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这过起日子来,夫妻间的以诚相待,相互理解才是最为重要。 京西避暑行宫一切参照洛京城里的皇宫修建,宫殿官署俱全,此时,金碧辉煌的玄政殿笼罩在清晨的万道霞光中,颇有一股紫气东来的祥瑞之势,众臣鱼贯入殿上朝。 皇帝一路辛劳才刚到行宫,第一天上朝不过是走个形式,众臣都懂事,谁也不想给皇帝添堵,左右不过是打着官腔说空话,有事无事都容后再说。 朝堂上尽是一片恭维之言,赵鸿煊半眯着眼坐龙椅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众人正等着赵鸿煊宣布无事退朝回去各忙各的呢,这时,站在群臣之首的施国公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陛下,臣有事要奏。” 施国公上前一步出列,朝着赵鸿煊拱了拱手,“陛下,依照本朝惯例,每年来京西都要举行大型狩猎活动,既是为延续祖制,亦是为向外族展示本朝实力。 不日,西凉、北胡等诸国使团即将到达,此事关乎朝廷颜面,亦关乎军中士气。 今年该由何人带队狩猎,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定夺?” 赵鸿煊抬眼看过来,目光在众武将中巡视一圈,最终又落回到施国公身上,反问道: “那么,依照国公你的意思该由哪位将担任合适?” “举贤不避亲,臣的侄儿施志雄曾三次参加狩猎,亦曾随老臣征战平乱,实战经验可谓丰富,臣以为可堪重任。” 赵鸿煊其实更愿意让赵敬渊带队,但赵敬渊是他的底牌,他不愿意轻易露出来让施国公有所防备。 施国公越把赵敬渊当作毫无实战经验的毛头小子对自己越有利。 再者,他此行的目的是想示弱麻痹施国公,亦不想同施国公作意气之争。 念及此,赵鸿煊点了点头道:“国公所言有理,便依卿所奏。” 皇帝没意见,众臣更没意见,事实上这施志雄也确实如施国公所讲堪当此任。 众人都只当是寻常,谁也没往心里去,便是宋景茂与赵敬渊也没往别处想,俩人再怎么精明,也想象不到施国公因为信命理之说把景辰当成了比他们俩个威胁还要大的心腹大患。 更猜不到施国公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玩儿阴。 就连一向多疑的赵鸿煊也想不到施国公报复宋景辰的手段不是找他麻烦,而是直接将人置于死地。 至于宋景辰自己,他还自信满满,等着施国公放马过来,他见招拆招呢,哪里料到这次是人家施国公不按套路出牌了。 这会儿子,他正美滋滋同韩骏几个人一道爬山呢。 几人攀的是行宫附近最高的一处山峦,有正经的山道不走,几人偏要从陡峭的北坡往上爬,名曰这才叫“勇攀高峰”,谁不敢上,谁便是大拇指倒过来的那个。 宋景辰自诩武艺高强,自然不肯定做大拇指朝下的,阿福想拦也拦不住。 以前阿福还能拿三郎或者秀娘吓唬他,现在爹娘远在南州,还能飞过来揍他不成? “脚蹬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想象总是最美好的,一开始确实也挺美好,几个人谈笑风声,吟诗作赋,好不惬意。 等爬到半山腰处,众人笑不出来了,无他,前面坡度变得越来越陡峭难攀近乎于一条直线。 怪不得人家要从南坡开辟山道呢,这北坡简直绝路,也太难为人了。 难爬归难爬,年轻气盛,谁也不肯服软,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得走完,几人还想要继续尝试。 阿福这次不能由着景辰了,这等坡度一个不小心滑下来摔个好歹,老爷还不得哭死。 不光阿福担心,其他几人的随从同样担心,小主人一旦出了事,最先倒霉的便是他们这些随从,给主子陪葬都是轻的,只不过他们可不敢似阿福这般硬拦。 宋景辰虽任性,却非不讲理之人,知道阿福是为自己好,亦知他难处,况且为了面子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将爹娘置于何处? 景辰嘻嘻笑道:“我可不想过几天被京城人议论,说是某年某月某日宋景辰死于爬山逞能,我胆小惜命先认输了。” 几人想不到景辰这般拿得起面子,亦这般放得下面子,莫名觉得如他这般不勉强自己才叫洒脱。 有景辰带头,李琮亦嘻嘻笑道:“我也怕死,爬上去又能怎么样,我也认输。” “得得得,你们不爬,我爬着也没意思,不爬了不爬了。”韩骏一屁股坐草丛里。 有他们三个带头,其他几人也不想逞能,纷纷放弃,众随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望向景辰的目光充满感激。 阿福递上随身带的水壶,叫景辰补充些水份解乏,景辰接过水壶正要仰头喝时变故突生—— “啊!” 身边韩骏发出一声急促惊恐地大叫,景辰忙低头看去,他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阿福动了—— 几乎是眨眼间,一条斑斓大蛇的被阿福攥住了头。 众人惊叫起来,宋景辰这辈子一怕鬼,二怕蛇,但眼前人命关天,他也忘记怕了,忙上前查看韩骏情况。 韩骏左边小腿处正有鲜血缓缓渗出,显是被刚才蛇咬的,韩骏满脑门子细密的汗珠,一半是疼得,一半是吓得,谁知道这是不是毒蛇…… 想到毒蛇二字,恐惧便如潮水般涌上来,韩骏脸色煞白,捂住伤口的手指发颤,面对生死没有人能不害怕。 