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问了好半天才知道小崽子是门牙掉了。 “没有牙的吉羊还是一样好看。” “阿娘骗人。”萧韶鄞开口反驳,结果说话有些漏风。 他又赶忙把嘴闭上。 苏棠不厚道地笑了。 萧韶鄞急得要哭。 “没事没事,很快就长起来了。大家都要掉牙的,姐姐不是也掉过吗?” 哄了好一会儿,萧韶鄞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还是不愿随便张口说话,彻底变成高冷人设。 苏棠忽然想到梦里坐在轮椅上那个冷岑岑的青年,谁能想到他小时候会因为自己掉了颗门牙而耿耿于怀呢? …… 另一边在陆修远的引荐下,苏成带着韩禧找到迟柳先生的慈幼堂。 “这就是那位陆先生的先生住的地方?”韩禧边走边看,“这也太破了,还不如我家茅厕……你确定他以前是状元?” 苏成轻声喝止,“韩禧。” “我错了。”韩禧果断认错,“我就是好奇。” “迟柳先生,这就是晚辈的好友韩禧。”苏成跟着陆修远见过迟柳先生几回,所以并不陌生。 迟柳先生正在给小孩梳头发,放下手,捶捶自己的老骨头,看向韩禧,“你来试试。” “我?”韩禧指着自己。 迟柳先生给他一个不是你还有谁的眼神。 韩禧乖乖上去给小孩绑头发。 他本以为绑完头发就行,结果一上午除了陪孩子玩,什么都没干成。 但韩禧耐着性子没抱怨,因为他从见到这迟柳先生的第一眼就知道老头肚子里应该装着点东西。 苏成趁着韩禧在跟孩子们玩,偷偷问迟柳先生,“先生觉得晚生这好友如何?” “笨了点,也还行。” 苏成松了一口气,这是能收下韩禧的意思。 没一会儿,韩禧背上挂着两娃,手里还牵着几个,费劲走过来,“他们嚷嚷着饿了。” 苏成起身,“晚生去做饭。” 几个小孩跟着去看苏成做饭。 韩禧刚想歇一口气,就被迟柳先生叫住,丢给他一张题目。 “给你两刻钟。” 韩禧拿起来一看,分明一个时辰都不见得能写完。 但他没敢叫嚣,硬着头皮马不停蹄开始写。 闻着不远处飘来的饭香,韩禧感觉自己的脑子更成一团浆糊了,他只能强撑着稳住心神,不去受外界影响。 等苏成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他也刚好放下手中的笔。 迟柳先生接过韩禧辛苦两刻钟的成果,只晃了一眼便拿来垫桌角。 换到平时韩禧早就暴跳如雷了,但他想到自己对好友信誓旦旦的承诺又忍了下来。 饭毕,韩禧和苏成又收拾着洗碗,打扫屋子,直到入夜才忙完。 迟柳先生拿给苏成一本书,递给韩禧一沓纸。 “他念你写,把这些纸写满,顺便背下来。” 韩禧直接满头雾水。 “你见过哪个状元的字写成你那样?” 韩禧有些羞愧地挠挠鼻子,他的字也不算丑吧……
第159章 林尚书的账册 “事到如今,义父又何必在隐瞒?”林珣将手中的账本随意掷在桌上,“石材、木材、砖瓦、土坯根本不可能按这上面的数目配在一起。真正的暗账,怕不是这本吧?” 林尚书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是真小瞧了眼前的年轻人。 没曾想他竟对营造方面亦有涉猎。 “义父不必屡次试探。”林珣摸清对方的底细,也不再收敛,“不论我有没有本事,义父都没得选。咱们不如开诚布公,把事情解决……毕竟留给义父的时间可不多。” 林尚书从未想过自己临了还要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受气。 眉毛拧成一股,已是要动怒的前兆。 林珣感受到对方的怒意依旧是一脸平静,“账面的亏空,只能义父自己填上。我会想办法帮义父把所有痕迹抹掉。” “哦?”林尚书神情一变,火气转为好奇。 林珣并不想过多解释,铺平宣纸,提笔在上面写下一串名字,“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用什么理由,义父应该比我清楚,至于其它的,义父只需按我说的做便是。” 林尚书心头一惊,他本只打算做掉水部司主事,没想到看似温良的青年人比他还要心狠。 但他写出的名字的确都切中要害。一月不到的时间,他竟能从旁人的只言片句和看到的细枝末节中推断出这些,实在……令人后背生寒。 林珣给林尚书看过后便将纸放在一旁的烛台上点燃,而后用指尖碾碎落下的灰烬,“真正的账本就有劳义父派人送到我的住处了,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林尚书凝视林珣半晌,颔首应下。 林珣将面前未动过的茶水倾倒在指尖,洗去灰烬留下的黑渍,“我还要回去温书,就不叨扰义父了。” 话毕,他从容起身,看到自己留在桌上的影子顿了半步,随后撑开伞走入雨幕。 雷声阵阵,声声入耳。 仿佛在吟唱洗刷不清的罪孽。 林尚书望着不断从房檐上滴落的雨珠,心里忽而升起一股苍凉。 他叫来亲信,低声吩咐。 亲信满脸不可置信,“大人,您真要把账本给他?天下能人无数,咱们还可以找别人帮忙,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比得上您在官场大半辈子?您都解决不了的事,光靠他……” “你真以为本官是被这小子吃定了?他那点东西还不够看,可他背后是汪度,有些事只有汪度能摆平。