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虞巧儿也丝毫不担心虞大力觉得自己变化大,先不管穿书这么离奇的事情说出来会不会有人信,单论自己跟虞大力两年多没见,又生过一场大病,行为举止上就算跟以前有再大的变化都能理解。 一海碗面下肚,虞大力只觉浑身舒畅,眼下只有兄妹二人,他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好几天的问题:“巧儿,你跟那个庄营长……是怎么一回事?” …… “诶呀诶呀!我大儿子是不是回来了?” “大力?大力?爸妈回来了!” 正在院子里洗菜的兄妹俩,听见自家爹妈兴奋的声音,赶忙起身去迎接: “爸!妈!慢点儿,我都已经回来了,不着急……” 何玉兰先虞建国一步,上前一把抱住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儿子。 这一抱里面有再见儿子的欣喜跟激动,也有对虞大力的内疚。 尽管当初必须要有一个孩子下乡,尽管是虞大力自己愿意的,但是何玉兰每每想到他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受苦受累,心就一揪一揪的疼,总觉得自己对他亏欠良多。 虞建国也在一旁用眼神描摹儿子的身形,久久不言,平复好久一阵情绪之后才说出自己的结论: “高了、也瘦了。” 虞建国用力地拍了下儿子的肩膀,拿过虞巧儿手中洗好的辣椒跟土豆,转身进了厨房。 也就是这时,虞大力才注意到刚才一直沉默地站在虞建国身后的男人。 男人身着军官常服,连裤脚跟袖口都理得十分标准,跟换上了最舒适衣服的虞大力自己一比,显得异常正式。 注意到虞大力的视线,他向前一步伸出右手,姿势谦逊又有礼貌,开口道:“大力哥你好,我是庄和光,是91团的一营长,很高兴认识你。” 虞大力也赶忙伸出右手跟庄和光相握,同时也忍不住打量他,据说这位年纪轻轻的营长来是从省城来的?父母还都是烈士,那他岂不是英雄子女? 虞大力越想越恨自己不争气,如果自己也是个牛笔哄哄的大人物,这时候他就可以摆一摆大舅子的架子,威胁这人好好对自己的妹妹…… 于是虞大力更见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那就是跟他爸一样去食堂工作,而不是靠着庄和光的关系进部队。 虽然这个大舅子现在看着很可靠,对自己一家人也都礼遇有加,但是过日子哪能没有什么磕磕绊绊?如果自己真就靠着庄和光的关系进了部队,之后妹妹会不会跟丈夫吵架都挺不直腰杆? 虞大力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晚饭桌上一水儿都是虞大力往常在家爱吃的菜,每个碗都红艳艳的,因为他爱吃辣。之前顾忌女二口味的虞建国夫妇,也终于吃了个爽。再砸吧两口庄营长提来的茅台,别提多美了! 虞巧儿跟虞大力都刻意没提虞大力工作的事情,兴头上的虞建国夫妇也忘了问,刚刚兄妹二人就各自分工好了。 虞大力去跟自家爸妈说,而庄和光这边由虞巧儿负责解释。 饭后,虞巧儿照例出门送庄和光,纠结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 “我哥说他想去食堂工作,就不去当兵了……不是说当兵不好,也不是他吃不了亏,就是……” 见虞巧儿结结巴巴半天都说不出一个自洽的理由,庄和光出声打断了他: “我知道,同为男人我能理解他的选择,换做我是他,我也会这样选的。” 虞巧儿还是有点不确定,于是继续试探着问: “那你生气吗?会不会觉得我哥浪费了一番苦心吗?” 借着酒劲庄和光牵起了虞巧儿的手,领着她开始散步消食。 庄和光没有继续解释自己真的没有生气,反而开始问虞巧儿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说到时候自己有一周的婚假。 虞巧儿对这个时代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如果去太远的地方,路上就得浪费好几天,于是试探着开口: “要不去杭城吧?离得近,还是历史名城,应该会很好玩。” 虞巧儿碎碎念着数了很多杭城的优点,又装模做样地念了两句酸诗来转移注意力,因为她的手心已经被庄和光捏的冒汗了。 庄和光自然没有异议,点头附和说: “那就去杭城,办完酒第二天咱们就出发。”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带安安,把他放到咱爸妈家,趁大力哥还没去单位报道,也替咱带带孩子。” 难得见庄和光这样故意耍心眼,虞巧儿被逗得偷笑。 这时候庄和光突然在路边站定,目光沉沉地望着虞巧儿,等了好一会儿才邀功般地开口: “你之前担心院子不够大,我申请换成小院的报告已经批下来了,就是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以为庄和光要亲下来的虞巧儿:……亏老娘还做了一番思想挣扎要不要进展那么快呢! 因为带上了一些恼羞成怒,虞巧儿说话也就故意开始呛人: “我最满意虞家院子了,你能给我变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院子吗?” 