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茵第一次彻底暴露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模。 全市三模,原本是让高考生涨信心的一次考试,楚茵的分数却比二模还要往下降了几十分,连美院的线都够不上。 而三模的题目比二模要简单,她的排退步比分数更为惨烈——足足退步了三百多名。 公布成绩的那天,刚爷扣了楚茵的试卷,面色凝重地将楚茵喊到了办公室。 桑砚原本想陪楚茵一起过去,却被她阻止了:“没什么大事,刚爷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 新上任的老师,敢跟领导叫板,但对学生极好,也从来不会因为成绩来判断一个学生的品性好坏。 思索了一下,桑砚便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的确,她跟去办公室也没有任何用处,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帮楚茵好好总结一下错题,看看她这次退步的原因。 只不过在全员进步的环境下,楚茵的大退步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不说二班的沈随和姜承知道了这件事,就连楼上文科班的陆弋青都知道了。 如果说楚茵三模退步的吓人,那么陆弋青就是进步的吓人。 他这次荣登学校的进步榜,还被刚爷当做范例在一班夸奖了一番。 虽然沈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十分不服:“我之前进步的比陆弋青还要快,刚爷怎么不夸我?” 桑砚:“……” “要不你夸夸我?”他脸皮越来越厚,“你的夸奖对于我来说,比刚爷重要得多。” 沈随说这番话的时候,刚爷就站在他的身后。 桑砚都替沈随尴尬。 不过陆弋青倒是没提自己进步的事情,他单手插着口袋,找到桑砚:“楚茵那成绩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得等看到她卷子。”桑砚也有些着急,她想起来之前楚茵一模和二模的成绩。 其实楚茵从一模开始,成绩就一直往后退步,只不过每次都只退步了一点,算是在正常范围内,不像这次这么离谱。 她又想到了楚茵之前在医务室的吞吞吐吐,却猜错了方向:“她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陆弋青愣了愣:“压力太大?” “对,有些人压力太大的话就容易发挥失误。” 桑砚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我们得想办法消除她的紧张。” “那要怎么做?” “从我们中间,找个有经验的人传授经验?”桑砚提议道,“关系近的话,这种事好开口,也更容易借鉴到经验。” 陆弋青:“……” 在陆弋青的沉默中,桑砚终于发现到了不妥——他们中间好像没有这种类型的人。 先不说桑砚,长这么大她就从没因考试紧张过,就连穿到汤圆的第一晚都比她中考那次还要紧张。 再说沈随……以往考试只写选择题的选手,A大附中大名鼎鼎的校霸,如果问他考试紧不紧张,他只能回以一个冷漠的眼神。 陆弋青虽然成绩不太好,但好在他心态不错,他从以前就知道自己以后势必会走艺考路线,所以对文化课也并没有那么在意,只要能让他顺利过线就行。 思来想去,他们三个苦大仇深地围坐在教室后面,划拉了好几个名单,最终把视线聚焦在姜承身上。 虽然之前在一班的时候是个吊车尾,但不妨碍他的成绩在年级的总体排名基本没掉过年级前一百,是个平常打球打晚了还害怕被妈妈揍的正常学生。 被三人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姜承觉得自己背后有些冷:“你们这个眼神干什么?” “你每次考试是不是会紧张?”桑砚问道。 “当然会,”姜承疑惑地回答,“基本上这是每个学生考前的必备情绪吧?” 说完之后,他似乎意识到面前的三人中有两人不能用常人的角度来揣摩,于是只能将期盼的目光投向陆弋青。 陆弋青舔了舔唇,略有些羞涩地挪开了视线。 姜承:“……” 他决定不能再计较这种细节,不然受伤得一定还是他:“所以你们有什么目的?” “目的倒也谈不上,”桑砚笑眯眯道,“你之前不是喜欢楚茵吗?现在机会来了。” 在听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陆弋青的眼神闪过片刻怔忪。 不过他掩饰得极好,下一秒就放任自己靠在了后面的墙上,一副没长骨头的架势。 在桑砚心中陆弋青一直都是这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模样,所以也没有往心里去,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姜承。 姜承脸上一臊,高举双手讨饶道:“我的学霸,您饶了我吧,当时都怪我年少轻狂,一时被美色迷惑,不能算真正的喜欢。” 他这一副要撇清的架势倒是让桑砚有些懵。 沈随坐在旁边,向桑砚解释道:“他最近喜欢上了我们班的文艺委员。” 总结而言,就是他移情别恋了。 只是听着‘我们班’三个字的时候,桑砚的心底还是划过一小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现在的一年他们都在不同的班级,她偶尔看着楚茵传过来的纸条会走神,想起之前沈随用指腹将纸条挪过来的样子。 不过现在没空让她多想,她向沈随递着眼色,让他帮忙劝服沈随。 沈随明了,略一思索后便用指关节敲着桌面:“楚茵因为高考的事情紧张,你去给她传授一下经验。” 姜承:“……” 他好像隐约回想起了沈随之前当校霸的模样。 他不敢不从:“毕竟是朋友,我当然要帮忙,只是你们不能告诉小昧。” 小昧就是二班的文艺委员。 除了沈随因为现同桌姜承被迫知道个绰号外,其余人连听都没听过。 