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辰呜呜呜又哭,“爹爹,我不想死呀,我害怕,你快帮我弄出来。” 宋三郎气得想揍他,家里那么多玩具,玩什么不好,玩黄豆粒,还往自己鼻孔里塞着玩,这得亏没有吸进气道,否则真能要了孩子的命,眼下不是教训的时候,三郎道:“娘,我带他去医馆,晚饭你们先吃吧。” “快去吧,去荀大夫的儿济堂。” 医馆离自己不远,宋三郎同秀娘抱着孩子急匆匆赶到儿济堂,天色已晚,荀大夫收拾一番正要回家,看到夫妻俩一脸急色地抱着孩子跑进来,忙放下手中东西,快步迎上来道:“孩子怎么回事?” “荀爷爷救命呀,我不小心把豆子掉到鼻子里去啦,爷爷快帮我弄出来吧。”宋景辰哭诉。 “别哭,让爷爷给瞅瞅。” 老头儿见多识广,宋景辰不是第一个往自己鼻子里塞异物的熊娃,还有往耳朵里塞的呢,都是三岁左右的小孩,说不上是啥原因,反正这个年纪的娃就喜欢干这事儿。 这会儿三郎把孩子平放到医馆的床铺上,老头儿让人点了灯过来,微微抬起小孩的小巴,问道:“辰哥儿,告诉爷爷豆子在你那边的鼻孔里。” 秀娘忙道:“右边鼻孔。” 荀大夫往里瞧了瞧,果然看到一颗豆粒在鼻腔深处,遂让宋三郎把孩子扶起来,道:“塞的有些深了,须得用鼻钩给掏出来。” 宋景辰一听要用鼻钩,紧张了,忙道:“荀爷爷,什么叫鼻钩呀?” 老头儿笑着打开针灸包,抽出一根泛着寒光的大长针,在小孩儿眼前晃了晃,道:“就跟这针差不多,不过头儿上带个钩,辰哥儿叫过鱼钩没有?鼻钩同鱼钩差不多的。” “不要啊!”宋景辰扭过头去,一把抱住宋三郎哭嚷:“不要鱼钩钩我鼻子,辰哥儿不是小鱼,不喜欢被钓。” 宋三郎抚额,小鱼也不喜欢被钓好不好。 秀娘看见那寒光闪闪的大长针不由也瘆得慌,试探着问道:“大夫,不能有别的办法吗?” 荀郎中冲秀娘呵呵一笑,转过头去对宋景辰道:“辰哥儿害怕鱼钩?” 宋景辰忙用力点头:“荀爷爷,我爹爹有钱,有很多很多钱,我让我爹多给你钱,你能不能不要用钩子呀?” 老头儿捋着胡须摇摇头,“不可,你爹爹有多少钱都不行,老夫治病是为了救人,救人却不是为了贪图人家的银子。” 宋景辰傻眼了。 话音一转,老头儿又道:“不过你若答应爷爷一件事,爷爷就帮你想想别的办法。” “爷爷快说,是什么事?”小孩急声问道。 “以后还敢不敢往鼻孔里塞东西了?” 宋景辰小脑瓜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塞啦,不塞啦,辰哥儿听爷爷话,再也不塞啦。” “嗯,小娃娃说话可算话?” 宋景辰猛点头:“算话,算话,不听话就打屁股!”小孩说着在自己小屁股上打了一下。 荀大夫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吩咐店里伙计取了一把胡椒面儿过来,随后放到宋景辰鼻子底下,让小孩闻。 猝不及防,宋景辰被浓烈的胡椒面味儿刺激到,猛地一个大喷嚏打出来,强烈气流的冲击下,黄豆粒被喷出鼻腔。 “出来啦,出来啦!我不用死啦,也不用钩鼻子了!”宋景辰高兴地拍着小手直跳。 旁边宋三郎和秀娘同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刚才有多紧张担忧,此刻放下的心情就有多放松。 宋三郎站定,朝着老头儿深深一礼,“荀大夫仁心仁术,三郎感激不尽。” 老头儿忙扶他起来,笑道:“仁心仁术不敢当,但求问心无愧罢了,说起来老夫当年初入京城,也曾受你父玉郎恩惠,辰哥儿是玉郎的后人,自当比他人照顾一二。” 宋三郎不想还要这等渊源在其中,怪不得每次来看诊,都能感觉到荀大夫对自家人格外优待些。 谢过荀大夫,一家人从医馆里出来,虚惊一场,宋景辰现在又是一条好汉啦,扒着宋三郎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 宋三郎气得拍他屁股,“你还笑,下次再敢往鼻子里乱塞东西,咱们也省去找荀大夫了,爹亲自用鱼钩给你钩出来,看你疼不疼!” 宋景辰撅着嘴巴顶嘴,“你自己的儿子你不心疼你就钩呀,你不心疼你的儿子,我也不心疼你儿子,反正是你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你都不心疼,我心疼干嘛,我才不要多管闲事呢。” 宋三郎:“???” 秀娘被儿子绕口令似的“你的儿子,我的儿子”绕晕了,反应过来之后,笑得前仰后合,三郎看了她一眼,秀娘止住笑,“你儿子顶嘴,你看我干嘛。” 三郎:“难道不是你生的。” 秀娘:“没有你我怎么生嘛。” 宋景辰插嘴,“对呀,爹爹娘亲没发现吗,送子娘娘只给成了亲的人送小孩,因为娘亲要管生小孩,爹爹要管赚钱养小孩,你们两个一起才能把小孩养大呀。” “就是送子娘娘也有把小孩送错人家的时候,那样的话小孩就倒霉了。” 宋景辰有些生气道:“后街的李小山他爹就是个坏爹爹,不赚钱,不管小孩,就只会打小孩,还打小山的娘亲,可太坏了,幸好送子娘娘没有把我送到他家去,不然辰哥儿就太可怜了。” “我爹爹和娘亲是最好的爹爹和娘亲,辰哥儿长大了孝敬爹爹和娘亲。” 说着小孩在三郎和娘亲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
