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被烧得扭曲变形,不停发出“噼啪”声。 有些宫女似是刚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呼喊着,连滚带爬地往外逃窜。 但大部分早已逃到外面,惊魂未定地站在空地上。 看见萧景榕便瑟瑟发抖地跪下。 任由太医上前替她们诊断伤势。 幸而宫里人多,一人一桶水勉强在耳房被蚕食殆尽之前成功灭了火。 李培顺指挥两个小太监,“去瞧瞧里面还有没有人。” 苏棠本来还算放松,因为外面站着的人都不像有什么大碍。 顶多粘了点灰,或者跑的时候不小心被刮蹭到。 岂料太监真抬出两人来。 “怎么回事?”李培顺也奇怪为何其他人好好的,偏偏这两人伤得如此重。 “这两人的床正对着顶上的房梁,奴才们进去时她俩正被房梁压着。” 这两人怕是倒了八辈血霉。 苏棠看向烧得不成人样的两具身体。 太医上前替二人整治,饶是见惯大场面也不禁恶心得偏过去轻咳了两声。 一通操作下来,其中一人醒了,抱着腿“嗷嗷”叫唤起来。 不过比起另一名宫女,她还能叫得出来,已经是件好事。 苏棠听到太医宣判宫女死亡,心跟着一紧。 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暗,苏棠总觉得萧景榕地脸色阴沉地出奇。 宫女被烧得面目全非,总管太监只能靠清点活着的人确认死的是谁。 “带下去厚葬。” 人还没点完,萧景榕便让人把尸体抬走。 他回头对苏棠道:“先回去歇着。” 苏棠自然也没打算久留,福身过后离开。 时间一连过去几日,本以为太极宫起火这种事怎么着也得大肆彻查。 结果也没整出什么动静。 苏棠直到一月之后才知道死的人是谁。 桑楹。 如果死的是寻常宫女,或许是天干物燥,打翻了火烛。 但偏偏是桑楹。 苏棠用脚趾都能猜到这绝对不单单是一场意外。 她甚至怀疑,这就是桑楹自己策划的一场假死局。 毕竟她同时得罪了皇后和杜莫两个不好惹的人物。 再待在宫中反而更容易出事。 也兴许是杜莫的报复。 但杜莫要是敢把手伸到萧景榕的太极宫,太后只怕真得把他废了。 又或者还有其他人。 比如皇后。 苏棠其实下意识没想把皇后放在凶手之列。 但她也确实有动机。 但比起知道凶手,苏棠更担心桑楹之死带来的连锁反应。
第197章 纵火之人 走水的第二日,萧景榕便已经查到是谁动的手。 也知道她为什么动手。 于情他不会处置此人,于理更不会。 但总归是憋着一股子气,不知往何处发。 他答应过恩师的事,终究没能做到。 说到底是他自己一念之差,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不过纵火之人到底是不请自来了。 “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萧景榕掠过跪在堂下的皇后,眼神无波,“你身子尚虚,起来吧。” 皇后早知皇上不会怪罪,却难免要消磨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 但为了安儿,她别无选择。 在那小宫女实打实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之前,皇上顾及冯太傅的嘱托,始终不会做得太绝。 皇上总归是骄傲的,有信心能掌控那小宫女。 若自己能活到安儿娶妻成家,自然要考虑皇上的心思。 偏偏自己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熬得过这回,也不一定能挺过下回。 只有让那宫女彻底失去靠近安儿的机会,方能再无后顾之忧。 “是。”皇后应下萧景榕的话,缓缓起身,转而从认错变为请求,“臣妾想在自己宫中静养两月,六宫之事仍由贵妃几人打理,还望皇上恩准。” 萧景榕知道皇后有意请罪禁足,并未拦着,只添了一句,“六皇子正是爱闹腾的年纪,让贵妃专心照顾六皇子。宫务只交给宋贤妃和白淑妃便是。” “是。”皇后听出萧景榕是想削贵妃的权,自然乐见其成。 贵妃做了太多逾矩的事,皇上终究是不会继续纵着她了。 皇后回到未央宫才敢卸下力气,紧得发慌的心口也稍微松了几分。 她看向未央宫的大太监李宁全,“查清了吗?” 李宁全跪在地上,“回娘娘的话,奴才派的人确是拖了那宫女一阵,但她没想到房梁会塌得那样快,这才和那宫女双双被压在下面。” “房梁?”皇后觉得奇怪,浑圆的一根粗木怎会说烧断就烧断。 她本来也没打算要那小宫女的性命,只打算在她身上留几道抹不去的疤。 是命运弄人还是有意为之? “没发现其它不对劲的地方?”皇后难得遇到如此扑朔迷离的事。 这种事情不受掌控的感觉并不好。 李宁全摇头。 …… 贵妃知道皇后好了本就不畅快,现下被夺权更是气得差点把手边的茶盏掀到地上。 “贱人!阎王留她一条命是专门跟本宫作对的不成?” 