱没了,东西还能换点钱。” 于银杏认为有道理,叫亲嫂子告诉堂嫂子。几个人接二连三进城买东西不可能瞒的严严实实。 没过多久,大家去叶烦家拿货都会问一句:“大宝妈,听说现在玉跟金子一样值钱。” 叶烦不猜都知道根子在陈小慧那儿,然后一传十十传几十。叶烦直接说:“你们买金子,无论买多少我都支持。但是玉佩,量力而行。这一行水深,很容易着迷,跟赌博差不多。” “所以你给二宝买金手链,没给她买过玉镯?” 叶烦能忍住,跟她做生意的这些人不一定能忍住:“对!还有,家里有老物件就留着,桌椅板凳花瓶瓷器书画都行。少去古玩市场。忍不住掏一样也不能超过五块钱。” 叶烦一直很谨慎,大家信她,就把她的话当圣旨传下去。 估计陈小慧周末中午在家,叶烦打电话把她臭骂一顿。陈小慧没想到很多人跟她和耿卉卉学买玉石,担心她房里有很多玉佩的消息传出去,此后一年都不敢靠近商店玉石柜。 此事自然也传到常光荣耳朵里,常光荣有钱,人家掏两三百,他掏两三千。现在的玉贵依然没有黄金贵。他的两三千买了好几个玉镯和玉佩等物。 常老板喜欢玉的消息传出去,没几天就有人问他要不要原石。常光荣之前还纳闷,买玉石怎么就跟赌博似的。人家一说何为原石,买原石的好处,常光荣终于明白买其实是“赌”。 常光荣赶紧解释老婆跟他吃了多年苦,以前没钱给老婆买首饰,现在有了钱一次补回来,除了玉饰还有金饰,比起石头他更喜欢金灿灿的黄金。 找他赌石的人认为他满身铜臭,俗人一个,非同道中人。 张小明一直觉着自己配不上董颖,想在其他方面补偿她。乍一听到玉饰,也给董颖和两个女儿买几件,然后就收手。 看到楚光明的时候,张小明把楚光明带进商店,给他挑个品质中上的观音吊坠。 楚光明不舍得,张小明把准备好的红绳拿出来:“保佑你顺顺利利考上大学。”其实以防楚光明没钱,身上有个小东西可以应急。 无依无靠的人希望有个寄托,就拿出一个寒假的工资拿下此物。 可能是心理作用,楚光明再回到空荡荡的家就不觉着他孤零零一人。 农历三月中,耿致晔休假第一天,叶烦没去公司,饭后夫妻俩搞搞卫生就准备出去逛逛。隔壁邻居的儿媳妇准备去店里,她因为天热脱掉了棉衣,叶烦看到她脖子上有个红绳。到路口,韩大伟的妻子低头收拾碗筷,叶烦看到她脖子上也有一根,整个人大无语。 耿致晔到公交站牌便问:“刚才怎么了?” “还不是陈小慧干的好事。”叶烦从去年她疯了一样买玉说起,说到今年还不死心:“我提醒过她,经常去一定会被人知道,她还不信。现在很多人都怀疑她手里有很多玉佩她老实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大的人,不知道枪打出头鸟吗。要不是我说钱都砸进公司,咱家天天晚上都得有小偷光顾。” 耿致晔还以为她俩变成白眼狼,叶烦心里有气。闻言放心下来,他不禁想笑:“又不是才知道她缺心眼。跟她置气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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