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少卿和谢衍出了皇宫,正巧温公也刚刚出宫,还押着妖道。 林少卿看了眼沉默垂眸的妖道后,快步走到了温公身旁,低声问:“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谢衍也走了过来,便看到温公无奈一叹,说道:“在我与圣上去到时,贵妃已经吞金自尽了,留下书信一封,认了罪过,情真意切的让圣上对孙家网开一面,让圣上不要厌恶二皇子。” 谢衍闻言,心下略一凝。 只片刻,便理解了孙贵妃的做法。 她与圣上怎么说都是十多年的夫妻,感情不管淡还是浓,总归还是有的。 她没有抵死不认,更没有据理力争让圣上厌恶,把最后的那点情分给消磨了,而是吞金自尽,让圣上心软,保全孙家和二皇子。 孙贵妃用了性命来釜底抽薪。 今日圣上让择日再议,心中应是有悲的。 谢衍不知圣上会如何处理国公府和二皇子,但谢煊必然不能轻易放过。 回到了大理寺,谢衍让人去探谢煊的情况。 谢煊被陆司直押回了长安,叫人去了一趟国公府,但国公府大抵是猜到谢煊犯了事,闭门不出,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 谢煊绑架是一罪,绑架官妇更是罪加一等,而勾结妖道罪上加罪,必然牵连到三族,谢家和国公府。 是以谢煊被押回时,长安已然派出一队人去截数日前离开长安的谢肃。 谢肃怎么也想不到,他嫌弃谢煊废物,没有带走,却让自己被连累,更想不到就是提前离开了长安,也还是没逃脱被牵连。 至于国公府,有孙贵妃一事,就是没有死罪,但这爵位肯定是没了。 而谢煊最后等着他的是什么,谢衍不知,但却知谢煊本就有旧疾。 伤在背,数日从马车上被明毓踹了下去,现在伤得更严重。按照大夫所言,他这腰算是半废了,基本上只能慢行,连跑都做不到。 提审谢煊,是陆司直的案子。 审问谢煊的事,谢衍也不会掺和。 丁胥把打探回来的消息说了后,又道:“在牢里的孙氏听说谢煊也进了牢中,还落得个几乎残疾,一时想不开,疯了。” 谢衍写着告假的折子,听到丁胥这些话,连头都未曾抬起,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丁胥感叹自家大人的镇定,要是他有这样的仇家遭了报应,他指不定表现得有多快活。 “对了,大人,如今妖道都已经落网了,是不是该把夫人尚在人世的事情公布?” 提起妻子,谢衍的笔尖一顿,沉默了两息之后,说:“暂时别公布。” 丁胥一愣,面露不解。 谢衍放下了笔,才抬头:“妖道落网,他的信众大抵会恼羞成怒,但凡掺和过妖道案子的,都有可能被针对,夫人现今还在养胎,等胎象坐稳后,也过了一段时日,该清理的也差不多清理了,那时再说。” 丁胥闻言,好似也确实是这个理。 那些信教的人,可不就跟个讲不通道理傻子一样。 “我会告假一个月去照顾夫人,你且在衙中,有事便去寻我。” 丁胥:“大人不先等公布了妖道的死刑才去?” 孙贵妃吞金自尽的事还未传出去,旁人自是不知处理妖道的事拖延了。 谢衍摇头:“朝中有多人牵扯,没那么快公布。” 朝中会有一场大清理,波及甚广,一时半会不可能有结果。 谢衍拿了告假的折子后便去寻了温公。 温公看了告假的折子,没说什么就批了,随之问:“你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谢衍应:“下官前两日离开时,已经醒了,大夫说得好生静养。” 温公点了头:“好好陪陪你夫人,谢煊我会让陆司直从严处理。” 谢衍一揖:“多谢大人。” 温公说:“接下来长安也会乱一段时日,在妖道一事上,你也占了大份功劳,但入朝为官时间短,也没有靠山,必然会成为他们出气的对象,你离开长安也好。” 谢衍问:“贵妃的死,可会影响到案子的进度?” 温公:“圣上早在抓到妖道前,就已经命御史台调查百官。妖道落网,今日本该把那些与妖道有过牵扯的大臣都到御史台接受问话,但今日意外,圣上一时间没有想起,等今日过后,御史台的人回去请示。” “至于妖道余孽,依然由大理寺来查。” 谢衍低头道:“时值大理寺中正缺人,下官这个时候告假,让大人难做了。” 温公摇了摇头,道:“陆司直三月会升上去,届时司直的位置便会空出来,待你下个月回来,也刚好可接任司直的位置。” 最后,温公嘱咐:“少有你这个年纪入朝为官不过半年就连升两阶,你切莫因此骄躁自得,还是需脚踏实地。好了,你也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了,现在就回家去歇着吧。” 谢衍虚心应下,随之才从温公的办公署中出去。 谢衍离开了大理寺,回去收拾自己和夫人的行李。 夫人在乡下,那个地方什么都缺,这几日倒是委屈她了。 谢衍收拾了行李,差丁胥遣旁人去买零嘴和吃食。 收拾罢,谢衍去看望受伤的青鸾和春瑛。 两人浑身都是被打的伤,需得卧床休养,是红莺在照看。 谢衍与红莺说:“这里不大安全,我托丁胥去了一趟武馆,馆主同意让你们三个在那处住一段时日。武馆很安全,今日丁胥下值后,会带人过来接你们过去。” 说罢,拿出了一个钱袋子,叮嘱:“这些银子是给你们的花销,好好补补身子。你且好生照顾二人,有什么事便去寻丁胥,另外除了春瑛和青鸾,莫要与旁人提起夫人还活着的事。” 