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问尚宫大人在麽?”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尚宫局的拐角处却有一瘦瘦的小宫女拦住了一个女官,她不认识女官官服的品级,只以为对方是一个普通的女官。 “你寻尚宫大人有何事?她这会子不在尚宫局。”女官回她,尚宫大人回了承乾宫,伺候太后娘娘去了。 见女官和善,没有盛气凌人,小宫女心里安定一些,“女官大人,尚宫大人不在,那我晚些过来。” “欸等等。”那个女官叫住了准备转身走的宫女,说道:“过了午歇,尚宫大人很快就回来了,你不若跟我去尚宫局坐坐,等尚宫大人来了,你再与她说事。” “好,麻烦大人了。”宫女思量过后,下定决心走进尚宫局,只是她低头想事情,突然听见一声很轻的“陈司计好”才回过神来,抬头,正巧瞧见一个女官与带领她的女官打招呼。 她虽然不认识官服,却知道品级,司计……那不是二品女官麽? “大人,您若是忙,随便把我放下就好,我等着就行,不碍事的。”小宫女小声说道,陈司计却摇摇头,把她领上了三层,她们这些司计司正是每两个人一个办公场所,里面还有掌珍、掌典,故而陈司计一进去,里面就有一个女官起身,唤了一声,“陈司计。” “这是来找尚宫大人的,你倒杯茶给她。”陈司计使了一个眼神,那掌珍就会意,这是让她看着这位小宫女。 陈司计走到一层,想了想,还是派了一个人去告知尚宫一声。 竹清刚回到了尚宫局,陈司计已经在等着她,“不是说有人找我?带去我那。” “茯苓,这是尚宫大人。”陈司计亲自把宫女带来了,又关上门,嘱咐其他女官先不要进去打扰。 “你找我有甚麽事?”竹清让她坐下,又使她吃茶,“是你自己来找我,还是听从主子的吩咐来的?” 竹清擅长察言观色,一瞧这个茯苓的脸色、穿戴以及一双手就知道,这个茯苓过得不大好。而且,她跟的主子位份一定不高,所以才会很难镇定。 “回尚宫大人的话,我是临华宫伺候许太贵人的宫女,是许太贵人让我来的。求尚宫大人救救我家贵人。”茯苓猛然跪在地上磕头,砰砰砰响,竹清一惊,连忙上去扶住她,说道:“你不必如此,先把事情完完整整说来,来,擦擦泪水。” 竹清递了帕子给她,茯苓摆手拒绝,说道:“我有。”她的帕子已经卷边,用得旧了。 “是,是康贵太嫔欺负我家贵人,我家贵人的月例银子被康贵太嫔夺去了大半,月月如此。以往就算了,偏偏开春我家贵人病了,一直咳嗽不断,还等着月例银子去使太医看病抓药。许太贵人无法,这才让我来找尚宫大人。”茯苓一口气说罢,又说道:“还请尚宫大人帮帮许太贵人,这点月例银子也许不多,但却能救许太贵人的命。” “康贵太嫔让她的宫女帮临华宫所有主子拿月例,但是拿回去后,她却扣下大半,只给一点点给其他主子,害得所有主子有苦难言,不知如何是好。”茯苓说,许太贵人也不敢明面上反抗康贵太嫔,不然康贵太嫔随便使一点手段,就够许太贵人受得了。 “这还不止呢,许太贵人求康贵太嫔去唤太医,她也要我家贵人拿银钱给她,她才肯,尚宫大人,我家贵人苦啊……” 竹清倒是懂了,被主位欺负了,走投无路,这才找上她。毕竟司计司正管着分发月例的活,若是能从源头上解决,倒也算是一个法子。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们尚宫局的规矩,每个主子的月例都由各自的宫女来领,旁人不能代领,以前殿中省的规矩,在我们尚宫局不适用。”竹清说,“不过下个月领月例时,你先别来,让康贵太嫔的宫女先来,我再当众说这个规矩。” 如果茯苓先来了,岂不是教康贵太嫔知道,许太贵人私底下找了她?她倒是无所谓,只怕许太贵人就要遭殃了。 茯苓不想尚宫大人是个如此善良的人,为她家贵人谋算到了这个份上,一时间,她喜不自胜,带着眼泪的脸上笑意满满。 竹清看着她走了,也笑起来,她可不是为许太贵人着想,只是想营造一个“良善、和气”的形象,康贵太嫔势大,许太贵人与其他被欺负的先帝嫔妃必会报团。 茯苓一回去说起这个事,她不就有了名声? * 且说到了给宫里上下发月例的日子,尚宫局的司计司人来人往,皆是各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有的派了掌事嬷嬷来攀关系,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因着是头一次发月例,虽然有着临聘的从前殿中省负责发月例的太监帮衬,但是陈司计还是请了竹清来压阵,毕竟她也无甚经验。 “你是哪个宫的?” “我是临华宫的,伺候康贵太嫔,来领临华宫八位主子的月例。”那个小宫女说。 “只你一个人来的?其他主子的宫女呢?”陈司计皱眉,她按住了想要把银子递给小宫女的女官,询问道:“若只有你一人,等下临华宫有人再来,我们岂不是抓瞎?平白无故惹出事端,你且只领康贵太嫔的,其余主子的由她们的宫女来领。” 小宫女急了,反驳道:“如何不能呢?从前在殿中省,都是这般的,怎麽现在就不能了呢?