庄和光略加思索了一下,才回答虞巧儿: “一模一样我肯定是做不到了,但是变个五成像的我可以努力一下。” 然后虞巧儿就一脸震惊地看着庄和光走到最近的那家院子大门前,轻轻一推就打开了门。 院子里的布置陈设跟虞家别无二致,就连虞巧儿经常拿来养鱼的三口水缸大小都差不多…… 虞巧儿被领着往里面走,才注意到旁边摆着的摇椅跟虞巧儿平时爱躺的那一把极其相似。他才意识到,原来这阵子庄和光只让小周往虞家跑是因为他自己在这边忙着呢。 上一世虞巧儿生活在一个快节奏的年代,男女因为好感可以快速向对方靠近,也会因为对方暴露缺点而迅速远离,而这,已经是非常体面的过程了。 虞巧儿上一世也有过快餐式的恋爱,也就是酒肉式的情侣,一起吃吃喝喝,但不会为对方花费任何心思。 所以直到去世前,虞巧儿都只羡慕别人有家庭,有孩子,从没有羡慕过人家有丈夫。 因为在他看来,没有血缘羁绊的关系能够做到相敬如宾就很好了,就像她答应跟庄和光结婚那样,她只是希望借这个男人的力量让家人生活更好,而自己跟庄和光,虞巧儿对这段关系的起初的定义是伙伴关系。 庄和光在赤贫且动荡的年代护好他们一家人,而自己则会循着对原著的记忆让他趋吉避凶,大家互帮互助。 虞巧儿做了那么多清醒理智的设想,终究是被庄和光的用心打动,她开始期待婚后生活了。 看着心上人在躺椅上傻笑又不说话,庄和光有些恼了,蹲下身子跟虞巧儿平视问她: “你不喜欢吗?” 虞巧儿睁开眼看向庄和光的脸,向来自持稳重的庄营长此时表情带上了精心准备的礼物不被喜欢的懊恼。 虞巧儿心动,微微起身在他的侧脸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发出细微的“啵”的一声。 “我好像有点喜欢。” 庄和光听到虞巧儿这样说,更听见自己“嘭嘭”的心跳声。
第10章 第 10 章 自从巧儿答应跟庄和光的婚事之后,虞建国每天晚上回房都会点一盏煤油灯,翻上半小时自己那本破破烂烂老黄历。 眼见大力都回来好几天了,虞建国终于在舍不得女儿跟答应了团长的纠结中拍板选定了五月初一这天。 何玉兰也觉得这日子选的不错,既是大家都放假的时候,又还有几天的时间给自己再多准备些物件。 因着岛上可以选的衣服样式太少了,何玉兰托人买收音机的时候也让人帮忙买两件喜庆的衣服或者布料。 何玉兰的这个交好老姐妹刘香莲也着实没让人失望,探望女儿女婿的时候不忘让在大城市生活的小夫妻帮着掌眼,买回来两套时下最流行的长裙,其中一条“布拉吉”明显就是给结婚准备的。 这条布拉吉有点像后世的衬衫连衣裙,简单的娃娃领,通体都是简单的正红色,只在日光下能看出一些星星点点的碎花暗纹,另外还配了一条细长的布腰带。 这样一条裙子,除了结婚以外,之后有正式场合了穿出来也十分得体大方。 何玉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布拉吉的裙摆,又担心自己手上的老茧会刮坏巧儿的新裙子。 “还好这裙子有放量,不然我小肚子上的肉可就遮不住了你说是不是?” 换上了新衣服的虞巧儿突然的插科打诨,让何玉兰刚刚才涌起的伤感被重新压回去,一脸不赞同地说: “你这样刚刚好,显得有福气。” 何玉兰连同锅碗瓢盆都给虞巧儿置办了一套新的,虞大力这些天在家里也没闲着,自己琢磨着打了一套桌椅刷好红漆贴上喜字给送到庄和光的新院子去了。而其他嫁妆,箱子柜子那些也都喊车送过去了。 在家的最后一个晚上,虞家人都窝在了虞建国夫妇的正房里。虞巧儿跟何玉兰睡床上,而虞建国父子则在一旁打地铺。 虞大力之前还担心妹妹嫁人得住到军区大院里,之后一家人难见面,没想到去给虞巧儿搬嫁妆家当的时候发现二人之后的住处离自家步行也就二十分钟。 第二日一早,庄营长就来接人去领证了。 这时候的结婚证书更像是一张奖状,名字跟日期都需要两位新人自己写。 也就是这时,虞巧儿发现庄和光的字迹刚劲有力,仔细看去,每一笔又都像是铁锤锻造下的利剑,正如他这个人一样,接触之后才能发现他沉默寡言外表下抱诚守真的那颗赤子之心。 虞巧儿写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其他的就都让庄和光代笔了,他也乐呵呵的接下了。 虽然结婚证不需要贴照片,但是虞巧儿觉得还是应该去照相馆拍个照。所以两人又开车去了岛上唯一一家照相馆,庄和光揽住虞巧儿肩膀之后,拍下了两人的第一张合照。 酒席摆在虞家院子里,但在回去之前,庄和光还是领着虞巧儿在新房那边挨家挨户给邻居分了喜糖跟喜烟。 庄家隔壁院子这户的媳妇格外讨喜,友善地打趣虞巧儿有福气。闲聊中得知这人名叫许秀云,上半年才嫁到这家来。听许秀云说,她丈夫纪康胜也是个疼人的,自己在车间上班,晚上回来还不忘给许秀云做饭。 许秀云说话特别有趣,顺口溜张口就来,把虞巧儿逗得嘎嘎直乐,要不是庄和光提醒快到饭点了得回去敬酒,虞巧儿都聊忘了时间。 走之前虞巧儿本想喊许秀云一起去吃酒席,但被许秀云拒绝了。 “我家老纪鱼都腌好了,要是中午不吃估计就浪费了,到时候晚上这人又跟个老婆婆倒豆子一样没完没了的叨叨,我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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