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见青妩不说话,只阴沉沉盯着自己,还当青妩是投鼠忌器,不免得意。 她对旁边护院使眼色,示意他们再上去拿人。 呼啦啦的,一群身着甲胄的黑甲卫从茶楼内鱼贯而出,拔刀直接架在他们脖颈上。 婆子和护院吓得一声尖叫,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周围百姓也哗然后退。 “户部侍郎家好大的威风,抓贼都抓到本王王妃头上来了。” 婆子瞧见从茶楼内大步跨出的萧沉砚,瞧见黑甲卫身上‘厌’字纹绣,差点当场晕过去。 怎会是厌王和厌王妃?! 第16章 王爷还能人道吗? 青妩立在马车上,马鞭在手上绕了一圈:“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来拿贼的?” “本王妃可不想被人泼了脏水去,趁着现在大伙儿都在,也让大家瞧瞧,我这马车上是不是真藏了贼!” 车帘撩开,露出车内人。 穆英已被重新捯饬了一番,瞧着虽没那么狼狈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神志不清。 婆子等人见到穆英,心里又是一沉。 青妩冷笑:“不是要来抓贼吗?你倒是说说看,马车上的,谁是贼?” 婆子吓得浑身哆嗦,但眼下局面不容她思考,只怪她瞎了眼,没瞧出是厌王府的车马。 心里更恨极了穆英,这疯妇怎就惹上厌王府了? 婆子刚刚已说了是抓贼,穆英又近在眼前,她若改口就是自打嘴巴,只能硬着头皮道: “王妃恕罪,刚刚是老奴瞎了眼冒犯了您。” “您大人大量,别与小人一般见识,但那马车上的疯妇,的的确确是贼!” “还请王妃开门,准许我们将这贼婆子带回去,她不但偷东西,发起疯来,还会伤人的。” 青妩听她左一个疯妇,右一个贼婆子,心里火冒三丈。 “你好大的狗胆!” 女子一声厉喝,青妩目光如电:“她乃穆氏之女穆英,分明是你家主母,你这恶奴,戕害主子不说,还敢蒙蔽视听!” 婆子如遭雷击,还想狡辩:“她一个疯妇岂会是我家主母,王妃切莫被她骗了!” 明明这穆英已经疯得识不清人了,这么些年她都被关在府上,按说京中认识她的也不多,自己的话怎会被识破!! “好啊,那不如将你家王侍郎请来,看他认不认识自己的妻子是谁!” 婆子吓得大惊失色,不等她再狡辩,后面的护院已吓得连连叩首,嘴里大叫: “王妃饶命,那的确是我家夫人!” “她患有疯症,加上家里少主失踪,刺激她发了病,我们都是出来寻她的,绝没有欺主之意,一切都是张婆子在信口胡说啊——” 周围百姓听到这里,哪能不懂。 “听说过奴大欺主,也没见过这般猖狂的奴才,居然污蔑自家主母是贼?” “那王侍郎干什么吃的,自家夫人被仆人欺负成这样,他都不知情吗?” “好端端一侍郎夫人怎会疯了?怕不是在家中遭了虐待!” “是啊,若真是自家夫人犯病跑出来了,明说便是。故意遮掩,怕不是这位侍郎夫人的病另有隐情。” 青妩将马鞭一丢,没看连连叩头求饶的这几人,看向萧沉砚: “王爷,眼下随便来个人就敢往咱们头上扣一个窝藏贼人的帽子,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还有这位侍郎夫人,她是重要人证。” “我瞧着侍郎府上是乌烟瘴气,奴才在外面都敢欺负到主子头上,若是就这么让他们把人带回去,万一弄出人命来,怕不是还要再往咱们头上泼一盆脏水!” 萧沉砚也没准备袖手旁观。 昔日他也曾见过穆英,虽无多少交集,单说她是镇国侯夫人的侄女,小豆丁的表姐这一身份,萧沉砚也愿意出手。 “将这群刁奴痛打四十大板,再丢回侍郎府。” “至于这婆子。” 萧沉砚睨去,“打完之后,带回王府好好审。” 那婆子如遭雷击,当场就吓得昏死过去。 “王爷。”青妩又开口:“还是报官吧,穆夫人身上还有不少伤呢,这事得备案,省得后面又冤枉到咱们头上。” “王妃言之有理。” 萧沉砚与她对视了一眼。 这场热闹,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那婆子和护院被压着当街打板子,青妩以正当理由带穆英回王府救治。 侍郎府想再上门讨要人? 呵,当家主母被虐待成这样,就算他们有脸来,青妩也能找出各种理由让他们吃闭门羹。 那王侍郎既是不要脸的,那青妩就把他的脸全撕了! 马车上有穆英,萧沉砚自然不好再上去,只是骑马回府,不免又扯动刚被重创了的某处,额头上青筋冒了冒。 又因为穆英的事,勾动当年那些回忆,萧沉砚整个人也蒙着一层肃杀之气。 回了王府后,府上的大夫就被叫来为穆英看诊。 青妩眼看着大夫从穆英手腕脚腕处取出十几根细若毫毛的软针。 一针针取出来,穆英痛得痉挛,又吃了安神的药后,才沉沉睡去。 一群人到了院子说话。 青妩:“那婆子嘴里可问出东西来了?” 那婆子被打了板子后,就被拖回王府,酷刑一上,全都招了。 绿翘:“那婆子承认是听王侍郎的大夫人周氏之命……” “慢着,”青妩打断:“穆夫人不是正妻吗?” “王妃有所不知,这位王侍郎几年前又迎娶了威远侯府的庶女周雪晴为平妻。” “说来可笑,明明是穆夫人先进门的,因为娘家大不如前,硬生生被逼的给那周氏让位,从大夫人成了二夫人。” 青妩目色冷了下去,手指在桌上轻敲,绿翘继续道: “那周氏嫁过去后,就让人给穆夫人下了药,那药会让人神志不清,还有这针刑,也是她授意的。” “周氏一直无子,觉得是王玉郎占了自己孩子的位置,才导致她不能怀孕,所以授意那婆子寻了个机会,将王玉郎带出侍郎府。” “那婆子交代,他们把人丢进食婴山了。” “食婴山?” 