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猜测道:“可能是家风比较保守?” 看上去像是兄妹带了一个老仆。不过,只有一个仆人跟着的确是比较奇怪。他们两个都还算好,看看隔壁那家,仆人就十几个。 “有可能。算了,不多想了。”徐清麦耸耸肩,也不再疑神疑鬼,注视那三个人上了船,消失在了看不到的范围之内。 下午的时候,船只离开瓜洲渡,开始驶入了大运河,一路朝北而去。 一开始,没坐过船的比如刘若贤和阿软等人都开心的跑到甲板上去看,但随着船舶越来越深入江心,波浪的幅度也大了起来。 阿软和刘若贤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双手握着栏杆,半个身子探到外面,张开嘴直吐。 “呕~~~~” 她们晕船了。 莫惊春不晕船,紧张的待在旁边看着她们,生怕她们一个颠簸就被翻了出去:“小心点儿,别摔出去了!” 刘若贤气若游丝:“还不如坐车呢,我宁可坐车颠一点儿。” 莫惊春有经验,安慰她道:“坐车的颠是永恒的,但坐船你适应两天就好了。” 徐清麦拿了几根金针过来,笑眯眯的:“孙道长之前告诉我有两个穴位可以治晕船,只要扎几针就好了,你们要不要试试?” 刘若贤和阿软对望一眼,本来就苍白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更苍白了。 刘若贤心中叫苦,老师其他方面都很厉害,唯有金针术,那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她弱弱的道:“老师,我已经好很多了,要不,你问问阿软吧?” 刘若贤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阿软本来就嘴笨,但看到那长长的金针之后脑子里却灵光一闪,她对徐清麦道:“娘子,我觉得我好很多了……” 只是,话音未落,胸中的恶心感就又涌了上来,她迅速的趴到船舷上,一气呵成:“呕~~~~” 刘若贤忍不住想要笑,结果自己也没忍住,跑到阿软的旁边:“呕~~~” 甲板上一片呕吐声。 莫惊春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差点就笑出声来。 徐清麦:……她的金针术也没那么糟糕好吗? 最终,刘若贤和阿软只能苦着脸,乖乖的在徐清麦面前排着队等着扎针,痛几下总比一直头晕恶心要好。 在成功的挨了几下戳,龇牙咧嘴的痛呼了几声之后,徐清麦终于找准了穴位,金针稳稳的扎了进来,她仔细的体味着从自己手上传来的细微感觉……好吧,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感觉。 她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不适合学这个,一顿猛扎,但手上完全没有反馈。 不过,几分钟后,刘若贤倒是给了她很好的反馈:“好像好一点了,头还晕,但是没那么想吐了。” 徐清麦兴奋的扬起眉:“那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就在这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嗤笑,然后是懒洋洋的年轻男子的声音,满是轻蔑与嘲讽: “一群没坐过船的乡巴佬。” 徐清麦转过头去,她戴了一顶挡风的帷帽避免江风吹乱头发,帷帽的纱被撩起固定在帽顶,一转头正好露出她娇美的脸,白纱飘飘,和乌黑顺滑的发丝一起轻拂她的脸颊。 那男子对上她如寒星一般的眼睛,忽然就脸红了,忍不住昂首挺胸。 徐清麦认出他就是那位带了许多奴仆,跟着祖母上船的年轻郎君。她浑然不觉对方孔雀开屏的心思,只觉得他没礼貌,似笑非笑的道:“只有真正没见识的人才会把坐过船都当做可以炫耀的事情。” 说完后她也不理那人,继续给阿软扎针。 刘若贤在旁边简直要给老师鼓掌了:“说得好!” 被她这么一挤兑,徐清麦原以为那男子会恼羞成怒,但凡有点脸皮就自己退下了,没想到他却反而又上前了几步,露出笑容:“在下许昂,乃钱塘许氏子弟,不知娘子出自何家?可是要一路去长安?” 他都快要挨到徐清麦身上了,徐清麦蹙眉,十分不耐的换了个位置,扔下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正巧,针也扎完了,江风也逐渐大起来,徐清麦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对几人道:“好了。走吧,风吹久了容易头疼。” 说完,看也不看那轻浮子,直接就从甲板一侧的楼梯上了船舱上层,只剩下那许昂站在下面,痴痴的看着她。待到她的身影不见后,这才摇头晃脑:“所谓佳人,在水一方呐!” 跟随他的下人苦着脸:“郎君,这位娘子就住你隔壁,人家已经有夫君了。” “罗敷有夫……”许昂一愣,惘然无比。 第二日,他看到徐清麦牵着周天涯在甲板上玩耍,脸都白了一分,更惆怅了。 周自衡正好走下来,他奇怪的朝那边看了一眼,警惕的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徐清麦摇了摇头:“不知道,别理他。” 她虽然觉得那男人莫名其妙,但也不想让周自衡和他结仇,而且那男子除了有些轻浮也没做什么事。反正大家下了船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了。 周自衡挑起眉,不置可否。 他牵起周天涯的小手,让她在甲板上练习走路。周天涯现在已经牵着走上几步了,而且船在晃,她觉得很好玩,一直咯咯咯的在笑,非常开心。 徐清麦看着两人露出笑容。 