第48章 宋文峰回到家中, 同宋长志详说了今日同宋三郎交谈之事。 闻言,宋长志先是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轻视之色,随后阴恻恻道:“那宋三压根儿就没念过几年书,他懂什么真品赝品, 去鬼市那边买些赝品应付他足矣, 为何要把真的白白便宜给他。” 宋文峰哭丧着脸道:“爹, 怕是来不及了, 后日便是七夕,宋三明日就要去送礼,儿子估计他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他话一出口, 爷俩心中一动,不由对视一眼, 宋文峰迟疑道:“爹,你说他不会是故意的吧,明日送礼,今日他才想到要买东西?” 宋长志正欲开口, 忽听到院子里有人朗声道:“堂叔可在家中?” 外面宋三郎正大踏步往堂屋客厅走来。 宋文峰边往外迎出去, 边给宋长志递了个眼色, “爹,小不忍则乱大谋, 其他都是小事,儿子的前程为重!” 宋长志阴着脸咒骂一句。 宋文峰把宋三郎迎进屋来, 宋长志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一脸长辈对小辈的关爱之色,亲热笑道:“三郎过来啦, 快进屋来。” “福顺,上茶!”宋文峰朝外面吩咐一句, 转过身招呼宋三郎入座。 他现在有点进入状态,今日费了一天的功夫,好不容易宋三郎给了他个好脸色,他实在受不了宋三郎对他的好感又跌回去,宋文峰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习惯了,突然遇到宋三郎这种困难模式,倘若不能把宋三郎拿下,他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自大就无以为继。 连一个木匠都搞不定,他还能搞定谁?他还做哪门子官! 宋三郎在宋长志对面落座,直接开口道:“七夕节将至,我正愁不知送何礼物给张大人,听堂弟说堂叔这里收藏了不少字画古籍,不知那些字画现下何处?” 宋长志没想到宋三郎如此直接,客气都不带客气两句的,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心中恨恨道:你当老子欠你的。 他正腹诽着,就听宋三郎道:“想当初我爹书房里亦收藏了不少字画,只是全都做了随葬品被堂叔你放到爹的棺椁里去了,有这些字画作伴,想来这些年他老人家在那边也不寂寞。” “哦,对了,眼下中元节将至,堂叔可有梦到过我爹?” 宋长志脸一僵,半晌才道:“并未曾梦见。” 宋三郎呵呵一笑。 “贤侄笑什么?” “没什么,堂叔带我去看看你那些字画吧。” 说着话宋三郎站起身来。 对面爷俩对视一眼。 宋三郎道:“如今文峰在我手底下当差,我自会多照顾他几分,堂叔你不会连一副字画都舍不得吧?” 宋长志听出他的威胁之意,气得牙痒痒,可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低头,强挤出个假笑来,道:“贤侄说哪里话,文峰,还不头前带路。” “是,爹。三哥这边走。”宋文峰在前边引着三郎往宋长志的书房走。 进到宋长志的书房,三郎四下打量一眼,墙上挂着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字画,宋长志让儿子陪着三郎在书房稍候,他去取字画。 原来字画竟不在书房,如此谨慎,看来宋长志很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功夫,宋长志才抱着一堆卷轴过来,他的目的是要套出侍郎大人喜欢谁的作品,自然要尽可能范围广一些,但又不能挑贵的拿,要找那些品相有残缺的,挑选着实不易。 父子俩帮着把十几副卷轴小心打开,宋三郎一一细看,待看完之后,忍不住抚额。 宋玉郎这个败家爷们儿,简直—— 简直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就说嘛,宋家如何能落败到今日地步,这宋玉郎是真能败家呀,估计那点家底全都用来玩儿收藏了,就是眼光比张璟还要差,十几副字画,五六副确定是假货,三四副真假存疑,也就二三副确定是真迹。 他就纳闷儿了,这么些年,宋长志难不成就没有卖过这些字画? 但凡卖过,就该知道假的多,真的少。 其实宋长志还真卖过,不过他都挑那些不出名的卖,名家名作他是舍不得卖的。 巧合得很,那些不出名的字画全都是真的。 三郎不知道曾经的鬼市上有个大名鼎鼎的鬼手,作假技术一流。 更不知道宋玉郎是如何的多智近妖,整个家族都知道他好收藏,孤儿寡母如何守的住。 将那些收藏换成巨额财富留给柔弱的妻子年幼的孩子更是不可取。 他在死前就已经为妻子幼儿谋划好了一切,甚至算计到了妻子对他用情至深,伤心过度之下必然参不透他留下的情诗是什么意思,等她对他的感情淡了,不再专注字里行间的情,自然会看出情诗的玄妙,届时家族那些人不在关注,孩子们也已经长大,这份礼物恰当其时。 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什么叫白月光,什么叫朱砂痣。 活着的白月光不可怕,死了的白月光威力才真大! 呃……老太太真没看出来。 要么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呢,你说你跟老太太直接交代清楚不得了,搞这么复杂干嘛吗。 只能说宋玉郎生性爱浪漫,他要给妻子,给儿女们一份惊喜,一份他死后多年的浪漫告白,他很爱他们。 让宋三郎比较欣慰的是陈白的那副竹颂就在其中,因为有先入为主的印象,知道这副画是从大相国寺方丈那里得来的,不可能有假,他倒是没有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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