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钏领命:“是。” …… 乾庆殿。 气压很低。 伺候的宫人连喘口气都不敢发出声儿。 周弼趴在龙榻上。 御医正顶着压力给周弼的后背换药,被簪子扎出来的地方都是几个血淋淋的窟窿,御医第一回给周弼清理伤口的时候吓得冷汗直冒。 除了后背的伤看着吓人外,周弼耳朵跟脖间的伤更吓人。 耳朵那里血肉模糊。 而他的脖间那可是生生被咬掉了一大块血肉! 还有背后的那几簪子,实在深得很。 想要养好这些伤,必然需要花上一段时间,还得用不少珍贵的药材。 御医给周弼换下被血浸染的白布,他看了眼张有德端着的盘子里的一瓶瓶药,抬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皇上,换药的过程比较慢,会很疼,您恐怕要遭些罪。” 周弼疼得冷汗直冒,他瞪了眼人到中年的御医,想到已经连骨头都不剩的郦妃,恨不得把她的魂魄都抓出来撕个粉碎。 张有德把盘子交给旁边的小太监,拿了一根棍子过来,他跪在榻边,捧着棍子给周弼:“皇上?” 周弼张嘴,用力咬住。 张有德起身,叹了口气后,望向御医:“开始吧。” 御医按住发抖的手,将药倒在周弼后背的伤处。 周弼痛得身体绷直:“唔——” 第043章 出去站着 裴相和走到殿门口时,就听到里间传出周弼由于太疼发出的闷哼声。 一声儿,又一声儿。 两边的宫人见到是他,跪下行礼,也不敢在这会儿跑进去通传。 皇上这时候疼得要死,他们这些奴才进去怕是会招了皇上不快,还可能成为皇上的出气筒,招来杀身之祸。 裴相和听了一阵后,心情不错地用指腹摩挲食指上的黑玉扳指。 微丰的唇,微微一勾。 待里面处理得差不多了,裴相和瞧了眼殿门口的太监。 裴缺过去,推了一把其中一名太监的胳膊,让他速速进殿通报。 小太监得到指令,惴惴不安地进殿,他不敢看殿里的情况,更不敢看周弼黑沉着的脸,‘扑通’跪下:“皇上,裴掌印在殿外等候召见。” 周弼疼得面色发白,衣物汗津津地贴在身躯上,由于他的伤口还不能碰水,只得歇了沐浴的念头。 想到才去过一回的神仙殿,他暗道可惜。 御医把药收起来,想到皇上女色不断,昨夜那事儿的根本也是源于女色,哪怕心有微词,也不好言明,只态度小心地叮嘱了句:“皇上,为了您的龙体着想,伤没好之前,臣不建议您再招妃嫔侍寝。” 周弼的脸更黑了。 不碰妃嫔? 这简直比要了他半条命还难受! 想到小皇后,周弼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昨夜若非小皇后胆子小,被神仙殿刺客一事吓晕过去,他说什么都会把人带回殿里疼爱。 御医叮嘱完,躬身退下。 跪着的太监禀报完,见皇上像是没听到一样,也不敢吱声提醒。 裴掌印权势再大,本事再强,还是得听皇上的。 皇上这会儿顾不上裴掌印,也不是他一小人物没能通传到位的过错。 周弼当然听清楚了小太监的禀报,可他心情极差,浑身还在泛着疼意。 回想起神仙殿两名混进来的刺客,他冷哼一声。 裴相和给他办事儿这么久,这是第一回出现纰漏。 张有德过去,替周弼整理了一下衣物,接着招了招手,让端茶的太监近前。 他端过茶盏,摸了摸杯身,确定是皇上喜欢的温度后,奉给周弼:“皇上,御医的话不无道理。” 周弼等身上没那么疼了,翻身坐起,他也没接张有德奉的茶,对跪着的太监道:“让裴掌印进来吧。” 小太监躬身退出殿:“是。” 裴相和见人退了出来,抬步进殿,对上周弼难看的面色,他还未开口请罪,周弼便怒目而视,抓过张有德手里的茶盏往地上一摔—— 茶盏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迸溅出的茶水,恰好落在裴相和的靴子上。 有一碎片弹到了裴相和脸颊。 锋利的瓷片,在他的右脸划出一道细痕,并见了血。 张有德看了眼,没说话,嘴角却是翘着的。 周弼发完火,看到裴相和右脸的划伤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拿刺客一事斥责起裴相和:“裴掌印,你倒是跟朕解释解释,神仙殿为何会出现刺客?” 裴相和并不辩解:“奴才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周弼一指殿门,他本想发话让裴相和去外面跪着,可到底有所顾忌,因而,话到嘴边,他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跪’换了个字儿:“给朕出去站着!” 裴相和:“是。” 第044章 葛家 姜娩强撑着不适用了点吃食。 银珀端着熬好的药进来,途中,她碰上了一群宫人,他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好像在说些什么。 不过银珀一心记挂着姜娩的身体,没停下多听。 红壶在姜娩用膳完道:“听宫人们说皇上这回伤得很重。” 金钏在宫里认识的人多,便是御前伺候的太监也有与她交好的人,因此宫里的很多事情,她稍稍一打听便知:“不光皇上伤势严重,舒妃跟妱妃也伤得很重。” 姜娩在她们面前没架子,也从来不会打断她们说话。 她对宫里的认知太少。 