许昂看到温馨的这一幕,在一旁摇摇欲坠,觉得遭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旁边的下人知道他的多情病又犯了,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犯吧犯吧,等到时候靠岸了去一趟青楼,自然就又好了。 他们的船每隔一两天就可以停靠一个渡口,船客们是可以下船的,甚至有时还能在当地停留一两天。许多客商以及水手就会趁这个机会去岸上寻欢作乐,所以渡口处的青楼与暗娼十分多见。 但显然,沿岸停靠的都是一些小地方小渡口,许昂并未找到合心意的红姑娘。这让他长吁短叹:“绝色难寻呐!” 徐清麦和周自衡也会去岸上逛一逛,当然不是逛青楼而是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寻觅一番美食再找找特产。而和岸上的时光相比,航行时就太无聊了。好在她有系统,她只能每天在系统的虚拟手术室里练习各种手术消耗时间,然后陪周天涯玩耍。 早晨如果天气好,就会去甲板上打一趟五禽戏。 然后,这几天她就会发现许昂每次都会出现在一旁,表面上是看风景,实际上经常会用含情脉脉的甚至带两分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徐清麦:……他有病吧! 就在她忍不住暴躁想要发飙的时候,周自衡也发现了许昂这个扮演深情的戏码。 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我说这小子这几天看我的眼神也有些不对。” “烦死了。”徐清麦嘟囔道,“关键是他就那么看着,你还不好发飙,光在那儿恶心人。”她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你可别把他套麻袋给扔水里了。他可是许敬宗的儿子,” 前两天她就打听过了,这许昂是著作郎许敬宗的儿子,与他的祖母一同进京去找自己父亲。她不懂著作郎是个什么官职,但管事一说许敬宗是当时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她就懂了。 敢情还是天子近臣。 周自衡很讶异:“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我是这么喜欢和人动手的人吗?” “那倒是……”徐清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听到周自衡轻描淡写的说道:“要教训他需要我亲自动手?” 他呵了一声。 徐清麦:…… 她忽然想起来在自己还在读博的那一段,学院里有个对她出言不逊经常骚扰她的师兄后来被他整得很惨,直接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毕业后麻溜儿的打包滚去了别的城市。 她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周自衡。 周自衡笑得很无害:“怎么了?” “没什么。”徐清麦耸了耸肩。算了算了,他是有分寸的人。 她没问周自衡想要怎么教训他,但结果显然是很好的——某天晚上,她就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惨叫声。隔壁住着的是许敬宗的老母亲,也就是许昂的祖母。 徐清麦好奇的把耳朵帖在墙壁上,就听到许老太太的咆哮声还有许昂的苦喊以及求饶的声音。 周天涯看着她的举动,也扶着墙壁挪过来,学她把自己的耳朵贴了过去。 徐清麦有些心虚的站直了身体,然后把周天涯抱了起来,偷听八卦这种事情还是别让孩子学样。 她啧了一声,小小声对周自衡道:“听不清。” 周自衡含笑:“无非就是那小子被揍了呗。” 徐清麦看着他,恍然大悟:“你干的!” 周自衡往椅子上一躺,翘起二郎腿还得意的摇了摇:“我早说了,要教训他何必我来动手。” 他无非就是找了两个人在老太太出来在甲板上遛弯的时候大聊特聊了一下经常去青楼寻欢容易染上什么病,还容易影响生孩子等等,然后又买通了徐昂的贴身小厮,让他上岸逛青楼的时候去给老太太通风报信。这不,一回来就被逮住了。 果然,就迎来了一顿打。 徐清麦默默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果然还得是你来。不过,要是那老太太宠孙子,不打他随便他来的话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有些好奇。 “首先,你这个假设就不成立。”周自衡道,“那小厮告诉我,老太太管得极严,动不动就是一顿打,每次打完许昂都会老实一段时间。所以我这是做了充分的情报调查工作。 “而且,”他嘴角勾了起来,“就算是老太太不打,我这不还有把他套麻袋给扔水里的最后一项选择嘛。” 徐清麦哈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一直在旁边似懂非懂的听着的周天涯忽然做了一个手往外扔的动作,字正腔圆:“扔!” 周自衡惊喜极了,一把抱过她:“哎呀,我们小天涯都知道说扔字了,真棒!你说得对,扔!这样的人就该扔出去。” 徐清麦脸都黑了,从牙缝里挤出来:“……周自衡,你别教坏孩子。” 父女俩不理她,凑在一起笑闹不停。 闹了一会儿,周天涯困了,然后就展示了自己“一秒入睡”的技能,上一秒还在嘻嘻哈哈,下一秒就立刻闭上了眼睛,头一歪睡着了。 徐清麦好笑的给她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 隔壁的声音也逐渐安静下来,看来是老太太打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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