姜承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保证:“这件事情就交到我身上了,我今晚就私聊楚茵。” 听了保证后,剩下的三个人满意地散开。 看着姜承和陆弋青离去的背影,沈随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桑砚的脖颈:“刚刚在想什么?” 虽然她的表情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可以很明显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失落下去。 “啊?”她装傻。 “刚刚我说‘我们班’三个字的时候,”他拆穿得毫不留情,一点台阶都不给她,“你在想什么?” 桑砚见瞒不过去,干脆开口道:“在想我们当同桌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年。” 虽然两个人每天都会聊天,一班和二班也不过隔着一堵墙,但毕竟……不是同班。 她偶尔一扭头,就会发现曾经熟悉的身影怎么找都找不到。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只是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憋不住了。 有可能是因为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们就要参加高考。 她不害怕考试,可她心底清楚这场考试究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十二年所学要靠那几张纸来评判,意味着曾经要好的人会各奔东西,他们之间的距离将不再是一堵墙而已。 虽然沈随也在朝着她所梦想的学校努力,可谁又能保证。 她连现在一堵墙的距离都不能忍受,万一日后要面对几个小时的高铁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更何况…… 她的眼睛闭了闭。 更何况,沈随之前跟她告白后,就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稀里糊涂地过了大半年,谁也没有率先开那个口。 他们现在究竟算是什么关系,桑砚自己也不清楚。 她的脸上藏不住事,沈随看得清楚。 可他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淡声说道:“还有一个月,等我。” 等他,亲手将答案与保证,交到她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争吵 姜承领了任务后,当天晚上就给楚茵发了一条五百字小作文。 小作文分起承转合,详细讲述了一下自己关于考试的心得,以及对于紧张的解决办法。 然而他的这个小作文似乎没有起到什么用处。 在他发过去的十分钟后,楚茵只给他回了一个问号。 姜承:“……” 他牢记自己的使命,磕磕巴巴地组织措辞,尽量委婉地表示她这种情况只是因为紧张影响了考试发挥,完全不是因为自身水平不够。 当然,这个委婉只是姜承自以为的委婉。 于是楚茵就从他的大段文字中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以为她这次的三模成绩是意外,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犹豫片刻后,她给桑砚打了通电话:“有空吗?想跟你聊聊。” 桑砚二话不说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好啊。” 楚茵刚准备说话,电话那边就爆发出了一阵争吵。 她沉默片刻,按着手机对桑砚说道:“我能去你家吗?”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听到桑砚的话,楚茵短促地笑了一声,只是其中没多少笑意。 两人都没有挂电话,桑砚可以清晰地听到电话那边又传来一声尖叫:“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 这声尖叫摆明了是对楚茵说的,可楚茵没有回答,干脆利落地关了门。 关门声音不大,可还是传来‘咔哒’一声。 桑砚听得格外清晰。 两人就这样捏着手机,谁也没有率先出声,桑砚听着楚茵那边断断续续地传来:“通往峪口的列车即将到站——列车即将关闭——已到站……” 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桑砚的手机传来一声:“我到了。” 她拖鞋也没穿,光着脚就往门外跑,给楚茵拉开门。 拉开门的一瞬间,她看到了站在门口,泪流慢的楚茵。 在桑砚的印象中,楚茵跟她这种小哭包不同,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似乎都有办法解决,御姐范十足。 更别说她现在是全网年轻人都知道的美少女漫画家,很多时候就连桑父桑母都忍不住看着新闻跟桑砚对比:“为什么我们总感觉楚茵这孩子像你姐姐呢?” 被平白拉踩的桑砚:“……” 这是桑砚印象里,楚茵第一次哭成这样。 两人明明一直打着电话,可她愣是一丁点抽泣声都没听到。 而面前楚茵已经肿起来的眼睛,分明表示楚茵至少哭了一路。 两人对望片刻,最终还是桑砚先出声:“你之前很喜欢的那双胡萝卜拖鞋,要穿吗?” 楚茵连眼泪都忘了流:“……要吧。” 胡萝卜拖鞋是两个人都很喜欢的一双,每次楚茵来桑砚家借宿的时候,两人都要进行一番争抢,后来桑父桑母去超市的时候又偷偷买了一双楚茵尺码的胡萝卜拖鞋,这才终止两人之间的争抢。 桑父桑母总说楚茵就是自己的大女儿。 听到楚茵说‘要’,桑砚略微松了一口气,立马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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