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倒也罢了,孕中本就不宜留宿,可茂竹却痛哭流涕,非要求得主子原谅不可,遂天天来寝宫门口求见,还动辄长跪不起。吴王以为妻子故意磋磨,不免愈发着恼,以为她仗着身孕拿乔,这半个月都未踏足房门了。 吴王妃心里憋屈啊,她也不是不能容人的,若丈夫好言好语跟她商量,或是茂竹有意求她引荐,她也愿意成全,而非似现在这般不明不白混在一起,将她尊严置于何地? 徐宁身为外人,只能尽量劝和,“大约怕你受刺激……” 吴王妃冷笑,“他背着我干出这等勾当,就不怕我受刺激了?发乎情止乎礼,连这么点欲念都不能克制,与禽兽又有何异。” 徐宁无话可说,这本来就是吴王过失,哪怕在三妻四妾合法的古代,此举也是极不合规矩,要知茂竹身契还在吴王妃手里呢,吴王妃但凡狠心点儿将人发卖,吴王又能到哪找去——当然,或许本就是段露水情缘,无足轻重。 勉强劝解了吴王妃几句,叮嘱她当务之急是好好安胎,徐宁方才心情郁闷从里头出来。 见到齐恒第一眼,她便按捺不住,“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齐恒:……他做错什么了他? 就因为多看了两本秘戏图,不至于兴师问罪罢。
第080章 郁闷 徐宁知道自己的迁怒很没来由, 然而一次一次见到身边男人的劣根性,难免让她对男人这个物种产生怀疑,莫非雄性天生就做不到专一?据说广为流传的鸳鸯也是滥情的, 真正做到一夫一妻的是赤麻鸭——被名字拖累,难怪无人在意呢。 幸好齐恒懵懂的反应令她稍稍释怀, 他这种人, 即便有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估摸着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姜管事呵呵, 王妃真是太小瞧殿下了,难道没听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在马车上, 徐宁一五一十将二嫂境况和盘托出,她以为齐恒会跟着骂吴王,顺便表明自身坚贞不移;或者,如果他还念着点兄弟情的话, 大约会反过来说两句好话,劝和不劝分。 然而齐恒思考的角度却截然不同, “你说茂竹是二嫂的贴身陪嫁?” 徐宁点头,是啊, 一面却有些警惕, 这人莫不是动心了吧?想也不对, 红芍那样的美人他都懒得多瞧, 怎可能对个素未谋面的这般兴趣,难道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齐恒忖道:“茂竹最近见过什么人?” 徐宁的脸垮下来,舌尖难得漫上点酸意, 这么关心别人家的小妾, 就不怕被说聚麀之诮?哼,齐家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齐恒后知后觉发现她脸色不快, 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徐宁咄咄逼人,被她说中了吧,还真是远香近臭。 齐恒唯恐越描越黑,顾不得再委婉了,直接道:“我是说,茂竹爬床是否得人授意?” 他在认真思考这里头关窍,毕竟吴王妃嫁过来有多年了,那茂竹 是她的陪嫁,按说天天都能见着。就算吴王碍着面子不肯下手,茂竹若真有意,难道不会求吴王妃给她正名?这也不是头胎,多的是机会让她陪寝。 且听徐宁所说,事发之后茂竹十分愧疚,天天去吴王妃寝殿前跪求原谅,难道她不知主子正在气头上?这样火上浇油,只怕会适得其反。 徐宁被他说得疑疑惑惑起来,“你的意思,茂竹故意为之?” 齐恒颔首,否则难以解释此女种种古怪举动,她与吴王妃本为一体,得罪了二嫂,对她没半点好处可言,到头了也只是个侍妾,吴王不可能将其扶正——除非,茂竹被人收买了来搅浑水。 若吴王妃受惊之下早产,或者干脆胎死腹中一尸两命,那吴王与尚书府的结盟必将瓦解,即便不然,夫妻俩感情愈发冷淡,往后谢尚书还肯不肯继续为吴王效力,实乃未知之数。 此为离间计是也。 徐宁还真没往这方面想,涉及到皇权争斗,那点儿女私情似乎都可忽略不计了。但吴王妃毕竟遭到身边人的双重背叛,为了叫她振作,也为求个心安,还是查明真相的好。 立刻让向荣多多留意吴王府中动向,尤其那形迹可疑的丫头,有什么消息及时禀报。 齐恒叹道:“你这样关心二嫂。” 徐宁白他一眼,她虽不在意吴王生死,可二嫂却是盛京里头难得对她好的人,且不同与邓太后那种,多少带点利益因素,二嫂的热情却是毫无掺杂的。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她希望二嫂能平平安安将这个孩子生下。 话说回来,就算遭人算计,但若不是吴王管不住下半身,茂竹也没这么容易得手——男人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生物。 齐恒轻咳了咳,嘲归嘲,别把他给骂进去了,他自问可是行的端做得正的。 回到王府,门房通报诚意伯府派人来过。 徐宁咦道:“为的什么事?” 门房摇头,“不知,只有信函为凭。” 徐宁就猜着多半不可告人了,打开一瞧,果然是徐馨那桩桃色新闻。 她这位嫡姐还是一样没脑子,人家设了个套就急吼吼往里钻,这种事何必自证?