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与老夫人也点头,眉宇间也有几丝哀伤,“你说的也有道理,大郎的儿子,要是遭了暗算,我这把老骨头只怕也要跟着去了。” 姜氏见状,酝酿着话,她自然不可能咄咄逼人,那般岂不是反过来助力陆氏?只不过反对陆氏的话还是可以成的。 “大嫂的话言之有理,所以我想,倒不必立即搬出去,不若先分了家,珉哥儿由他二叔指导一段时间,珉哥儿聪慧,想必很快就能懂事了,明白外面的阴暗。等珉哥儿媳妇进了门,再让大嫂教导几个月,如此再搬出去,回宜州祖乡,重振我们沈家昔日的威风。让所有看低大房的人都知道,虎父无犬子,珉哥儿继承了大郎的风姿。”姜氏讲得完全是空话,可却正正好戳中了所有人的心。 哪怕陆氏也不得不承认,姜氏所言,一直也是她心头所想。但是太难了,离开了这儿,光她们几个,谈何重振? 但是珉哥儿一头热血,似乎已经猜到了那种场景,不顾母亲的眼色,立马就应了,“孙儿屡次梦见父亲,他也时常嘱咐孙儿要出人头地,倘若孙儿一直在祖父以及二叔的庇护下,又怎麽能让父亲在九泉之下安息呢?” 再说了,借助二叔的力量,便似矮人一头,教他惴惴不安。 姜氏添了最后一把火,“若珉哥儿果真有此魄力,能分家另谋出路,想必竹清姑姑回去后也会与太后说,保不齐陛下就知道了。焉知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好处呢?” “陆氏,你怎麽看?”沈老爷问道,陆氏嘴巴张了又合,“儿媳……”她还能说甚麽?姜氏突然发难,实属于意料之外,更何况,她的话貌似很有道理。 分家不分府,待珉哥儿成亲,再另外开府,她能承认珉哥儿没有能力挑大梁吗?在她心里,珉哥儿是个好孩子,容不得诋毁。 姜氏把众人的神色尽收于眼底,尤其是陆氏的,见她不复高傲,便确定了她也只能听命。 “儿媳无异议。”陆氏泄了力气。 * 姜氏着实忙碌了几日,但精神头一日比一日好,在十日后,竹清再次看见了她,那时她正从外头回来,满身高兴。 “夫人,还未曾当面道喜,恭喜。”竹清说道,“既然事情已了,我等也就回了。” “竹清姑姑,这事我不知道要怎麽谢太后与您,眼下我才得空,不若姑姑多住几日,也好让我招待您。”姜氏握住竹清的手,说道:“从前姑姑陪着我相亲,如今又帮了我这样的大忙,我还没有报答一二呢。”若不是竹清在这儿,让她借了势,只怕分家一事没有那麽容易。 “夫人,你我之间,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只是出来前太后早已定下了归去的日期,晚了便是耽误了差事,那便不美了。”竹清说道,她在沈家呆得够久了,不宜继续住。 “既如此,我便为姑姑准备厚礼,姑姑别嫌弃。还有通信,姑姑给个地址,我过后给你写信去,让您也得知福州的一年四季,可好?”姜氏问道,待得了一个“好”字,满脸欢喜,又教人置席面。 在到福州的二十五天,竹清与陆霜玉终于踏上返程的大船,一路上风景自是不必提。 到了盛京,也早就有得信的人候着,她们一下船便坐上了轿子,陆霜玉先回家,竹清还得回宫里给太后复命。在寿仁宫见了太后,她就完完整整的说了。 “她也算果决,要是拖到你走了,这事还有得掰扯。分家……也不错。”太后说,“倒是那寡嫂,着实贪心,在知州府住着便也想当家,怎麽,她把哀家的妹妹放在哪里?惠娘才是正正经经的知州夫人,她算甚麽。” 太后不喜,连带着也不喜陆氏生的那个珉哥儿,“这般的人,如今都不中秀才也就罢了,若来日有幸中了,也不是个精明的。” “娘娘何必同他们置气,左右夫人就能解决了,也断然不到要太后计较的时候。”竹清安抚太后,又说了福州的风景,让太后脸色舒缓许多。 太后颔首,“你辛苦了,这一趟舟车劳顿,哀家给你两日假期,歇息罢了再来。” “是。”竹清便高高兴兴地去了。 只是还没出寿仁宫的门,就见菊儿回来,“竹清姑姑!”菊儿眼睛一亮喊住了她,“姑姑可晚些再出宫,我有事与您说。” 竹清便等了等,菊儿吩咐完事宜,与竹清耳语道:“贞嫔被禁足啦!” “怎的了这是。”竹清疑惑,待听见了“巫蛊之术”之后,她有些惊讶,“贞嫔在宫里行巫蛊之术?这……”巫蛊之术,绝对是最犯忌讳的,但凡跟这个扯上一点关系,不论多麽有身份有多麽受宠,几乎瞬间就落入地狱。 “是,贞嫔住的偏殿前面不是有一棵金桂吗?那日不知怎的,金桂倒了,尚宫局女官便去查看,在树下挖出了几个布偶娃娃,俱都写着生辰八字,还刺着针。一个是诅咒淑贵妃的,一个是三皇子的,还有贤妃……”而三皇子,已经高烧不治而亡。 在发现这巫蛊娃娃的时候,便查出来与贞嫔的宫女有牵连。 “淑贵妃气急,特别是三皇子薨了,她认为便是贞嫔诅咒他,闹得很大。”菊儿说,涉及到自己的儿子,淑贵妃也难以冷静,差点就扇贞嫔巴掌了。 “贞嫔禁足,只怕是想她生下孩子,再做打算。”竹清猜测,菊儿点头,“是呢,太后与陛下商议此事,说是等她生了,便处死她,孩子交给其他主位抚养。”