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开始,丝竹声靡靡,跳舞的伶人们衣诀纷飞,面容娇媚,似是天上的仙子。 “祁王叔还没来麽?”太子忽然问道,他看了一圈,威德大将军也不在,呵,威德大将军这是赌上九族也要谋反? 就那麽自信? 一声巨响,外面传来了马儿的嘶鸣以及声势浩大的呐喊声,有禁军前来汇报,“启禀太子殿下,祁王与威德大将军正带着士兵往这边来。” 终于来了。 太子当即给禁军下命令,“祁王与威德大将军谋反,你们阻挡反军。” “甚麽!”文武百官们惊讶,但是上了年纪的老臣却老神在在。 哦,又是谋反喏? 高丞相甚至屁股都没有挪一下,只思绪万千,这皇族到底从哪儿就不对劲了?开国皇帝凭能力开疆扩土,怎的到了先帝,就开始谋反,如今祁王也要学他父皇,谋反! “上官丞相身子骨可还好?”他看向身边白发苍苍的上官丞相,“若是不大好了,便去后殿罢,免得一会儿看见了血,晕过去了可怎麽办?” “我从前没见过麽?不妨事。”上官丞相摆摆手。 祁王在拥护中踏入大殿,太子与他对视,缓缓问道:“祁王叔,你可知谋反的下场?” “谋反?”祁王哈哈大笑,“本王可不是谋反,而是清君侧!太子年幼不知事,妖后惑乱朝纲,大文可不能任由你们做主,老祖宗的基业都给你们败没了。” 祁王也知道太子身强力壮,加之拥护者甚多,他不可能轻易杀死他。但是没关系,当不成皇帝,当个摄政王也是一样的。只是妖后一定要除掉! “呵,本宫是妖后?本宫垂帘听政,乃是陛下亲口所说,祁王,可是抗旨不遵?”皇后厉声。 “母亲,母亲。”祁王的儿子全哥儿握住了祁王妃的手,祁王妃面色惨白,手不听使唤地一直抖动,她其实从来不知道,祁王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失败了,祁王府将会面临甚麽,她的父族母族将会面临甚麽? “清君侧?”太子慢慢站起来,“祁王叔把自己的罪名给说了,既如此,孤也要清君侧,祁王谋害帝王,进献的东西中含有毒药,其罪当诛,给孤拿下他。” 此话一出,皇后倏然看向太子,貌似是在震惊太子的话,实则,只有竹清才清楚她到底在惊讶甚麽——太子原来知道的。 祁王怎会束手就擒?他下令放箭,禁军也在反击,殿中很快乱作一团,竹清挡在皇后身边,“娘娘小心。” 女眷们尖叫,一些不经事的姐儿吓得魂都飞了,一个劲儿地往后面缩,归义大将军早领了吩咐,此刻不在这处,他的几个儿子便挡在太子面前,那最小的才十七八岁的霖哥儿,往皇后这边看了看,与哥哥说道:“大哥二哥,我去守着皇后娘娘。” “去罢。”他哥哥摆了摆头。 箭矢乱飞,几个主子被护着,一支支箭在武将面前掉落,外头很快响起另外一种声音,“杀逆党!” 是统领其他三个大营的将军,祁王在看见他们的时候,就扭头问威德大将军,“不是给他们的大营放火了吗?他们怎麽这个时候来了?” “我确定看见他们去救火了。”威德大将军拧眉,见与计划不符,他脾气也不大好,说道:“你还能怪我麽?你不也是亲眼见着他们去的?” “所幸还有后招。”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祁王见状冷静地指挥士兵。 殿中,一些闯进来的逆党被武将们杀死,血腥味蔓延,谁也不曾看见,在太子不远处,一个小太监从袖口里摸出来一把小巧的匕首,那匕首上还有暗绿色的附着物。 竹清鼻子灵,血腥味、脂粉味、香料味交织在一起,直冲她的天灵盖,让她不自觉地遮住了鼻尖,忽的,她鼻头动了动,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她侧目,正巧看见一个小太监冲向太子。 “有人行刺,保护太子殿下!”她大喊一声,同时往太子那边疾步而去。 小太监离太子很近,一个禁军立即跳过来,以身体挡了那把匕首,小太监还想拔出来再刺第二遍,却被归义大将军的两个儿子压住,竹清则是用脚尖把匕首踢远。 这里骚乱了一瞬间,在太子回头的时候,一支暗箭从威德大将军弓上射来,带着破空的尖利——被竹清挡了,箭矢贯穿了她的左手小臂。 “拿下威德大将军,不管死活!”太子既惊又怒,他扶住了竹清摇摇欲坠的身体,脸上沉着冷静的神态转变为着急,“快传太医,院判在何处?” “啊——”一位伯府夫人惊恐地看着太子身后,那个为太子挡匕首的禁军此刻大口大口地吐着黑血,面色青紫,不消半刻钟,竟气绝身亡。 显然,中了烈性毒药。 竹清被抱着进了后殿,太医为她上了麻药以方便拔箭,迷迷糊糊的,她就睡过去了,耳边一切纷杂声逐渐离她远去,轻飘飘的,她身子似乎在云端,很舒服地沉睡。 再次醒来,已然过了两日,竹清脑子还不太转得动,菊儿正守着她,看她睁眼,惊喜地叫道:“姑姑,您醒了?您都睡了两日,可把娘娘吓坏了,娘娘吩咐了小厨房做燕窝,教姑姑醒了就吃。” “扶我起来。”竹清说,“对了,我睡了两日,宫中可有其他事情?”