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辰一抬手,“先下去吧。”言罢,他转身朝众人解释道:“诸位,今日楼里的伙计们太忙,马管事好心帮忙,不成想出了这档子事。 无妨,这醉云边酿造不易,说是可遇不可求也不为过,不过好歹这次总共成功了五坛,送人两坛,摔坏两坛,还有两坛的存货。 景辰亲自取来一坛与诸位品尝。” 宋景辰一波三折吊足了众人胃口,待众人亲自品尝到这“醉云边”的真味,恨不能将马良碎尸万段! 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抱不动你逞得那门子能,这下好,如此美酒就剩下一坛了、一坛了!!! 马良心里“苦”,他也舍不得摔呀,这不是没办法奉命行事么。 以韩骏为首的众公子哥儿呼啦啦蜂拥而上将宋景辰团团围住…… 马良瞧见一队衙差进楼,悄然退下,是该处理那几桌带头闹事的了,这帮子人只要进了衙门,哪个身上查不出点事来,治一个聚众闹事还不容易得很? 还想免费吃喝?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楼里人人都有酒菜吃喝,唯有这几桌人无酒无菜不说,更被几个彪形大汉暗戳戳挡住不让走,明眼人谁还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儿来。 上善楼不惹事,亦不怕事。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虎豹的来了,也绝不客气! ——与此同时,施国公府。 “蠢货!我要你暗地里寻他麻烦,没让你做得如此明目张胆,你只怕全京城的人不知道事情是我们国公府做的!” 施崇信怒火中烧,手中茶盏用力砸向小儿子,施志平吓得忙躲闪到一旁,心里委屈至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并非他所愿,谁能想到宋景辰这厮狡猾至此。 闻讯赶来的杨志劝阻:“岳父先消消火气,此事亦不能全怪志平,宋景辰在经商一道确是奇才,我等用己之短攻他人之长,本就非明智之举……” …… 京城里的饭局应酬多,韩骏几个都是身经百战之辈,是真能喝,也是真狠人,上来自己咣咣咣先干三杯,给你倒一杯,就问你喝还是不喝? 宋景辰尽管悠着喝,也抵挡不住人家敬酒的热情,多饮了几杯,从酒楼回来后倒头就睡,宋景茂同宋景睿没见过他喝酒,更没见他喝醉过,不放心,景茂让景睿回去睡,他宿在辰哥儿卧房外间照应着。 宋景睿亦不放心,道:“大哥,咱们三兄弟还没在一屋睡过觉呢,我也一起陪着吧,大哥睡不着,我还能陪大哥说说话呢。” 宋景茂笑道:“也好,那我先回房告诉你嫂子一声,免得她等。” “好。” 宋景茂回房同何氏说明情况,何氏问醉得要不要紧,是否要请郎中过来看看。 景茂笑道:“没什么大碍,不过若我三叔在这儿,景辰醉了,他必是要整宿陪着的,如今三叔三婶都不在他身边,半宿若是醒来,孤孤单单的,他心里定不好受。” “辰哥儿当真是被娇养大的孩子,却难得能这般懂事这般为他人着想。” “嗯,亦不是什么事都惯着他。时候不早,你早些休息,我去换身衣裳。” 宋景茂回到景辰院子时,宋景睿正坐在茶几旁饮茶,他睡不着。 “大哥,你回来了。” “嗯。” “大哥你与大嫂的感情可真好,若我以后有了娘子似大哥大嫂这般就好了。” …… 夜已深,一艘艘画舫彩船三三俩俩散落在玉带河面上,流水被船上富丽的灯光映得拖出长长的暧昧光影。 画舫内,金杯盈满,红烛交映,锦幄飘垂,红粉凝面。 极端的厌恶与极端的禁忌将男人焚烧,赵鸿煊残存的色、欲竟以这种极端而又刺激的方式唤醒。 想他堂堂九五至尊,吃了那么多丹药无济于事,竟在如此风月场所,在如此卑贱之人身上重新找回男人应有的尊严。 没有快感,只有恨意,赵鸿煊极端屈辱,他心里燃着一把火,他能有今日全是拜靖王母子所赐,皇后亦罪不可恕,害死了他那未出世的孩儿。 不对,也许不止一个……。 他要施家同靖王一般下场,凡害他者,罪不可恕! 乔装打扮的苏公公带着大内侍卫站在外面船头,他亦不清楚自己给皇帝出了这么个法子是对还是错,是不是有用他亦不清楚。 可大皇子最近的病犯得越发频繁了,太医言语间总是支支吾吾说一些没用的屁话,大皇子这样的身子骨怕是活不长久,若大皇子的真出了问题,难保赵敬渊不会多想。 皇帝太需要一个太子,皇帝他必须得行,他亦是不得不出此下策。 里面之人会得多,兴许会挑起皇帝兴致…… 不久后赵鸿煊唤人进来,只冷冷地丢下一句:“处理干净。” 苏公公不由喉头一梗,不敢看那才刚刚与皇帝交颈而卧的美人,只低声说了句:“是。” 翌日,京城教司坊第一美人急症身亡的消息传出来,苏公公做得干净,该料理的全都料理干净,便是第一美人,也不过是个官妓,死便死了,掀不起多大波澜。 即便有人心存疑惑,亦不会多管闲事,不想想这第一美人招待的客人都是什么来头,楼里不深究,谁想惹事上身,想着多半是哪个客人下手狠出了意外。 宋景辰二气施国公,再一次成为京城热议话题,这次施国公的老脸不止丢在上层贵族之间,就连京城里的平头小白姓都知道施国公用下三滥的手段欺负小辈。 赵鸿煊用早膳的时间,听苏公公说了此事,阴沉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慢条斯理道:“如此一说,朕昨晚倒是错过一场好戏。” 说完,他忽地开口问苏公公:“你说宋景辰对朕忠诚么?” 苏公公忙陪着笑道:“小宋大人为国为民,对朝廷对陛下您自然都是极忠诚的。” “是么?”赵鸿煊半撩起眼皮道:“那你猜猜他将唯二的两坛子酒都送给谁了?” 苏公公听得一噎,忙替宋景辰找补道:“兴许是小宋大人觉得陛下您身体不宜饮酒——” 赵鸿煊自嘲一笑,“你看见了吧,便是他亦认为朕的身子骨不行,你倒说说这满朝文武之中有多人盼着朕早死呢。” 自知犯了皇帝的忌讳,苏公公吓得慌忙跪倒在地,一边用力扇自己嘴巴子一边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惹陛下不高兴。” 赵鸿煊不理会他,径自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弓,叹气道:“赵敬渊不可信,宋景茂亦不完全可信,宋文远让朕琢磨不透,至于景辰么……?”