绿翘赶紧道:“就是城西三十里的一处野山,传言说那座山会吃小孩,百姓们都避之不及。” “王妃放心,这事已经报官了,京兆尹那边也派人去搜山了。” 青妩皱眉,看了眼穆英子女宫处丝毫未有变化的死气。 京兆尹去寻人,怕是也不会有啥结果。 她那位小侄子的情况刻不容缓,青妩没时间等,她起身就去找萧沉砚了。 思危院。 百岁看到青妩气势汹汹过来,头皮就发麻,下意识阻拦:“王爷说了不能……” “让开!” 青妩把人攘开,直接推门进去。 “萧沉砚,我有事找——” “出去!”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意。 青妩视线落在他提着裤子的手上,骤然想起自己的无敌铁头功,脱口而出: “还能人道吗?” 百岁刚伸进来的脚,立刻缩了出去,吓得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男人俊脸漆黑如墨,提着裤子的手,青筋暴起,“你、说、呢?!” 青妩心里咯噔,面色沉凝,完了! 萧沉砚心里也是一咯噔,抢在青妩又要语出惊人之前,大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青妩后背撞在门上,清晰地感觉到了男人身上传来的压力与危险气息。 第17章 关乎男人尊严,找大夫瞧瞧 萧沉砚实在是恼恨青妩的口无遮拦。 胸腔怒意翻涌,掌腹下是女子滑腻的肌肤,呼吸间的热气吞吐在他掌心。 那热意就像他掌下那人,蛮横无理地入侵。 温度顺着血液蜿蜒他的全身,满身阴煞之气都被那暖意驱逐,身体有窜出那不受控的渴望,蠢蠢欲动着。 萧沉砚目色极深,压抑着,刚要撤回手,就被她紧拽住拉了下去,却未放手,而是紧紧攥着。 “抱歉抱歉,我是关心你,关乎男人尊严,要不还是让司徒镜来给你瞧瞧伤?” 萧沉砚额上青筋一跳,反握住她的手,在青妩不解的注视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不、用。” 青妩狐疑,视线下瞄。 不等她把那句‘当真?’问出口,杀意扑面而来,她直接点头:“也是,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都没见血,还没他腰腹处的刀伤深呢。 是她小看他了。 萧沉砚:“……” 他头疼欲裂,闭着眼转过身,“你来找我有何事?” “找你借人。”青妩也不废话:“我不信京兆尹办事的能力,王玉郎情况不妙。” “迟了的话,人就救不回来了。” 萧沉砚回眸,深不可测地凝视她:“你对穆夫人的事,倒是上心。” 青妩知他怀疑,双目明澈,不绕弯子,直接问:“那你帮不帮?” “不帮。” 青妩噎了下,意外地瞪着他。 男人声音冷漠至极:“穆英乃是人妇,你将她带回王府,尚可用她乃‘重要人证’为理由。” “王府与她无亲无故,她家儿郎失踪,帮着报官已是仁至义尽,若再调动人手相助,未免殷切过头。” 青妩舌尖在口腔内顶了顶,触及他眼神里的冷漠,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人一般。 无亲无故? 是啊。 穆英对他萧沉砚来说,的确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是她想岔了,还觉得他依旧是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满腔热血的皇长孙。 她瞧见鸢尾院,瞧见院中的那盏花灯,以为萧沉砚多少会顾念着点旧日情分。 是她高看了自己。 凭什么觉得萧沉砚会爱屋及乌呢?不,或许上辈子的她,镇国侯府那个早死的青妩小郡主在他心里,也不过是儿时的一个普通故人。 那些情义和过往,早就淹没在岁月里了,面目全非。 青妩眼中温度全无,笑容却爬了上来,“厌王言之有理,是我想当然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 萧沉砚看到她神情中的冷漠,只觉那一刹似有一堵无形天堑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这一走,似是永远不会再回头。 萧沉砚手指动了动,又紧握成拳,目视她大步离开。 直到她背影彻底消失,百岁这才进来,不解道: “王爷明明让司徒庸医带人也进山了,干嘛不告诉她实情啊?” 萧沉砚沉眸不语,只是右手掌心处似还有女子唇上的热意,碾磨轻挠,久久不散。 让他心绪异常烦躁。 半炷香后,亲卫急急来报: “王爷,王妃带着穆夫人出府了,好像是奔着食婴山那边去了。” “胡闹!”萧沉砚面上一沉,径直起身,大步朝外而去。 一辆马车径直出了城。 红蕊在外驾马,穆英躺在马车内,睡得很沉。 绿翘在旁边伺候着,小心翼翼地偷瞄青妩,几次想要开口。 青妩闭着眼,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她只身出来寻人自是更方便的,但又担心,出来的这段时间,侍郎府的人来将穆英接走。 起初她想着,萧沉砚不会袖手旁观。 但现在不确定了。 万一这男人嫌麻烦,直接让人把穆英捉回去怎么办? 说到底,他不信任她。 她现在也不敢信任他。 车马一路行驶至城外,又走了十几里,天色已渐沉,远处金乌西坠,晚霞漫天如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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