贞嫔作下此事,不管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不会得宠了。 “姑姑,这事你知道了,千万别声张。”菊儿还有事忙,交代一句就走了。竹清慢慢地走出宫道,深思中,贞嫔浅薄又生性张扬,真的在背地里作下禁忌之事? * 齐乐宫里,慎贵人也是如竹清一般想,贞嫔那般的人,如何能收集到淑贵妃、贤妃以及三皇子的生辰八字。 “不过两位娘娘的生辰八字倒是不对,而三皇子的,是对的。”盼儿也觉得疑惑,“或许正是这样,所以三皇子才……而两位娘娘还好好的。” 慎贵人摇摇头,“看不清此事,盼儿,摆纸笔,我要抄写经文,再亲自奉与太后,以求太后娘娘的庇护。”她所住的齐乐宫没有主位,且齐乐宫又偏僻,没有靠山,她与孩子就会有遭人暗算的可能。 “好。小主,除了太后娘娘,要不要也接触竹清姑姑以及菊儿姐姐。她们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得意人,随便为小主说一句好话,也能让太后娘娘惦记住了。”盼儿说,慎贵人想了想,“我匣子里的金银珠宝还有多少?” “小主,都在这儿。”盼儿捧了两个匣子来,一一打开,慎贵人看着里面的钗环,拧眉说道:“这些东西都是寻常,只怕竹清姑姑与菊儿瞧不上,你把这几样拿去融了,再打个寿桃出来,这几个融了打两个镯子,要镂空能藏香丸的镯子。” 慎贵人细细与盼儿交代了,又开始抄写经文,倒是盼儿,看了看匣子,这才叹气走出去。小主在家里不受宠,带来的东西不多,如今匣子里大多数是进宫才得的赏赐。 * 到家后,竹清就得了陈学恒上门的消息,一进金鸟花厅,就见陈学恒正在替陆霜玉捏肩,陈学恒还殷勤地问道:“先生,可舒服?” “你们两个。”竹清笑了笑,问陈学恒,“你怎麽有空出来,翰林院不忙吗?” “忙啊,今日好不容易陛下批了假,我这不紧赶慢赶地出了宫,来见两位先生。”陈学恒身上的气质逐渐往官场靠拢,有了几分官威。 “萧大人与我说,如果我出了翰林院,让我去工部,我也是这般想的,毕竟这些年我所学所想,皆是研究出利民利国的好物,入了工部,便恰好了。”陈学恒说道,她与竹清说起朝中的事宜动向,一时间满室都是她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般隔三差五的聊聊天,再一起吃茶喝酒,日子也就不咸不淡地过去了。 * 对于慎贵人的讨好,竹清不觉得意外,因为给她送礼的后宫妃嫔多了去了,竹清没有接慎贵人的礼,“这般鲜亮的镯子我可不好戴出去,还是小主自己收着罢。” 她观慎贵人也不是特别有钱的宫妃,别看慎贵人有了身孕,可陛下没有过多宠爱,她也不过是个低位份的妃嫔,哪怕生了皇子,升一级,也才是个嫔,不能亲自抚养孩子,自然也就算不得是个热灶。 “小主留着这个镯子,说不得往后也有用处。”竹清说道,猜她可能会忐忑不安,她又补充道:“太后娘娘喜欢小主,小主多来陪陪太后也就是了。” 慎贵人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竹清的好意受了,“谢谢竹清姑姑。” 不过因着慎贵人的和气,在太后预备赏年礼的时候,竹清便出声说道:“慎贵人知礼懂仪,又常常孝敬太后娘娘,最是孝顺。太后不若多赏她一些东西,也好让她放心。” “她放心?她怎麽了?” “齐乐宫没有主位,只两个小宫妃,又不是那等懂生养的,加之慎贵人身边又没有懂事的姑姑嬷嬷跟着,只怕慎贵人也不安着。”竹清说道,宫妃生育也是有门道的,一般快要到七个月时尚宫局才会安排稳婆进宫。在这之前,有孕妃嫔身边有没有懂怀孕事宜的嬷嬷,那得凭自己的能力。 若位份高,进宫便能带着自己的乳母,若像慎贵人这般只带一个小丫头进宫的,那就只能求太后亦或者是陛下指一个嬷嬷到她身边。 可偏偏,慎贵人算不得得宠,自然也就不好开口。索性,竹清帮了她一把。 太后思索,“是了,她年轻,往日身边只跟着两个脸嫩的小宫女,如何懂孕期的事情?” “太后说的是,况且她现在也还没有坐稳胎,想来是有些危险的。”竹清说,“不如太后赐两个嬷嬷给她,想来也能让慎贵人安心养胎了。” “嗯,便把哀家宫里的杜嬷嬷还有罗嬷嬷给她。”太后说罢,竹清应了,亲自领着两位嬷嬷去了齐乐宫。 慎贵人一见,果然欣喜,“嫔妾谢太后娘娘,竹清姑姑,劳您走一趟。嫔妾甚麽都不懂,往后还要倚仗杜嬷嬷与罗嬷嬷。” “慎贵人客气,您安置两位嬷嬷,奴婢先走了。”慎贵人把竹清送出了齐乐宫,心中愈发肯定了要讨好竹清姑姑,想也知道,如果不是她开口,太后怎麽突然指了嬷嬷给她? * 新年很快到了,待转过了年,粗粗一算,竹清已经三十九岁了,人生过了大半,还算充实。 太后也老了,正月十八这日,她不慎感染了风寒,正烧了几日,陛下与淑贵妃日日往寿仁宫跑,都怕太后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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