汪度有意借本官的势助他平步青云,本官要想活命不应也得应。” “……可凭濯缨先生的人脉,何须找大人?” “汪度向来如此,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在他眼里无能的人就是死人,他是想试一试这小子的能力,而且用本官的关系帮那小子进国子监,到头来真出了什么事,与他汪度何干呢?他这是有意让那小子和本官赌命。” 林珣从林尚书的私宅出来后,徒步到住所。 简陋的草庐似乎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门口站着一个人,浑身湿透。 不是他不想躲雨,而是整个草庐根本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林珣静静地看着他,一刻钟,两刻钟,才缓缓提步进去。 “久等了,岑主事。” 被称作岑主事的男子闻声回头,拂开脸上的水,满身狼狈。 他恼恨一闪而过,却又顾不得许多,连忙迎上去,“林小公子。” 林珣不紧不慢地将伞收好挂在屋壁上,才拿出钥匙开门,“请进。” 岑主事靠近林珣,“林小公子所说可是真的?” 林珣退后半步,递上一条麻布,“岑主事,擦擦吧。” 岑主事瞥了一眼,用来擦脚他都嫌粗糙,遂没有接。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呼喊声,“林小公子。” 林珣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出去。 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本账本。 岑主事意识到什么,瞬间慌了身,扑通跪下。 林珣用适才对方不肯接的麻布擦了擦手,“您可是水部司主事,跟草民跪什么呢?” 岑主事连忙赔笑,“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林珣坐在咯吱作响的竹凳上,俯身轻语,“你知道的所有事,都讲与我听。” …… 韩禧和苏成在破茅屋里也没闲着。 “滳州新政,是……是……” 苏成见韩禧眼睛都快闭上了,“要不歇会儿?” 韩禧打了个哈欠,紧跟着摇头,“这雨声实在叫人犯困,我去外面清醒清醒。” “诶——”苏成想拦他没拦住,眼睁睁看他淋了一头雨回来。 韩禧用袖子擦掉脸上的雨渍,“以前我觉得能进京北书院已经了不得了,谁知道京北书院虽然和国子监一样给了咱贡生的名头,结果一点用没有,到头来我还是得从秋闱考起。只有国子监的贡生才是真贡生。” “京北书院的学子被称为贡生本就是先皇才颁布的条令,为了在面子上平衡寒门和世族,毕竟京北书院的寒门子弟还算不少,国子监却是凤毛麟角,不过……要让二者真正对等自然是不可能的。” “唉……”韩禧撑着脑袋,“这么想,林珣是真厉害。我还在担心能不能考中,人家只怕已经在思考从什么官做起了。最开始我们明明都是一样的。” 苏成拿书轻敲韩禧的头,“我们俩的希望都在你一个人身上,你可不能泄气。” 韩禧瞬间清醒,“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考?你为什么不考?” 苏成笑道:“我不考就少一人同你争啊。” “什么玩意儿?小爷可不需要你让。” 苏成正色道:“我早就同你讲过我这样做不了官,我不想花时间做没意义的事,科举要学的东西跟我想知道的并不完全重合。” “万一你就是那个例外呢?苏姐姐肯定会帮你。” “即便靠姐姐让我谋了官职,我想向上爬也会比旁人慢得多,皇上不可能不管朝堂中的非议,姐姐横在中间更是难做。” 韩禧闻言还想反驳,又找不到劝说之词。 苏成定定看着韩禧,“更重要的是你们都在明,自然需要有一个人在暗,这也是迟柳先生的意思。” “那你打算做什么?” “还得靠你们韩家帮忙。”
第160章 撒娇的萧景榕 雨势彻夜不停。 “皇上?” 苏棠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面前深夜到访的萧景榕,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用火折子点亮另外两只烛台,房间里才算稍见光明。 “皇上今晚要歇在臣妾这儿?” 这死男人要留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这个时辰才来着实晚了些,又不传信来让她等着。 若不是时鸢进来叫醒她,她只怕还呼呼大睡呢。 “嗯。”萧景榕没过多解释,“你不必起来伺候。” 苏棠无语,怎么不在她起身之前说呢? 反正起都起来了,干脆卖个好,“不打紧,臣妾替皇上更衣吧。” 苏棠披上外衫下床,拿起宫女手上的寝衣,触到萧景榕时发现他的外袍沾染着明显的湿意。 看样子外面的雨确实不小。 他顶着暴雨专门跑一趟是为什么? 看这死男人也不像有什么要紧事找她。 难不成宠了别人两个月,来她这儿换换口味? 可她今天偷懒澡都没洗。 苏棠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给萧景榕换好衣服。 她正纠结要不要提一嘴沐浴的事,萧景榕就径直往床边去了,坐在床沿上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过去。 苏棠靠过去,轻声道:“皇上,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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