第235章 赵鸿煊半耷拉着眼皮子, 嘴角微微勾了勾,道:“朕就且当他是为朕的身子骨着想了。” 停顿半晌,他撩起眼皮问苏公公道:“对了,之前番邦进贡来那酒叫什么来着?” “回陛下话, 老奴记得是叫木什么萨什么思的, 说是同咱们中原山西府酿的葡萄酒不大一样。”苏公公赶忙接话道。 赵鸿煊点点头:“既是你们都认为朕的身体不宜饮酒, 便拿去赏了宋景辰吧。” “这……” 苏公公面露为难之色。 “吞吞吐吐, 有话便说。”赵鸿煊语带不耐。 苏公公忙解释:“陛下,这葡萄酒统共就进贡上来四坛,陛下当时对这酒不大感兴趣便着内库自行分配, 内库先给皇后娘娘送去一坛,可巧皇后娘娘品尝后极为喜爱, 听说每晚睡前都喜小酌一杯。” 略顿,苏公公觑着皇帝神色,小心翼翼道:“若是都赏给了小宋大人,奴婢担心皇后娘娘那边不好交代。” 谈到施皇后, 赵鸿煊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 “内库那帮子人除了孝敬皇后就没得人可孝敬了。” 这话苏公公不便接口, 他就听赵鸿煊幽幽道:“说不得朕用过的东西都是他们施国公府挑剩下的呢,那你便给她留下一坛, 剩下的送去宋府。。” …… 陈宴安为宋景辰酿的新酒起名“醉云边”,果然是名不虚传, 把宋景辰自个儿都放倒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 起来后听到知夏说两个哥哥在外间陪了他一宿,因着要上衙去, 才提前走了,宋景辰心中感动, 哥哥们自来都疼他的。 知夏问他是先用饭还是先沐浴。 宋景辰才刚睡醒,还不饿,在浴室洗浴一番,出来时只觉神清气爽,正要令人摆饭,前面院里来人说是苏公公奉旨来家了。 宋景辰忙换上衣裳出去迎接,苏公公把这葡萄酒的来龙去脉同景辰简单说了一遍,景辰只听得头皮发麻:皇帝这是给他送葡萄酒来了,还是送麻烦来了? 他宋景辰就缺这两坛子葡萄酒喝么。 算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烦,施国公都得罪透了,也不怕再加上一个皇后。 苏公公见他仍不明就里,好意提醒道:“小宋大人可知陛下因何要赐酒给你?” 宋景辰挑眉。 苏公公点拨他:“陛下这是挑您的理呢?” “挑我的理?”宋景辰不解,朝苏公公拱手道:“景辰糊涂了,还望苏公公明示。” 苏公公笑了笑道:“陛下当小宋大人是自己人栽培,既是自己人,有什么好东西便会想着小宋大人您,反倒是小宋大人酿出了好酒,却忘记了孝敬咱们陛下。” 宋景辰眨了眨眼给自己找补道:“我只是担心陛下身体不宜饮酒——” “话是这般说,老奴也是这般替您说话的,不过自古君心难测,小宋大人需知陛下越是对您寄予厚望,对您的期待和要求便也愈高。 毕竟这喜不喜是陛下的事,送不送是咱们做臣子的心意。” 宋景辰内心:你爷的,这宠臣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宋景辰嘴上:“多谢苏公公提点,是景辰的错,没能想得周到。” 诚恳谦虚得没一点毛病。 苏公公笑道:“小宋大人理解就好,老奴该回去复命了。” “苏公公还请稍等片刻。” “小宋大人还有事?” “景辰这里新研制出来的香露,劳烦公公给陛下带回去。” 宋景辰取了几个小瓷瓶出来,放入锦盒中装好交于苏公公,顺手塞过去一沓子银票。 苏公公眼角余光瞥见那银票上的数额,心头一跳,便要往外推拒,宋景辰按住他,笑道:“若无公公在陛下面前替景辰说好话,陛下不定怎么挑我的理呢,景辰年幼,许多事还要劳苏公公多提点我。” 宋景辰话说到位,苏公公也不再假客套,收下宋景辰的银票满意而归。 也正是因为宋景辰懂事又出手大方,他才愿意冒风险替宋景辰在皇帝面前说好话,毕竟赵鸿煊喜怒无常,指不定那句说错就惹祸,这可不是顺手帮忙的事。 还有就是宋景辰看他的目光里没有鄙夷嫌弃,不似施国公张口阉人闭口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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