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错。”刘守仁将自己怀疑的点讲出来,“那两位道长医术非常精湛,他们说的我都听不懂,而且年龄也对得上。徐大夫还对他十分尊敬。天下会医术的道士虽然多,但姓孙的又高明的却只有那一位……” 杨氏听他一说,自己一琢磨,也是啊。 “难怪徐大夫医术如此高明,竟然与孙道长是故人。” “非也。”刘守仁摇摇头,“看上课时的样子,他俩的医术并非一个体系。且听闻徐大夫现在还在跟着孙道长在学医书。” 杨氏:“那岂不是……岂不是咱们若贤,就成了孙道长的徒孙?” 天啦,做梦她都不敢这么想。 这拜师还真是拜对了! 两人正在这里窃窃私语的时候,随喜来传话了:“刘大夫,我们娘子问,她能不能每日来知春堂坐诊?” 刘守仁懵了,机械的点头:“自然是欢迎之至。” “那就好。”随喜笑了起来,因和刘家已经很熟了便多说了几句,“娘子正在和孙道长学医书呢,所以到时候孙道长也会跟过来。” 刘守仁继续机械的点头:“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啊!” “好嘞,那我就回去禀告娘子了。” 随喜走了后,杨氏和刘守仁这才两两对望。 杨氏一拍大腿:“不行,我得回娘家一趟!” 刘守仁:“忽然回娘家干嘛?” “当然是让他们提早来排队看诊啊。”杨氏喜滋滋的,“这摆明了一看就是孙道长想要给徐大夫教学嘛,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孙仙人哎!就算是没病也要让他看看才好。 刘守仁:“有道理!” 不说别的,自家夫人这脑子是转得够快的。 又叮嘱她:“千万不要透露孙道长的真实身份。” “要你说?!” 待杨氏兴冲冲的走后,刘守仁朝外面挥了挥手,找了药方前堂的小二:“去,门口挂个告示,就说即日起,徐大夫每日在知春堂坐诊,每日限十人。” 小二高兴的问:“真的吗?” 自从徐大夫在这一片声名鹊起之后,就经常有人专门冲着徐大夫而来,但她不是每天在,于是,很多病人都只能垂头丧气的走开。尤其是徐大夫出去的这个把月,很多人都等得很焦急。而且这几天,还有一些老者慕名来看眼睛的,但也找不到徐大夫的人。 小二每日被追问,已经头大了几圈了。 “真!快去吧。” “好嘞!” 刘守仁将手背在身后,看了一眼还在刻苦绣花的刘若贤,哼着小曲悠闲的走开了。 他觉得当日在草市上自己主动站出来结识了徐大夫,这真是自己这一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徐清麦过得无比的规律。 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跟着孙思邈和刘神威在花园里打两遍五禽戏,然后再跑两圈。上午与周天涯玩一会儿,然后用完早膳后便去知春堂看诊。 一个上午看十位病人,她一开始都有些担心没人来,毕竟自己也离开了那么久。但从第一天开始,据说那十个号就得靠抢了——当然,第一天的时候她确定那些人都是刘家的亲戚,因为她听到了其中一人叫杨氏姐姐。 她以为是刘守仁和杨氏怕自己没面子,找了自家亲戚来充数,心里十分感激。 反正自己只是练手,有病没病,照看呗! 她看一个病人的时间比较长,先自己用“望闻问切”的方式看一遍,然后再让孙思邈看一遍,两人再对照自己得出来的结果,孙思邈在这个过程中就会顺势提醒她一些要点知识。 倒是找到了自己当年当实习医生时跟在带教和主任后面查房时的感觉。 有的时候,针对一些疾病,徐清麦也会说出它在现代医学中的定义,然后与孙思邈两人一同陷入到探讨之中。这种探讨有时会有结果,有时完全无果。 但即便如此,两人都觉得十分的高兴。 所以,虽然只是十个病人,但往往要花费一上午甚至还得搭上中午的时间。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依然十个号很快就空了,甚至后面还有排队的,药房的小二告诉她,这段时间其实经常有病人前来找她,这些人真的是冲着她徐清麦来的。 徐清麦很感动,她走到知春堂外对等候的病人道:“承蒙大家厚爱,今日我会将此刻在此排队的全都看完。” 这几个病人明显是从城外赶来的,穿着褐色麻衣,有的是老者,被家人搀扶着显然已经看不清了,听她这么说之后只觉受宠若惊。 于是,这一天徐清麦看诊到下午三四点。 她想了个主意,让小二预约排号,下午就开始预约第二天上午的号,再多加三个号给当天的急诊或者是从远处过来的人。 孙思邈见她行事颇有章法,心中赞叹点头。 就这样,每天知春堂的十个号都会在下午被抢光。除了它原本的受众之外,甚至还有一些城中城外的士族——当然了,他们都是差奴仆来抢,并不会自己来排队。 这些时日,在江宁县的各大食肆酒坊以及各大家的宴席上,知春堂也开始成为频繁被提及的一个词。 “知春堂?那不是号称刘一方吗?谁敢去他那儿看病?” “兄台是不是刚回江宁县?” 那人一听到别人这样问,立刻知道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小心翼翼的回答:“的确,我刚从蜀地回江宁。