钰棋壮着胆子劝说贵妃,“皇后自己怕是不敢做这样的主……” 贵妃神色一凝,“你是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钰棋低头,找了个折中的理由安抚贵妃,“……兴许是皇后给皇上说了什么。” 贵妃也不傻,从气愤中缓过来之后开始认真思考原因,“是因为姜梨满的事,还是叶舒妤的事?” 钰棋垂眸,不敢接话。 若真要她说,只怕兼而有之。 自家娘娘做得那般明显,皇上怎么可能察觉不出? 可皇上越是对自家娘娘冷漠,自家娘娘就会越是接近疯魔。 贵妃忽而笑了,“总有一日皇上会知道,只有本宫才是真的在乎他。 这满宫的女人有谁不是因为皇上的身份地位上赶着接近皇上,只有本宫,只有本宫……” 她自顾自地说着。 眼神像是憧憬着什么美好。 钰棋看着贵妃的模样,心中隐隐升起一阵不安。 自家娘娘从前也做了不少错事,皇上顾及勇毅侯府的势力都能忍则忍了,如今骤然转变态度,怕是没那么简单。 她只能顺着贵妃的意思说道:“娘娘再是对皇上真心,却也怕有人恶意挑唆,娘娘只往侯府传信,问夫人拿主意吧,可不好再擅动了。” …… 皇后离开后,萧景榕到甘露殿见了顾峥,本来就不佳的心情更是阴郁到极点。 多地因蝗灾收成惨淡,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勇毅侯竟敢聚众淫乐,享尽骄奢。 “下回有这种当细作的活,皇上可别派臣去了,臣到勇毅侯那儿走完一遭,眼睛都不干净了。” 萧景榕瞥他一眼,成功让他乖乖闭嘴。 “演得好些,别坏事。” 顾峥闻言更是委屈地想哭,“谁不知道臣一心一意追随皇上?他们能信臣突然倒戈吗? 要不还是换个人吧,臣实在……您不知道那舞姬险些脱光了衣裳往臣身上靠,臣还得装出兴致勃勃之态……臣都还未娶妻呢。” 萧景榕解释道:“沉湎于欲者,必信他人亦沉湎于欲。” 顾峥闻言只好憋屈应下。 萧景榕可怜他,宽慰了一句,“放心,不会太久。” 顾峥见萧景榕露出熟悉的眼神,心知他又有处置人的好法子了。 他没忍住问道:“可勇毅侯根基已深……光靠这些尚且不够吧。” 萧景榕轻叩桌面,“罗织罪名只是第一步。 贵妃陷害叶舒妤,已是触及了叶家的底线,叶家不会容许勇毅侯继续猖獗下去。 勇毅侯陷入党争的麻烦,必定会慌不择路笼络所有能笼络的人,你也有机会趁虚而入,搜罗更多证据。” “叶家?他们族里最有本事的也不过坐到了鸿胪寺卿的位置,不是什么能撼动勇毅侯的官职。” 萧景榕看向远处,“你太小瞧清流之首了。” “不过叶舒妤面都没露就保全了自己的清白,叶家怕是比从前更对皇上感恩戴德了,皇上实在高明。” “不是朕的主意。” 顾峥好奇地眨眨眼,更怪的是为什么他觉得这人的脸色好像忽然从阴云密布变成雨后初晴了。 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变化。 但凭他认识他二十多年的了解,绝对有猫腻。 “不是皇上的主意?那是谁的主意?” 萧景榕闻言看顾峥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友善。 本来也不是不能说,但顾峥当初是在王府见过苏氏的。 他记得那会子他就夸她漂亮来着。 萧景榕想到此处,顿时没好气道:“有这闲工夫瞎打听,不如去勾栏里多学学。” 顾峥大惊。 这是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他学什么?学怎么把玩妓子吗? 顾峥羞愤欲绝,行完礼拂袖而去。 当然只敢在心里拂一拂。
第198章 父子流感 因为走水一事发生在太极宫,苏棠的眼线摸不到,纵使迷雾重重她却暂时没办法。 桑楹之死好像也并未造成任何风波。 苏棠照样过自己的日子。 “阿娘……”早起的萧韶鄞刚喊了一句就捂着嘴,“阿嚏!阿嚏!” 苏棠看他小脸皱成一团,觉得可爱死了。 这小崽子越长大越爱板着脸,也就这会子能情不自禁挤出点怪表情。 但好笑之余更多的是担心,苏棠把人拉到身边,“可是着了风寒?” 萧韶鄞摇头。 苏棠用手背贴贴他的额头,感觉有点烫,又好像不怎么烫。 怀念有温度计的日子。 虽说没发高烧,但苏棠仍是放心不下,毕竟萧韶鄞本来就比寻常孩子体弱,“传太医来瞧瞧吧。” 太医来给萧韶鄞瞧完病,开了两副药。 本来以为吃了药第二日就能好些,结果萧韶鄞的脸色更差了,有些像在发低烧。 换季毕竟是流感频发的时候。 苏棠不敢大意,把他留在殿中,不让他去崇文阁听学。 “阿娘,儿臣无碍。” 别人都是装病请假,这娃怎么还坚持要去上课? 苏棠摸着他微微发热的脸,“小小年纪逞什么强?” “别人会说阿娘骄纵儿臣,对阿娘声誉有损。” “你还维护起阿娘的名声来了?可是听说了什么?”苏棠一下一下捋着萧韶鄞的额发,笑着打趣,“你这是嫌弃阿娘?” 萧韶鄞急忙解释,“没有,咳咳……” 咳红了眼仍不忘继续,“儿臣怎么可能……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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