你们,你们……”她想说不能欺负人,但是瞧着后面站着的尚宫,到底不敢放肆。 “从前?我不管从前是不是殿中省,如今管着月例的是尚宫局的司计司,那就要遵守司计司的规矩。”这话是竹清说的,她环顾一周,眼神在每一个来领月例的人身上扫过,说道:“我们司计司发月例,需得每一个宫的每个主子亲自派人来,不能代领。” “都听见了麽?”好些人点头。 唯有站在最前边的小宫女脸色煞白,但是又不能闹,领了月例后还被陈司计提醒,“不要碍着旁人,若是不想走,你先站那边去罢,待会儿有不解的可以问我。” 从前的殿中省充满人情世故,去领月例的宫女若是高位妃嫔的宫女,那受的待遇就是吃茶吃点心,被人恭恭敬敬地送出去。 可是尚宫局却没有这些个需要讨好人的必要,因为尚宫是太后娘娘的人,哪个敢给脸色瞧?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日后皇后进宫了,她的宫女来领月例,也得尊敬,客客气气地与竹清说话。 “喜鹊,不是让你领月例?怎的这次的月例少了这样多?”略阴凉的偏僻宫殿里,康贵太嫔正顽骰子,见了自个的贴身宫女手上扁扁的荷包,她皱眉,呵斥道:“问你话呢?是不是你忘记了?” “娘娘,奴婢没有。”喜鹊连忙否认,她快步来到康贵太嫔面前,忐忑不安地解释道:“是尚宫局的尚宫大人,她说凡是领月例都得主子们的贴身宫女去,不许代领。故而,奴婢只领回来了娘娘您的月例。” “甚麽!”康贵太嫔震惊,随后又愤怒,喝骂道:“她管这些闲事做甚?还规矩,这点就比不得从前殿中省了,殿中省还有人情味一些,说是代领,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喜鹊可不敢说话,由着康贵太嫔搁这发脾气,“她管这些干嘛?闲得慌?那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本宫的银子。” 她教喜鹊去领月例,从前一并领回来时她都要吩咐把其他人的月例扣下许多,剩下的一点才给宫里其他妃嫔送去。 反正这临华宫她最大,那些先帝的才人美人,哪个敢反抗她?还不是个个都接受了,也不敢去太后面前嚼舌根子。想到这,康贵太嫔就嗤笑,她们见得到太后麽? “娘娘,那现在怎麽办?尚宫还教奴婢告知其他主子,让她们自个去领。”喜鹊见康贵太嫔似乎心情好些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怕康贵太嫔罚她。 “下去下去,别烦我,那就告诉她们。还有,你办事不力,这个月的月例就扣了。”康贵太嫔气性小,而且斤斤计较,在一处吃亏了,就得在另外一处找回来。 喜鹊都想要哭了,她的月例不高,怎的主子这也要拿走?她强忍住泪水,去东西侧殿通知消息去了,那些低位妃嫔瞬间满脸喜色,从前康贵太嫔吃掉她们许多月例,害得她们过得紧巴巴的,如今全部给她们,虽然说依旧不多,但是日子定比以前要好。 “哟,这可是好事,多了一笔银子,以后想吃甚麽,都可以花银钱去疏通了。” “谁说不是,还能使银子贿赂绣娘,让她们给我做一身衣裳。” 低位妃嫔家世不高,在宫里只能依附主位妃嫔存活,所以哪怕被康贵太嫔夺走月例,她们也不敢声张。 “许太贵人也能治病了,茯苓,许太贵人好些了麽?” 侧殿里放了几张床,几个嫔妃各拥有一张床,其中一张蚊帐垂下,遮住了里面的人,茯苓正端了药来,说道:“回主子的话,我家贵人好些了,太医开了药,喝了药就能好上些许。” * 下了值,竹清回到承乾宫,先去小厨房,让曾妈妈制几道菜,“太后娘娘近日食欲不佳,你教他们做些开胃爽口的,别做太腻太甜,不要全是荤菜。” “欸。”曾妈妈应了,又端来一盏子燕窝,说道:“太后娘娘让人留的,别人都没有,就只给你吃。” 竹清吃完,曾妈妈又与她透露一个消息,“冬雨被赶出正殿了,太后娘娘不许她贴身服侍,新提拔上去的是菊儿。” “是麽?她做甚了?”竹清询问,太后念旧情,只要不是太不知好歹的,在她身边呆个几年,都能得一份好嫁妆。 可如今,冬雨被罚了。 “太后,奴婢回来了。”竹清轻声说,太后点头,问她,“哀家听闻了尚宫局与临华宫的事,那个康贵太嫔也太不知礼了,身为一宫主位,竟然克扣下面人的份例,实在是可恶。” 太后是顶顶看不上康贵太嫔,明明生了二公主,身份地位也不差,偏偏喜欢这样作践人。 “听茯苓说,康贵太嫔自从当了贵嫔,做了一宫主位,就抖起来了,不仅夺她们的月例,还有每日的吃食,也占一些去。”竹清摇头,虽说别的宫里也有主位苛待低位妃嫔的,但是都不过分,哪儿有她那样,恨不得把别人的东西全部抢过来。 忒丢脸了。 “哼,她这种人,要不是顾念着二公主即将选夫婿,哪儿容得她作贵嫔?这种人,便是给一些脸面就耍威风。”太后厌恶康贵太嫔,便是对着二公主,也不大想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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