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达点点头:“那就继续谈吧。” 旁边的几名老人跳了起来:“赵梦达!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晓得不晓得?咱们现在的日子都是那姓简的女人霍霍的——” “我不允许把西市酒楼卖给她!”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 赵梦达面无表情地把杨牙人送出们,教他放心,自己会解决好家里的事。 待杨牙人离开,他转回室内。 室内的族人们还在喋喋不休,扭曲着脸庞要赵梦达给一个交代:“你怎么能和简家人做交易?” “都是那个贱人害了我们!” “你是不是与他们有了什么约定——” “哦?是吗?要不是你们出的馊主意,想教几个除了吃喝玩乐嫖赌外什么都不会的混账东西与人联姻,霸了简家的方子,简家人何苦这般拆台?” 赵梦达听不下去,冷着脸直接打断几人的咆哮。他重重一拳砸在墙壁上,轰隆巨响声教室内瞬间鸦雀无声:“到如今,你们还在做什么梦?” 最为跳脚的老人捂着胸口,险些栽倒在地上。他哆哆嗦嗦地看着赵梦达,慢一拍才醒过神来,老人的脸气到涨红,伸手指着赵梦达:“你,你,你……” 赵梦达道:“你什么?” 老人半响憋出一句话:“你这还是当家人的模样吗?” “呦,现在知道我是当家人了?” “我说早些降价赶紧把西市酒楼卖掉,你们当时怎么说的?” “我教你们把年轻的男仆婢女发卖,把身契给那帮子老人时,你们又是怎么说的?” “我教你们把以前做过的事都全数交代出来,免得后头无法处理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说的?” “要担责任的时候,我是当家人。” “要出主意的时候,我狗屁都不是。” “这劳什子的当家人,我不做了!”赵梦达记不清自己为族人擦了多少次屁股,他冷着脸扫视全场:“既然你们不愿意卖掉西市酒楼,那我也没其他办法,不如换你们自己去联系人吧?” “这——” “不,我看那也麻烦。”赵梦达想了想,不耐烦道:“我看就直接分家得了,谁家闹出来的事,自己处理去!” 赵梦达丢下话语,半点不留恋地转身出去。 他走得畅快,屋里人却是不敢说话了。 先前发火的老人跌坐在椅内,环顾四周,道:“你们说……如何?” “赵梦达这人怎么这样!” “就是就是,咱们把家里大权给他,他还与我们发脾气了!”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他能当上主事人,还不是咱们大力支持,现在居然说不干就不干!?” “他说不干你有啥办法?” “要是他不干的话,我来干!” “你————?” 刹那间,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剩下的族人瞧着放话的那人,眼里满是猜忌与排斥。 为何选赵梦达当当家人,自是有缘故的。比起各有打算的赵家人,赵梦达已算得上家里数一数二的正派人——起码没贪图赵家公中银钱,也没欺诈良民之事,这回闹出来的事情也没有一桩与他能联系上。 换作旁人?可拉倒吧! 怕是与那元哥儿一家般,今儿个成主事人,明日就卷了钱跑了! 众人悻悻然,把这话题略了过去,又不得不回到最初的话题——到底要不要卖给简家。 “我不信……这个价我们卖不出?” “就是说啊……那杨牙人说不定没传出去……” “要我说,还是再等等。” “要不咱们教人透出风去,就说简家人要买。”有人悄声道,“说不定会有竞争对手出来。” “对对对……” “比如那百味居,应当是看不惯简家人在他们边上开铺子的吧?” 赵家人窃窃私语,很快拍下案来。 他们一如既往的教人去办,说也没与赵梦达说一句,然后次日就听说赵梦达整理行囊,准备带着全家分出去。 赵家其余人:???!!! 他们急得去劝,说尽了软和话,自是表示什么事都听赵梦达的。 赵梦达用一句话打发他们:“我家仆役说外头已经传开了,说是简娘子要购置西市酒楼……这事儿你们知道吗?” 赵家人表情瞬间凝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带头的老人清了清嗓子,努力板着脸:“咱们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你是赵家的一员,应当晓得的。” 赵梦达盯着他,冷笑一声。 老人恼羞成怒,厉声道:“你要是走了,我要把你的名字划出族谱!” “划吧,划吧。” 赵梦达拎起东西,带着家眷与仆役上了车,他自诩坦坦荡荡,从未多拿过公中一分一毫,也未做过什么恶事,离开赵家也是分外爽快。 至于张牙人,等简雨晴归家后又带着杨牙人登门一场。她连连道歉,又说起赵家主事人离去的事:“教我说那赵家里头,也就赵梦达一人是个好的。” “现在——嗐。”张牙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们还把您看向西市酒楼的事也传出去,这场交易怕是难了。” 杨牙人垂着头,不说话。 因着赵家的生意,他是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干净净。要不是他在牙行里做了多年,怕是早就被旁的人给撅出去了,就这他也没少得旁人奚落。 