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 吴正内心只有一个字——羡慕、忌妒、恨! 想他吴正,头悬梁锥刺骨,寒窗苦读十几年,好容易高中进士,以为从此人生大路一片光明,谁知他想多了,考中进士仅仅只是另一个起点。 从小小的主事一路历经各种可说或者不可说才熬到了今日位置,看看自己,你再看看人家小宋大人? 这人什么都能比,就是不能比命。 吴正心中已经大概有数,既然忠亲王敢求情,那就证明不是什么不可转圜之事,皇帝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罢了。 吴正谢过苏公公匆匆跟着内侍进了殿。 苏公公低头摸了摸怀中的玉佩,暗道:“小宋大人,咱家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咱家也不要求太多,只求那日若是如高公公那般落魄了,亦能有他那样的结局。” 赵鸿煊有两副面孔,一是作为太子的面孔,一是他自己的真实面孔,如今做了帝王,却也是处处受掣肘的帝王,亦无法真正随心所欲,能长期待在他身边伺候的人,察言观色以及看人的本事均是了得。 落魄之时见人心,宋景辰只为幼时与高公公的一点情谊,便舍得送出他随身携带着的玉佩,足可见是个知恩图报的,其品性更不用说。 苏公公是在帮宋景辰,亦是在帮他自己,这人帮自己哪有不用心一说呢。 …… 若说赵鸿煊对宋景茂是看重,那对景辰便是喜爱了,因为景辰的才华,更因为景辰的品性,可能还有一点是因为当初的第一印象太好了。 他喜欢宋景辰,便想好好打磨他,使其将来成为一块美玉,成为自己最得力的臂膀,君臣相宜,不失为佳话。 赵鸿煊要宋景辰明白的第一件事便是一个“怕”字。一个对皇帝对皇权没有畏惧之心的臣子,再能耐都是祸患。 宋景辰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罪,幼时被他爹罚过几次跪,那都垫着软垫不说,跪着跪着便成盘腿儿坐下了。 他见皇帝不叫他起来,心说我这是图什么,我这是为了我自己么? 我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不见外叫我跪起来没完了。 宋景辰开口:“陛下。” 赵鸿煊扫他一眼。 宋景辰:“陛下的松针银叶茶太过好喝,臣刚才太过贪杯了,所以……” 所以人有三急,皇帝老子你也不能不让人上茅厕吧。 赵鸿煊被他气乐了,心说你不是嚷嚷着要十年起步吗,有没有一点身为重犯的自觉? 但这借口找得他还真不能拒绝,赵鸿煊不耐烦摆了摆手,那意思是“快滚。” 等到宋景辰出去了,赵鸿煊叹了口气,“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是怕。” 赵敬渊从小跟在赵鸿煊身边,最是能听懂他的潜台词,忙笑道:“这小子最会察言观色,知道陛下您疼他呢,估计是自个儿跪疼了,就跟那小孩子跟大人撒娇找借口一模一样的。” 赵鸿煊哑然失笑,“怪不得成天个嚷嚷着他是朕的子民呢,他还真不跟朕见外。” 赵敬渊笑道:“这还不是陛下您自个儿给他的底气。” 赵鸿煊:“这倒是怨我了?” 赵敬渊反问:“那您说怨谁呢?” 俩人对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 吴正进殿,宋景辰急着往外跑,俩人都不看路差点儿撞到一块去,宋景辰虽然没有见过吴正,但看到对方身上的二品官服,便知道这位便是大理寺卿了。 他忙率先退到一边,躬身行礼道:“景辰失礼了,大人莫怪。” “小宋大人这是……?” 吴正一脑门子问号,心说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哪我来干嘛? 宋景辰:“刚才喝了陛下太多茶,景辰尿急,那个……奉旨出去放放水。” 这话说的,给吴正都整不会了,忙道:“小宋大人先忙。” “多谢大人。” 旁边引路的内侍听得憋不住笑,只是不等他笑出来,便听到殿中传来皇帝的笑声。 吴正:“……” 苏公公诚不欺我,陛下这笑声,站在殿门外就听到了。 所以陛下您把老臣折腾过来干嘛呢?老胳膊老腿儿的,在家歇歇多好。 吴正进到殿中,皇帝把前因后果同他说了一遍,潜台词很明白,叫你过来就是陪着演一出戏,不是真要治景辰的罪,都是演给外面人看的。 听完前因后果,吴正不由对景辰肃然起敬,先皇封的这个爱民使果然是名副其实,既怜民间之疾苦,又心怀国家大义,莫说陛下喜欢,便是自己也欣赏。 吴正闻琴弦而知雅意,朝着赵敬渊拱手道:“陛下,依臣之见,景辰所顾虑确是不错,若此等风气朝廷不加以重罚干预,必会有那贪婪之徒效仿。” 顿了顿,他道:“光是代罪立功不成,景辰多少得到臣那里住上一段时日。” 赵鸿煊听得皱眉,吴正忙道:“除臣之外,任何人不得探视。” 赵鸿煊眉头松开,“吴卿所言不错,那便如你所说,叫景辰在你那里住上一段时日。” 吴正应下。 赵鸿煊补充一句:“反正也是个闲不住的,索性你也别叫他闲着,把我大夏朝的律法拿给他看,什么时候背完了,朕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吴正忙高声道:“陛下圣明!” 赵敬渊为宋景辰默哀。 