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昏睡了快一个月,您放心吧,缅甸传来大捷,春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心里也记挂你,连着上了十道折子呢。” 皇上这才放了心,同时他深深地为傅恒感到自豪,他这一生,有琅华这个贤妻,有春和这个如友如弟的忠臣,后宫安宁,前朝稳定,盛世太平,可以说是无憾了。 他迫切地想下地走走,他要亲自迎春和进京,但这个时候感觉到自已身子绵软,从脖子往下竟然丝毫没有力气,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他顿时慌了, “琅华,朕动不了,朕动不了,朕的手和脚都没有力气。” 琅华也震惊不已,皇上昏睡的时候没有这么明显,皇上一醒,她才发现皇上的腿和手竟然没有了自主的活动,如果这是暂时的还好,但要是永久性的,大清怎么能有一个废人当皇上。 江与彬提着他的小药箱,快步跑进来把脉,又摸着皇上的腿,摸了摸皇上的手,一片冰凉,他心内慌乱,跪下伏首道: “皇上这是邪气入体,再加上服用的朱砂,血液凝滞,堵住了经脉。” 用俗话说,就是瘫了。 琅华和江与彬这些日子,排除了太医院的药汤和御膳房的御膳,再加上意欢的回想,已经基本确定是青樱送来的汤药里放了大量的朱砂。 皇上哑着声音问:“朕还能好吗?朕还能不能走路!” 江与彬还是不敢抬头,他看了一眼琅华,说道:“皇上的头风是老毛病了,这些年一直为国事生气担忧,又上了些春秋,恐怕恢复起来就难了,惟愿皇上静心休养,保重龙体,或许……或许还可以延寿。” 这话的意思很分明,意思就是他可能活的时间会很长,但将一辈子都是个废人。 皇上的眼一瞬间变得通红,他一代帝王,满心抱负,竟然成了一个废物,一个瘫痪之人。 “琅华,朕动不了了,朕成了个废物,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朕!” 琅华也不禁心惊,现在皇上的眼睛通红,皇上若是因为此事性情大变,恐怕会伤及无辜,她让江与彬赶紧退下,然后俯身跪下。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里难过,但大军明日就要班师回朝,您千万要想开啊,臣妾会在您身边照顾,直到您好起来。” 见皇上面色和缓,不复刚才的激动,她又说道:“皇上,您就算不顾别人,也要想着太后啊,您病的这些日子,太后也日日忧心,茶饭不思啊。” 皇上很想握住琅华的手,但他控制不住自已,他只能仰着头对琅华说: “朕知道,大军回京之前,瞒住朕身体的消息,春和回来以后,宣他来见朕,朕要见春和,朕要见春和!” 琅华自然答应了,毕竟皇上对她弟弟傅恒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皇上突然又想起来,“琅华,青樱怎样了,你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送她进慎刑司。” 琅华听他问起青樱,只为难地说:“臣妾确实按照皇上的吩咐,把青樱送进了慎刑司用刑一天,但是她在慎刑司不停出虚恭,很快就被放回去了,接着幽禁在翊坤宫,这一个月来她也算老实,没有再闹别的事情。” 皇上点点头说道:“朕对她已经仁至义尽,朕对她失望至极,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出虚恭。” 琅华听了皇上的话,她也挺替皇上满心闹心的,还是让皇上开心一下吧,她安慰皇上说道:“皇上,您放宽心,惇嫔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你还要好好地看着小阿哥或者小公主出生呢。” 皇上刚醒过来,说了这些话已经很累了,想起来惇嫔肚子里地孩子,他更加难过了,他最后说道: “这个孩子,朕没法像其他孩子那样亲自教导了,朕心里愧疚,传朕的旨意,晋惇嫔为妃位,让她好好安胎,如若生下来是个公主就破格封为固伦公主,若是个阿哥,先给他个贝勒的头衔,琅华,朕累了,朕要再睡会儿。” 说完,皇上又闭上了眼,想来是刚刚苏醒,体力不济,琅华给皇上掖好了被子,准备去慈宁宫和太后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 慈宁宫里,太后正在教小小的璟兕弹琴,而庆嫔则在给两人煮绿豆沙,太后这一个月每隔几日就去看一次皇上,庆嫔见太后难过,就每日带着璟兕来陪太后解闷儿。 “皇后现在过来,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消息?” 琅华面露难色地说道:“皇额娘,刚刚皇上已经苏醒过一次了,只是……” 太后直起身子,她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因为从告发私通开始,这一切都很熟悉,她都能猜出来后面的流程了。 “只是什么?” “儿臣说了,皇额娘也不要太难过,皇上他似乎是中风了,江太医说,皇上可能要终生卧床了。” 太后拨弄琴弦的手骤然一紧,琴弦断了,真是天道轮回啊,不出她所料先帝的儿子竟然和先帝是一样的病症。 太后神色哀痛地说道:“这怪不得旁人,只怪那庶人乌拉那拉氏,只是,皇上成了这副样子,必然要早做打算。” 琅华轻叹一声,说道:“皇额娘,皇上刚刚得知自已的病情,若是大臣们去请命,恐怕皇上又会急火攻心,不如再等两天吧。” 