方姨娘既然意在攀诬,不予理会就是了,她还偏偏搅乱一池浑水。 徐宁没力气对簿公堂,直接写了一封回信命人带去,自然,她是会帮徐馨澄清的,这无关私心,只是单纯的利益导向——王氏膝下有两位嫡子,方姨娘一女已经出嫁,一子交由杜姨娘抚养,便宜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个废妾将嫡妻告倒的。 何况,她的确见过徐馨添妆的那对耳环,方姨娘闹这出,属实有点无理取闹。 齐恒咦道:“你怎知方氏说的是否那对?” 徐宁笑了笑,“是不是都无所谓,父亲大人只要我一句准话就够了。” 她现在是静王妃,家中地位最尊之人,她说的话便是金科玉律,虽然有些霸道,但世间真理往往如此。 齐恒心道那还有我在你之上哩,但当着爱妻的面他自不能实话实说,何况床笫之间,的确徐宁在上的时候更多些……他并不知自家是异类,还当家家户户皆是如此,这么看,也难怪吴王会被个丫鬟霸王硬上弓了。 * 徐馨心急地等待徐宁过来为她撑腰——她就没王氏那般觉悟,还当静王妃是从前那个任她呼来喝去的三丫头呢。 哪知家仆回来,却说静王妃出门了,不知几时能归。 徐馨气结,别是故意的,想要让她难堪? 王氏则微微阖目,看来,徐宁果然记仇得很。 方姨娘愈发有恃无恐,目光兴奋得跟淬毒一般,“这般污糟之事,静王妃哪里肯沾染?还嫌脏了耳朵呢!” 徐馨烦乱至极,她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难道还说不清了? 正一团喧嚣时,忽闻铿锵顿地声,却是文老太太拄着拐从松鹤堂出来了。 诚意伯忙迎上前去,“您身子不好,怎不多加休息?” 为了这种事惊动嫡母她老人家,他身为庶子怪惭愧的。 王氏含恨瞪了方姨娘一眼,又是这贱人唯恐天下不乱,连老太太都给找了来。 方姨娘咧着嘴乐呵,她偏要嚷得人尽皆知,文老太太并非大姐儿的亲祖母,却是大姑爷正儿八经的血亲,她会帮谁还用问么? 等到徐馨被扫地出门,她待要看看太太脸上还如何挂得住。 文老太太威严环顾四周,方姨娘想凑上前再讲一顿来龙去脉,然则老太太睬都不睬她,只平静道:“不是说送到庄子上去么?” 诚意伯陪着笑,“儿子也正想着,可她……” 老太太断然道:“不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咱们来京城这些年,见过的风浪还少么?她既满嘴喷粪,找人灌碗哑药,拉下去自生自灭便是。” 方姨娘难以置信睁大眼,怎么会?想要辩驳,可厅中婆子知趣得很,早在诚意伯挥手刹那便一窝蜂迎上前去,拿抹布死死堵上方姨娘的嘴,又将手脚用麻绳捆缚起来。 没多会儿,方姨娘便周身瘫软无力挣扎,死狗般被人拖下去。 王氏颇意外婆婆会帮自己说话,难道自己这些年看错了,老虔婆竟是刀子嘴豆腐心? 想要过去示好,然而文老太太依旧冷淡,只对儿子道:“出嫁女不宜在娘家久留,待会儿找人送大姑奶奶回去罢,动不动跑娘家像什么话!” 诚意伯含笑应了声是,果然母亲是最在乎体统的,说白了,这事闹穿对谁都没好处,难道馨姐儿与人有染,文相公脸上会很光彩么?不,只会同样遭到耻笑。 为彼此着想,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或许该说粉饰太平,但,却是唯一有效的办法。 拐杖声才离开,外头小厮快步捧着一封书信进门,里头不出所料是静王妃亲笔。 王氏看罢松口气,总算徐宁还惦记着那点庇护之情,没有落井下石。 诚意伯的脸色则十分耐人寻味,三丫头看都没看证物,就直说自己见过那对耳环,到底是真心作证呢,还是仅仅为帮忙而帮忙? 徐馨却是如蒙大赦,反正她的清白问题解决了,谁也别想再给她泼脏水——依她的意思,恨不得立个贞节牌坊才算对得起这份冤屈。 王氏劝她回去好好跟文思远分说,男人家嘴上不介意,心里总是爱计较的,何况女儿的确鲁莽了些:迫不及待向女婿展示那封信,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馨信心满满,“您放心,他自然是最信任我的。” 事情不出所料,徐馨一口气讲述完整个洗刷冤屈的经过,连杯茶都没喝,文思远只是简单笑了笑,“解决了就好。” 徐馨怕他心怀芥蒂,赌咒发誓自己真的不记得那啥荣禄,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何况在她眼里,夫君才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旁人怎及得上呢? 文思远轻抚了抚她的脸,“多谢夸奖。” 说罢,仍旧回书房温习去了。 徐馨听着里头朗朗书声,又想到方才淡漠到近似玩笑的触碰,终于意识到他真没生气。 不知怎的,她竟有些郁闷。 她引以为傲、看得比性命更可贵的贞洁,在他眼里莫非就一钱不值么?还是,他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呢?
第081章 聪明 自从发现吴王瞒着老婆孕期出轨, 徐宁对此人的印象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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