这事儿闹的,景辰最不喜欢背书了,这下好,皇帝要他背那些晦涩繁琐,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律法条文。 还要考较,想糊弄都糊弄不过去,实在是可怜呐。 …… 在皇帝同大理寺卿的推波助澜下,洛京城天降大瓜! 甲姑娘:“妹妹听说了没有?” 乙姑娘内心:又来显摆了,可显得你比我消息灵通。 乙姑娘嘴上:“听说什么?又是哪家的新鲜事,说来说去不就是那点子事,没意思,你来瞧瞧,这是摇光坊新出的小玩意儿,可太有趣了,这兔子尾巴还会摇的,限量版,只卖五件,卖完就不再做了,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新鲜玩意,怎么就只卖五件,真是太可惜了。” 甲姑娘撇撇嘴,心说可显得你人脉广本事大,就连这摇光坊的限量版都能弄到手,可这小兔子做得也太讨人喜欢了,好想要一个。 甲姑娘想到今早听到的传闻,再看看眼前这小兔子,又想到那夜的白衣,也没了拌嘴的心思,怏怏道:“怕不是限量,都成绝唱了,你还不知道吧,摇光坊的东家被陛下问罪了,大理寺卿亲自抓的人。” “这怎么可能!”乙姑娘失声尖叫 甲姑娘:“千真万确的事儿,没收摇光坊全部财产,听说摇光坊也收归朝廷所有,今儿早上皇帝早朝的时候当着满朝大臣亲自颁布的旨意。” 乙姑娘:“啊啊啊……这是为什么呀!!!” 甲姑娘:“我听说是因为前段时间摇光坊的东家囤积居奇,买光了京城里所有的蜡烛,让全京城的贵族无蜡可点只能点油灯。” 乙姑娘抱着小兔子玩偶愤愤不平:“呸!我就喜欢点油灯,谁管得着!” 甲姑娘亦是深有同感:“就是,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听我爹说在朝堂上施家跳得最欢,还落井下石说是摇光坊卖得都是坑人的东西。” 乙姑娘更气:“我家的银子几辈子花不完,我就喜欢被坑怎么了?” 甲姑娘道:“就是,千金难买我愿意!他们男人逛青楼买小妾动不动就一掷千金不觉得被坑,我们女子成日里在这后宅无聊度日,就连一点点自己的喜好都不能有吗?” 乙姑娘有些担心道:“这摇光坊的东家不会真的有事吧?” “不知道,不过大理寺抓的人应该是不太妙。” “呸!是哪个缺德的混蛋告的状?” “我听说是他自己请罪。” “什么?他自己请的罪!!!” …… 街头巷尾,酒楼茶馆,整个洛京城都在议论宋景辰,关于摇光坊,关于宋景辰的传闻,越传越邪乎…… 吴正:“呵呵,呵呵。” 住我的房,吃我的粮,请回个祖宗供着。 祖宗每日一问:“啊啊啊啊啊啊!吴大人,吴叔叔,你快帮我想个主意,我该立个什么功抵罪呀,什么功才能让皇帝龙颜大悦放过我。” 天知道,每天背这些酷刑,是要做噩梦的。
第212章 不可收拾 ——施国公府正厅。 红木底座镶金嵌玉, 上面屏风是春夏秋冬四副山水画,施国公施崇信倚靠在一张铺有狐皮靠背的花梨木逍遥椅上,身前紫檀小几上狻猊兽鎏金香炉吞云吐雾,白烟袅袅。 两名侍女一个站在身后捏肩, 一个跪在身前捶腿, 施崇信微闭着眼似在养神。 小儿子施志安坐他对面, 偷瞄了眼两个姿色身段均不俗的小丫鬟, 暗道他这老子不准儿子找女人,他自己倒会享受得很。 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怕闪了老腰。 “说, 你过来找我做甚。”施崇信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庶子向来不喜。 施志安忙收回目光,坐直了身子道:“爹, 这几日儿子本想找人在牢里多关照关照宋家那个小混蛋,您猜怎么着?” “有屁就放。” 施崇信不耐烦冷哼。 当着丫鬟的面,施志安被他老子两句话噎得下不来台,只觉满腔愤懑和委屈无处发泄, 庶子就不是人, 庶子就不是你的种了? 这般嫌弃你有本事别纳妾, 别下种。 心中千般恨,但还要指着老子吃饭, 施志安不敢在面儿上显出来,陪着笑脸道:“爹, 您就不能给儿子个好脸色么。” 施崇信从逍遥椅上坐起来, 不加掩饰的厌恶目光横扫过来,“蠢货!” 施志安:“!!!” 我招你惹你了, 要你一口一个屁,一口一个蠢货, 屁也是你放的,蠢货还不是你生的。 施崇信厌恶施志安的愚蠢,他认为一个家族能否长盛不衰,关键就在于是否能人才辈出,如施志安这种丢人现眼的蠢货显然就不是人才,非但对家族无益,还会拖后腿,就是家族里无用的累赘。 他家祖上确如安王妃口中所说,不过是个杀猪匠出身,因在乱军中救过太宗皇帝性命立下大功,这才改换了门庭。 不过安王妃说话也是真刻薄,人家祖上虽是杀猪匠出身,后辈子孙也确实争气,出了几个极为出彩的能耐人,其中一人还在平定叛乱中立下大功获封二等国公。 到了施崇信这一代,虽说没有立什么大功,但也是文武双全,非但武艺了得,还是正儿八经的科举进士出身,且命也好。 先皇为了提防镇国公一家做大,不但提升他为从二品的定远大将军,还令其嫡幼女嫁入东宫,可谓是青云直上,带领施家更上一层楼。 他不光出身好,命好,还能抓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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