嘶啦!宋景辰一把扯下自己半拉袖子迅速扎住韩骏小腿上方位置,防止毒液扩散。 这会儿韩骏的随从也反应过来,二话不说,趴下便替韩骏吸血。 宋景辰回头道:“琮哥儿,你速带他们下山找尚书大人以及赵敬渊报信,请御医过来。 不,不光要找御医,你们分头行动,或许本地山民比御医更有经验。 快,速去速回,片刻耽误不得,骏哥儿的命就靠你们了。” 几人自是不敢耽搁,慌忙下山去。 宋景辰把自己水壶递给韩骏随从,道:“你先漱漱口,让我来。” 即便恐惧如斯,韩骏也是个硬气的,一滴眼泪没掉,一听景辰竟要替他吸腿上的毒血,绷不住了,眼泪儿涌上来。 阿福那能让自家少爷上,忙上前道:“韩少爷无需太过担心,此蛇看起来花里胡哨吓人不轻,实则只是微毒,不会有性命之忧。” 一听是微毒,韩骏的精神骤然一松,一颗心终于是放回到肚子里。 既然死不了人,宋景辰才不替他吸血呢。 很快,赵敬渊、韩尚书等人带着御医以及当地有经验的草医赶来,正如阿福所说,咬伤韩骏的只是当地一种小头蛇,毒性不致命,但肿上几天是肯定的。 另,护理不当的话,亦很麻烦。 韩骏的条件自然不可能照顾不周,韩尚书得知儿子无性命之忧,一腔担心着急化作熊熊怒火,也顾不得礼部尚书的斯文,对着韩骏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还是赵敬渊拉着他,“有什么火气,您回家再冲他发。” 韩骏感激地看了表哥一眼,他今天的脸要丢尽了。 韩骏从小不爱念书,跟表哥赵敬渊一样喜欢舞枪弄棒,韩尚书一番痛苦纠结,不得不承认儿子不是念书的料,只得送他去习武。 韩骏原本是要参加狩猎大会的,这下是去不成了,为此韩骏闷闷不乐。 施国公闻听韩骏被蛇咬伤,却是哈哈大笑,他本来的打算是叫人在狩猎场上引开韩骏,却不成想韩骏还没上场就被蛇咬。 宋景辰在狩猎场上的保障又少一层,当真是老天爷都要帮自己弄死他。 宋景辰在凉州之时就喜欢与众人骑马围猎,这次的狩猎大会自然跃跃欲试。 宋景茂知道自家弟弟骑术与弓箭了得,有此等机会,亦不忍扫他的兴致。 玩儿骑射就得玩儿装备,宋景辰手里不缺宝马良弓,这次带来的是一匹正当壮年的枣红色良驹,高大健硕、四肢修长。 看到这匹马背部流畅的线条与闪着丝绸般光泽的鬃毛,便忍不住令韩骏等人叫好。。 宋景辰笑道:“怎么样骏哥儿,我的烈焰还不错吧。” 韩骏羡慕得不行,道:“景辰,就冲你这匹宝马,这次狩猎大会上你定要好好表现,连同我的那一份,把咱大夏的威风打出来,绝不能让那帮蛮夷小瞧!”
第247章 每年夏秋相交之际, 大夏朝均会举行大型狩猎活动,但邀请周边众外族参加却是每隔五年方有一次。 既是展示实力亦是为了互相了解,拉近双方关系,十分隆重。 故而, 赵鸿煊对此事亦是极为重视, 召集众臣商量具体事宜。 赵鸿煊巡视众人, 开口道:“朕昨日收到驿站来报, 说是约莫三日后各国使团将陆续到达,朕欲任大学士宋景茂为我朝代表负责接待事宜,你等可有补充?” 张璟率先出列:“陛下, 宋学士出身翰林,学识渊博、精通礼仪, 且仪表不俗,正适合担此要职。 另,礼部左侍郎程大人接待经验丰富,鸿胪寺左大人为人周到细致, 臣建议可由此二人从旁协助。” 张璟推荐的两个人都与宋景茂关系不错, 不必担心不配合。 赵鸿煊微微点头, 正要开口,施国公抢先一步道:“陛下, 臣以为不妥。” 赵鸿煊微顿,压下眸子道:“国公以为有何不妥当。” 施国公:“陛下初登大宝, 众使团难免各方试探, 宋景茂一文弱书生怕是难以震慑四方,臣建议从武将中选一人作代表。” 赵鸿煊不置可否, 而是将目光扫向殿下众臣:“诸位有何意见?” 宋景茂面色无波地站出来,朝上面一拱手, “陛下,是否由臣来主持接待事宜且放一边,臣以为施国公所言难以服众。 是硬骨头还是软骨头与臣的身份无关,与臣的气节有关,敢问施国公此言将我大夏的文人书生置于何地?” 施国公一听宋景茂这话,脑袋嗡!得一声,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话中漏洞,这一句话可是把天下的文人书生全都得罪光了。 众所周知,文人的笔杆子虽轻,却是能压死人,施国公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施国公正要开口解释,上面赵鸿煊突地挑唇笑开,他道:“宋学士严重了,依朕看,国公此言亦有道理。 便这样吧,由你与施志雄将军共同主持接待事宜,礼部与鸿胪寺众人配合。” 赵鸿煊一锤定音,施国公此时想到自己话中漏洞仍心有余悸,没有心情再争,此事就此定下。 …… 应大夏皇帝之约,身着异域服饰的长长队伍行进在大夏境内,领头马车的罩顶绸布绣有复杂的图腾纹样,华丽又极具异域风情。 车厢内,西戎王最为疼爱的阿依尔公主忍不住挑开车帘向外望去。 一马平川的广袤土地上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像是一张巨大的毯子无边无际地铺展于天地间,太阳慷慨地撒下万道光芒普照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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