红莺接过钱袋子,感觉到沉甸甸的,她点头应下,随后问:“大人和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谢衍:“一个月后,到时再寻过其他的住处。” 安排妥当,谢衍没有休息就立刻出发。 那处分明是别人家,却因妻儿都在那处,谢衍归心似箭。 租赁了一辆旧马车,由陈九驾车出城,谢衍在马车上阖眼。 前边担心妻子,后为抓妖道,四五日下来,也不过只小睡了数个时辰,便是铁打的身躯也受不了。 一路浅眠,差不多两个时辰,终于到了牛家村。 已是黄昏,马车进了村子,谢衍换上以往在谢家时洗得发白的旧衣,再戴上了草帽遮住脸后才从马车下来。 住进这户人家的时候,对外说的是亲戚借住,是以得低调。 明毓刚喝了大娘端来的鸡汤,方放下碗,就听到屋子外头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大娘拿起了碗,笑眯眯的道:“定是夫人的夫君来了。” 明毓朝着房门望去,重生回来后,第一次这般地期待着,盼望着。
第86章 八十六章 谢衍刚进堂屋, 便碰上从屋中出来的大娘。 大娘看到就是身穿泛白粗布衣裳,依旧难掩风华俊美的年轻男子,一时瞧傻了眼。 瞅着眼熟,可不正是屋中夫人的夫君么。 可眼前的人与两三日前见到的, 有很大差别。 那会衣裳和头发皆乱糟糟的, 都是雪霜, 融化后湿答答沾着,很狼狈。 他夫人昏迷了多少日, 他就守了多少日, 不吃不睡不喝, 眼底乌青,下巴长了胡茬子,憔悴得很。 谢衍取下了斗笠, 问:“请问大娘, 这两日我夫人身体如何?” 大娘被唤了一声, 才恍惚回神, “啊”了一声之后, 才后知后觉的应道:“谢夫人这两日的精神头都很好,今日更是比前两日吃得多了一些。” 谢衍点了点头, 朝外头道:“把东西搬进来。” 说罢看向大娘:“我与夫人还要再叨扰一个月,也带了一些细软来, 多有叨扰,请见谅。” 大娘知道他们是有身份的,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 要住多久都成。” 不说人家是官爷官夫人, 就说留的银子也很可观,她还想他们多住一段时日呢。 话音刚落, 就见一个身形高大,长得跟头熊似的汉子一手提着一床被褥,一手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了,大娘脸色还是微变,再次被汉子的体型给惊到了。 谢衍:“那我便先进屋了。” 大娘点了头,飞快地离开了。 谢衍停在门外,说:“我拿进去。” 他先提过食盒,撩开帘子迈进屋中。 才进屋,谢衍抬起眼帘时,与妻子目光相对,一时停了步子。 不过两日不见,却好似隔了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明毓仔细看了眼谢衍的脸色,虽略差,但比起前两日那会,已然好了很多。 望了好一会,发现谢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她才反应过来,她似乎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明毓面上一赧地移开了视线。 坐在床上,倚靠床凭攥着帕子,垂下眼眸。 谢衍神色柔和,说:“要在乡下待一段时日,怕夫人你胃口不好,便带了零嘴。” 明毓闻言,这才微微抬眸望去,果真见他提着一个大食盒。 谢衍把食盒放到她床边的长凳上,说:“还有衣物和被褥,我先去搬进来,一会再与你说话。” 明毓点了点头:“你去吧。” 她换洗的衣物,还是先前谢衍让人从镇上买回来的成衣,被褥也是买现成的。衣物不大合身,被褥也没有家里的舒服。 没有条件的时候,她没那么挑剔,可听到谢衍把衣物和被褥都带来了,明毓眼里迸出惊喜之意。 谢衍也感觉到了她的惊喜,他还真带对了。 他复而往返了两遍,把东西都搬了进来。 让她先下榻,谢衍来换上了自家的被褥。 谢衍前二十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家务于他而言很平常。 明毓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弯腰换床褥,腰身绷紧。 瞧着多了几分羞涩,随之觉得自己不对劲。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堵成婚七年了,也是老夫老妻了,今儿怎就害羞了? 谢衍换好了被褥,直起身转头看向妻子,便见她直直盯着自己发呆,问:“怎了?” 明毓回神,摇了头:“没什么。” 随之坐回了床榻上,问他:“事情都解决了吗?” 谢衍说:“人抓到了,关押在大理寺,里一层中一层,外一层严加看管。” 他低头说:“进去些,我也睡一会。” 明毓惊讶顺利的同时,也挪进了里边:“真的抓到了,确定不是披着人皮面具的替身?” 谢衍躺下的动作一顿,看向她的时候,脸上竟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明毓:…… 很好,谢衍脸上的表情都开始丰富起来了,连不可置信的表情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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