很多时候,她想知道一些信息都需要靠身边的宫女太监。 因而,她端着药,一边等药变凉,一边听她们说话。 今日还在下雨。 宫殿外面的石板砖湿漉漉的。 一股子冷意袭来。 这阴沉沉的天儿,淅淅沥沥的雨,瞧得姜娩心情跟着惆怅。 她淋雨是故意的,是为了拖延侍寝,所以这碗药,最好不喝,如此方能拖延病愈的时间。 最好是在她身体快好时再来一场雨,让她再烧个一天一夜。 如此一来,她身子不济,自然无法侍寝。 然而她的目的不能被发现,为了不让宫人们察觉,姜娩得想个办法把这碗药偷偷地处理掉。 打定主意,她往殿外种植的一排排盆栽扫了扫。 红凝:“我还听说了一事。” 红壶:“何事?” 红凝的神色不太自然,好歹是女儿家,说起那事儿总归是不好意思的:“我听御前伺候的宫人说,御医劝诫皇上养伤期间不要找后宫的妃嫔侍寝。” 姜娩:“?” 她翘起嘴角。 御医这话,是要皇上戒女色啊。 姜娩仰头,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金钏轻咳两声,示意她们的话题到此为止,又从姜娩的手里接过空了的药碗,端了蜜饯过去:“娘娘,您得管管她们的嘴。” 宫里眼多嘴杂的,若是她们议论皇上的事情被传出去,再传到皇上耳边,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姜娩一笑,拿了蜜饯丢入嘴里。 她才不管呢。 在坤宁宫,她们说这些话都是在殿内,相信不会被谁听到。 更何况,姜娩巴不得她们打听到的消息越多,知道的情况越多,这样的话,她在宫里就相当于有了几只打探消息的耳朵:“自个儿宫里,不用顾忌那么多。” 得知周弼不能碰女色后,姜娩一扫心底的阴霾。 因着要去乾庆殿,她没上妆,还特地选了件素雅的衣衫,让她看起来病态更显。 端坐在杌子上,姜娩对镜子里面毫无血色的自己非常满意。 等会儿到了乾庆殿,她再多咳嗽咳嗽,争取把自己的病情弄得要比实际情况还要糟糕。 金钏站在后面,拿着木梳为她打理头发。 姜娩想起舒妃,问:“金钏,你们在宫里待得久,能跟我说一些跟舒妃有关的事情吗?” 金钏:“娘娘的吩咐,我们怎敢不从。” 于是,除了对宫里情况和形势不清楚的红壶,金钏三人开始先后同姜娩说起舒妃。 舒妃,年十八,原名葛阑舒,在闺阁之时便有了京都才女的名头,她父亲葛春本是太常寺典簿,后因办差途中出了岔子,落得个满门被斩。 舒妃则因入了宫,才躲过这场劫难,保住性命。 第045章 嫁妆 然而,舒妃虽然因进宫一事躲过一劫,但她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皇上好色,又最是不念旧情,喜新厌旧,舒妃因家族一事对皇室生怨,不愿再承宠。 很快,皇上就忘了她的存在,开始对别的妃子着迷。 在后宫,失了宠的后妃日子过得极为艰难,连底下最低等的奴才都能骑在她们的头上欺辱。 舒妃失宠后,她身边的宫人开始怠慢起来,也无心侍奉,全在私底下托司礼监能说得上两句话的太监把他们调到别处。 曾在舒妃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如今正在妱妃殿里当差,凭借着不错的手艺,做了梳头宫女。 姜娩听完,沉了眉眼,转而向金钏问起了她的私库。 皇后的嫁妆无需姜家准备,都是交由朝廷筹办,故而,姜娩是有自己的私库的。 里面的金银首饰,黄金珠宝等等自是不少。 一眼扫去,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姜娩婚前没仔细清点过。 直到听了舒妃的遭遇,姜娩也意识到了银钱的重要,她想到舒妃眼下最缺什么,当即起了要动私库的心思。 金钏是大宫女,在坤宁宫权力较大,所以也只有金钏知晓私库的情况,她见姜娩问起,便同姜娩把知道的一些珍贵物件和金银票子说了个十之三四。 姜娩听得双眼放光。 除了朝廷给皇后置办得嫁妆之外,她嫁进宫里的时候,太傅府的人出于面子,还给原身准备了几个上了锁的小箱子。 入库前她看过一眼,里面放着地契及一沓沓银票。 她没动朝廷准备的嫁妆,而是从太傅府为她准备的嫁妆中拿了一些,再让红壶收好,准备等看完周弼再拿去给舒妃。 舒妃帮了她,而她能帮舒妃的,就是借着眼下还是皇后的身份,在后宫对舒妃多些照应。 穿戴好,姜娩出了坤宁宫,带着人往乾庆殿去。 - 乾庆殿外,来了一堆妃子,她们撑着伞,都是听闻周弼受伤的事情后赶来表忠心的。 姜娩到的时候,就见前方乌泱泱站了一片人。 妃嫔们被御前太监拦着不让进殿,据拦人的太监说,太后来了,正在里面同皇上说话,不许后妃们进去打扰。 姜娩过去,众妃低首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张有德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冷下面色走出乾庆殿,正想用太后的话让这些妃子安静会儿,就见姜娩一脸病容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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