她还能安安稳稳地在椒房殿中,就证明祁王与威德大将军肯定没成功。 菊儿说道:“祁王与威德大将军当场被捉拿,威德大将军原本想拿剑把祁王杀死,然后再抹脖子跟着他去,结果没成。归义大将军与震忠老将军分别擒住了他们。” “他为何要杀祁王?”竹清用右手舀燕窝,兴致勃勃地听着八卦。 “呃。”菊儿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奇怪,有些嫌弃又有些不解,“他说,要与祁王一同下地狱,死也死在一起。” 就,她也没见过这种事啊! “还有一事,陛下驾崩了!”从菊儿口中说出的稀奇事一件接一件,竹清惊讶过后,才突然发现,侧殿中挂着的一应物件都变成素色,尤其是宫灯与灯笼,全部是白色。 “怎会如此突然?不是说陛下只是昏迷麽?”竹清问,菊儿却不知道这些内里的事,只说道:“我也不知,祁王谋反那日,娘娘与殿下曾经进了勤政殿,后面太子有事处理,便只得娘娘一人在里头,发生了甚麽我们一概不知。娘娘出来后,说陛下乍然听闻了祁王谋反,所以病情恶化,以致驾崩。” 竹清却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她想,或许这事与皇后有关,她与皇帝说了甚。 “皇后娘娘驾到——” “娘娘。”竹清正要起身,皇后连忙快步,按住她的肩膀,说道:“不必多礼,你正受伤,太医嘱咐了要好好将养,这些虚礼便不用计较。” 皇后这话可不是作面子,而是真心疼惜竹清,若不是竹清出手两回,她的琮哥儿指不定是甚麽样呢! “你养病这段日子就缓着来,住这西侧殿,一应使用都是最好的。”皇后一身素色,她拨了拨头上垂下来的流苏,上边一朵织珠花,应该是用银丝掐出来的,通体银白,也与她的身份相配。 她说,“陛下驾崩,丧礼隆重,一刻也歇不得,你在这里便不用整日跪拜。那儿还有事等着我处理,我先去了。” “恭送皇后娘娘。”竹清说道。 “娘娘劳累得一宿一宿睡不着,又要安排女眷们进宫,又要照顾太后娘娘。”菊儿一脸忧愁,“再这样下去,身子都要坏了。” “太后娘娘怎的了?”竹清问道,她跟着皇后时日长了,对太后也了解几分。当年那个英气勃发的娘子,如今却病倒了? “那日你昏过去了,没见着上官丞相被推搡了一把,摔在地上磕到腰,一下子就昏死,后头太医救治,说他腰伤了,少不得静养几个月。这一下子,太后娘娘担忧过度,可不就跟着病。”菊儿解释得明明白白,只她说到了昏,倒是让竹清想起来了甚麽,遂问她,“对了,是谁把我抱起?我虽然有感觉,却并没有看见。” “是归义大将军最小的儿子,唤霖哥儿的,你到太子殿下身边后,他原是守着娘娘的,也跟着过来了,见殿下扶着你,他就搭把手,抱你进后殿。” 这个霖哥儿竹清有印象,第一回 见还是在姜家,他与姜家的哥儿一同顽,后面陆陆续续的,也见过几回,不过只是认得脸。 “他可有些粗鲁,放下你后又着急忙慌地扯了一个太医进去,让他给你治病,凶得很。”菊儿仿佛亲眼目睹,说得绘声绘色。 竹清挑眉,脸上神色古怪。 * 皇帝驾崩,皇宫中一片素白,连一张帕子,都是淡色,不见奢华的。皇后哭得不能自已,一双眼睛微肿,泣不成声。 “母后仔细身子。”太子唤人,“把母后扶下去歇息,去罢。” 皇后被扶到一边,宫殿里满是形形色色的人,众人跪拜那金丝楠木做的棺椁,低低地哭泣。 “陛下……”皇后喃喃,你可别怪我,是你自己经不得气。 在哀乐中,她的记忆被拉回两天前,待祁王与威德大将军被擒,一切都料理妥当后,她与太子去了勤政殿,不同于太子的三言两语,她与皇帝说了许多。 开口的头一句,便是——“陛下啊,您为何不早日归西?” 第二句——“我送了你第一程,这第二程,也要我送你吗?” 那晚,已经不省人事许久的皇帝其实醒过一回,就那样怒目圆瞪,瞪着她,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
第088章 养伤,殿中省牌匾被取 两日前,浓重的夜幕里只有点点繁星,勤政殿里的火烛只燃了几根,整个大殿昏暗无比。 “把烛火都点上。”皇后吩咐道,待大殿明亮之后,她才缓缓走到床榻边,看着消瘦的帝王,说道:“陛下,今日琮哥儿差点遭遇不测,你说,该如何处置祁王?” 至于威德大将军,那是铁定诛九族。 “说起来真是好笑,你没有用,祁王又谋反,兄弟三人,竟只剩下一个半废的宣王,不过他如今也只是窝在王府里,不敢出去惹事。”皇后说了许多,到最后,却问了一句,“陛下,你为何不早日归西,让我的琮哥儿登基,他多些权力,才会更加安全。他有他的抱负,想为大文的发展出一把力……” “嗬嗬嗬嗬——”不知何时,皇帝醒了,只是他不能动,只能瞪着眼睛,移动眼珠子死死盯着皇后,那神态,恨不得立马与皇后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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