杨牙人又是恼火,又是心酸,接着张牙人的话往下说:“赵郎原是想做这笔买卖的,只是没想到那帮子人竟是还在里头搅混水,愣是把他给气跑了。” “简娘子……浪费了您的时间。” “这都是小的的错……”杨牙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了声。 “那可不一定。”简雨晴闻言笑了笑,眉眼舒展开来,她与两人说道:“要是这位赵梦达,赵郎真是你们所说的性子,我想这笔买卖不但能成,而且还能再压压价。” 原本是不一定能买到,现在还真能够买上了。简雨晴笃定的态度教张牙人和杨牙人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头也升起些许好奇来,回头就教人去打听赵家的事。 果不其然,赵家又闹腾起来。 待赵梦达举家离开赵家以后,有人借机想要掌权,有人借机说要分家,还有人夜里摸进账房想要拿钱跑路…… 堪堪几日,偌大的赵家便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这时候,已不是剩下那些人能控制的程度。就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族里人能信赵梦达公平公正,却是不信其余人的,面对这般窘境,谁也没有破局的办法。 而赵家越乱,接手的人越少。 即便有几户人家为这价格而心动,也只是观望着赵家的情况,迟迟不愿意开口。 先前笃定西市酒楼能卖出的几名赵家人也彻底哑火了,他们没能等到登门的客户,只好又去请杨牙人帮忙——时下甭管是简雨晴又或是谁,只要能卖出去就行。 杨牙人心里存着对赵家人的怨气,与对简雨晴的愧疚,见赵家人送上门,他也不客气地往下砍了砍。 放过去,赵家人定然要翻脸。 而如今,赵家人没了旁的心思,只想赶紧拿到钱走人。他们愣是接受了杨牙人的砍价,唯一要求便是得到官署全款结清银钱,一手交钱一手交书契。 简雨晴跑了官署一趟,与赵家人再次碰了面。时下的赵家人早已没了当初的体面,甚至无心与简雨晴说几个场面话,他们签了书契拿到钱以后,便当众开始吵架。 整个官署里像是有八百只鸭子在嘎嘎乱叫,比菜市场都要热闹三分。 简雨晴瞅了眼,捏着书契出了门。 简娘子像是油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着。她听见男仆婢女打招呼的声音,急急迎了出来:“我的儿——你已签约了……” 简娘子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她的目光往下移动,最后落在那一卷书契上。 “真,真的签约了?” 简娘子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禁不住捂住嘴尖叫出声。 一年半以前,她还在家里向往着西市酒楼,那时的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摇身变成那里的主人。 即便有了自家的琳琅酒楼,简娘子也兴奋极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自打西市酒楼闹出事端,乃至后头歇业,西市这块曾经的黄金宝地人流量也骤然跌落一大截,生意差上许多。 尤其是些去年年底才刚刚租下铺子的商贩更是急得想要撞墙,看着乱糟糟的赵家人恨不得上去锤两下。 阮掌柜便是其中一人,他瞧着大门紧闭,就连外头装饰都落上一层厚厚灰尘的西市酒楼,长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他做的是酒水生意——虽说散酒生意一如既往的不错,但散酒上能赚到的钱还不够一年的房租。 他们做酒水生意,最赚钱的还要属卖例如长安酒、碧筒酒、乳酒和绍酒之类的上好酒水。 这些酒水或是节假日富贵人家走亲访友时购置,又或是各大酒楼里购得。像是阮掌柜铺子,先前最大的主顾便是西市酒楼。 现下,他的日子紧巴巴的,不好过。 阮掌柜心下发愁,寻思着要不要再去联络联络别家酒楼,寻个新路子出来。 只是大多酒楼饭馆供货都十分稳定,想要撬墙角可不是件容易事。 “听说了没?西市酒楼转手了!”两个挎着竹篮的婆妇一边从阮掌柜身边经过,一起悄声说着话。 西市酒楼易主了!? 阮掌柜脚步一顿,忙不迭唤住两名婆妇:“两位婆婆?你们说的是西市酒楼?” 婆妇停住脚步,瞥了眼阮掌柜。 阮掌柜极有眼色劲,见状从婆子手里买了两个枣泥馒头。 等他付了钱,婆子也扬起笑脸:“这位郎君,我也是听官署里跑腿的焦大郎说的,说是今儿个早上刚刚签的约。” “他可有说过接手的人是谁?”阮掌柜难掩兴奋,又连连追问道。 “听说好像就是那位简厨娘。”婆妇带着几丝羡慕,与阮掌柜说道。 在扬州城里摆摊卖吃食的人家,都晓得简家人。从乡下到城里贩卖吃食的摊贩,再到承包府学食堂,乃至摇身成为酒楼主家。 那经历,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 婆妇只恨自己儿女里没出个这般厉害的,不然自己哪里还用得着在外面跑,早就能在府邸里享清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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