兄台,可是最近江宁县发生了什么我等不知道的事情?” “那可太多了!” 大唐的酒坊里就是这样本来我喝我的,你喝你的,最后却喝成一块的地方,是打探消息、互通有无的最佳地点。那人顿时将自己知道的,比如徐娘子的崛起、后来的金针拨障术,顺便还携带了最近慢慢流行开的江东犁等等,都告知了这些刚从外地回来的人。 “没想到啊,不过是半年未回,知春堂竟然有这么大的改变!” “刘一方可真是行了大运了!” “徐大夫一个年轻娘子,医术真如此神奇?”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那王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而且,徐娘子原本只会华佗之术,其他病症她若治不了也会坦然告知。但最近,和她经常一起出诊的那位老道长,却是神了!” 他又开始大讲特讲那位老道长的医术是多么的高明,听得人悠然神往。 “既如此,我正好最近有些头痛,”那人对同伴说道,“不如明日就去知春堂看看去。” “我与你一道去!” 慢慢的,知春堂徐大夫的号就变得越来越难抢了。 书回正题。 一般在下午的时候,徐清麦会先给刘若贤上课,然后自己再上孙思邈的课。有的时候刘若贤也会留下来旁听,但大多数时候她听不太懂。 上完课,一天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晚上,哄一下周天涯,再和周自衡聊聊天,九点准时上床睡觉。 徐清麦只觉得这大概是自己人生中过得最健康也最规律的一段日子。她甚至还胖了两斤。 而此时,孙思邈所写的两封信,也都慢悠悠的终于来到了收信人的手中。 吴兴。 姚菩提知道是孙思邈的信之后有点惊讶:“孙道长从来不主动与我等联系,这次却是为何?” 他的学生道:“老师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姚菩提拆开一看,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孙道长邀请我等在五月下旬前往姑苏,与他谈医论道!” 他的学生眼睛一亮,激动万分:“老师若是应承的话,可否带上我?” 他见姚菩提不回话,喏喏的问了一句:“老师……您不会不答应吧?” “答应!怎么可能不答应?”姚菩提收起信纸,笑道,“我只是在想,孙道长隐居山林,除了下山诊病之外从不过问世事,怎会忽然心血来潮要来姑苏谈医论道?而且他信中还言明请了许仕粱和徐家的人,估计还有其他人。” 学生一听,更激动了:“这必然是杏林盛事!” “是啊。”姚菩提脸上露出憧憬之色。 他对学生道:“现在离五月底还有一个月,你这段时间可要给我好好学,别到时候堕了你老师我的名声!” 弟子响亮的回答:“是!” 姑苏城,许家。 仆人送信来的时候,许仕粱正在面无表情的烧着自己的医书。 他的夫人在旁苦劝:“这是你呕心沥血所得,你何苦要把它给烧了?” 许仕粱淡淡道:“若不将经方烧掉,岂非人人都视我许家为医家?祖上研究医学,本是为了自家人用,并非让其传道。此经方已经留在了我脑子里,烧了也不影响。” 夫人深叹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件事还得从几日前说起。 许仕粱的一位下属,母亲生病了。他知许家从不救治外人,但他在外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大夫可以救自己的母亲,就跪拜在了许仕粱的面前,磕头磕出血来,求他大发慈悲,救一救自己的母亲。 许仕粱最终还是出手了,但转头就把自己的经方烧了。 他看着铜钵里缓缓上升的黑烟,以及钵中已经化为灰白灰烬的经方,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透。不知是后悔这次出手,还是后悔自己在少年时日夜跟着阿耶以及祖父学习医术的那些时光。 这时候,信送到了他手上。 “孙思邈?!”看完信后,许仕粱深深的皱起了眉。 身边的夫人惊喜道:“孙仙长?” 孙思邈虽为道士,但是在民间地位非同一般,尤其是传言他返老还童,求仙有得,即使是皇帝以及世家都要对其礼敬三分,奉为座上宾。 因此,许仕粱虽对孙思邈组织起来的这个什么谈医论道有些不以为然,但依然回到书房写了一封回信,表示自己一定会参加云云。 不过,等到这些书信来到江宁县,送到徐清麦与孙思邈手中的时候,估计已经是十天后的事情了。 而现在,徐清麦除了看诊以及学习之外,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让她分出点心神。 那就是,手工皂要开始出货了。
第55章 手工皂作坊有了杂役之后,出皂的效率直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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