太后点点头:“皇后仁义,哀家放心,以后一切都要靠你和永琏了,今后哀家一心养老,若是皇上要移去圆明园休养,哀家就去陪着他。” 琅华看着眼前的太后,这一世,她和太后彼此都对得起对方,所以她对太后是敬爱的,也佩服太后做事的果决。 “儿臣会好好孝顺皇额娘的,皇额娘不要太难过。” “哀家当年没看错你,嗯不愧是个好儿媳,好皇后,好母亲,不像那个乌拉那拉氏青樱,都四十岁了,一点长进没有。” 慈宁宫里,琅华和太后已经达成了共识,她准备起身告辞,回乾清宫继续照顾皇上。 乾清宫的毓瑚匆匆跑来,说是惇妃娘娘发现翊坤宫的乌拉那拉氏行诅咒之事,惇妃娘娘怕皇上的病越来越严重,就是和乌拉那拉氏有关。 惇妃已经去了乾清宫回禀皇上,皇上又龙颜大怒,已经派人去提乌拉那拉氏了。请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去乾清宫一起听分明。 皇后和太后对视一眼,得了,又要去看场大戏了。
第163章 鸳鸯肚兜做经幡 青樱先把一匹布裁成书本大小的样子,再用红色的墨水写上皇上的名字和皇后的名字,随后再一针一线裱好。 青樱被幽禁翊坤宫偏殿的一个月里,都在给皇上和皇后做着经幡祈福,她还给小凌子做了一些,以求小凌子能够早登极乐。 平静下来的青樱想着,皇上和皇后这样对她,把她送进慎刑司受苦,她却能以德报怨为他们祈福,青樱觉得自已不愧是个良善之人。 但她同时又觉得非常委屈,她对皇上如此忠心,对皇后也不差,为什么皇上不相信她,还虐杀了凌云彻。 她为凌云彻难过,因此给凌云彻的经幡做的格外多,格外认真。 甚至她想到凌云彻对自已的情意,临走时对自已的深情表白,她觉得此生已经无以为报。 于是她羞涩地解开衣服,脱下了自已身上的赤色鸳鸯肚兜,用肚兜给凌云彻缝了一份特别的经幡。 缝完肚兜经幡的青樱一脸满足,如果凌云彻在天有灵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动的,她这一生有皇上这个少年郎,凌云彻这个中年知已,足够了。 青樱拜托汪芙芷身边的洗绿,帮自已三天一次送到瑞福宫诵经祈福,青樱想着,皇上醒了以后,一定会很感动。 洗绿透过偏殿上了锁的门的缝隙,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乌拉那拉氏身穿一身藏蓝色粗麻衣服,头发挽了一个老太太的发髻,戴着一条黑色抹额,而她的脖子上,用厚围脖做成了龙华领巾的样子。 乌拉那拉氏把眼前的经幡靠得格外近,可能是有些老花眼的缘故,一脸的满足。 洗绿扣响门上的铜锁,她已经收集了乌拉那拉氏好多次的经幡,再把这次的带上,主子就要带她去办件大事儿了。 “乌拉那拉氏,做好了吗,惇妃娘娘要奴婢去瑞福宫送东西了。” 听到声音,青樱准备把刚做好的经幡,还有叠的元宝一起递给了洗绿,洗绿看到这乌拉那拉氏手上,竟然还戴着护甲。 这护甲的颜色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洗绿不自觉地摸上去,天啊,这护甲竟然是纸叠的。 青樱见洗绿疑惑,淡淡地笑着说:“洗绿,你帮了我,我告诉你一句话,人在这个世上,即使被幽禁了,也要活的体面。” 说完,隔着门锁,向洗绿深深地鞠了一躬。 洗绿想:神经病吧。 青樱细细地嘱托洗绿,“劳烦你了,这些纸元宝也一起送去瑞福宫吧,一起供奉在佛祖跟前为皇上祈福。” 洗绿纳闷,谁家给佛祖供纸元宝啊,她怎么不去坟跟前烧了,皇上也还没驾崩呢,这乌拉那拉氏果然胆子大啊。 洗绿一起接过来,放进了盛经幡的木筐里,她要陪主子去干大事儿了,最好玩的是,物证竟然是罪犯自已交上来的,真是有趣。 把经幡送出去的青樱只感到神清气爽,她最后这一份经幡,不仅为皇上和皇后祈福,还绣了后宫各个妃嫔的名字,为她们祈求平安。 虽然现在她身边空无一人,但是青樱知道,她的这一番心意是天下独一份的,后宫诸人都能得到她的温暖,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翊坤宫偏殿的青樱已经睡着了,她又梦见了端坐在凤椅上的姑母,姑母这次已经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悲凉。 “青樱,你真没用,你竟然被贬为了庶人,和我一样,与皇上死生不能再相见。” 青樱嘟着嘴说道:“姑母,我和您不一样,皇上对我还是有情份的,我这一生所求的,不就是情分吗,况且我守住了初心,这才是最紧要的。” 姑母眼神忽然凌厉:“初心,你的初心算个什么?在这儿自欺欺人,别再叫我姑母,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青樱瞪着眼睛说道:“姑母,我不相信我的少年郎会对我丝毫没有情意,若是没有爱没有感情,像您那样被先帝厌弃,我宁愿离开这世间。” 姑母终于体会到了青樱有多么气人,她和先帝是青樱能议论的吗,她盯着这个她选的乌拉那拉氏的蠢货,高声喊着,最后呲牙喊着:“那你就赶紧死吧!” 说完,姑母就消失在她的面前,丝毫没有留恋。 青樱想着,姑母竟然也如此的不可理喻了,真是让人失望,她翻了个身,睁开眼却看见毓瑚带着人站在自已身边。 “毓瑚姑姑,是不是皇上终于想通了?他要替我平反?” “乌拉那拉氏,惇妃告发你行巫蛊之术诅咒皇上,跟奴婢再去一遭乾清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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