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给你。” 闻岩这次不在意洁癖,狠狠灌了一口下肚。 他半耷拉着肩膀,垂着脑袋缓缓叙述:“我从来没忘记自己的籍贯,后来单位背调帮我查到了咱们公社。那时候我有机会给你们写信报平安,但是我心里怨恨,恨你们嫌我是累赘把我卖掉。” 后面就是他负伤退伍,接受不了残疾的现实,选择回到老家。一边让亲兄弟愧疚,冷眼旁观他们吃苦受累。他有不菲的退伍费和负伤补贴,从指甲缝里漏一点就足以让两个亲兄弟过得更好。 他已经记不太清上辈子在老家做了什么,反正两个哥哥都没有结婚。后来政策放开他去外面做生意,自此跟老家的亲人再也没联系。 闻三河搭着弟弟的肩膀:“你该恨我们的,如果当时我跟二哥留点心就不会让大哥把你带出去。” 那时候他和二哥每天上山下河找吃的,大哥念过小学所以经常去城里找临时工。他和二哥怕四弟被水冲跑从不让他跟着出门,没想到老四跟着大哥出了门。 闻岩心知肚明,如果当初他没被大哥卖掉,父亲也没有被气得卧病在床,他大概会被过继到别人家。 毕竟家里四个儿子哪能全养得起。只能说他运气不太好被亲人卖掉,小孩子又怎么会想到向来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亲哥哥能把他狠心卖掉。 他吃过苦头,但很快就被收养到十三岁入伍。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缺衣少食。即便训练艰苦、战场残酷,但起码不用为吃喝发愁。 土房子几乎没有隔音,梁好在屋里能清晰听到院子里的对话,不禁对闻岩产生同情。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他经历过那么悲惨的童年,或许他可能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后看淡了一切,所以才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吧。
第11章 马有才中毒 兄弟俩聊了很多,闻二山灌完酒就不省人事,人高马大的壮汉酒量差到离谱。 聊到最后,闻岩如释重负。 “三哥,如果二哥还想争取,就让他如愿吧。” 他和梁好不会一直住家里,有脑子清醒的三哥坐镇,马寡妇就算嫁过来也掀不起风浪。 二哥这些年没少吃苦,牺牲婚姻撑着整个家,总要让他如愿以偿。 闻三河跟弟弟聊过后想开了。二哥为了这个家熬到三十多岁没结婚,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对方就算再不堪他们也没资格阻拦二哥追求幸福。 “行,大不了我躲着她走。” 闻岩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进屋。 梁好招呼他睡觉:“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跟他们去城里卖水产。” “你先睡,我身上有酒味,在门口散散味道。” 梁好身上盖着薄被,双手放在小腹平躺着直挺挺入睡。 就在闻岩以为她睡着的时候,梁好说话了, “咱们跟马寡妇气场不合,二哥跟她合适就行。” 二哥如果真心喜欢马寡妇,她们几个人全都成了阻拦二哥姻缘的恶人。 这是梁好听完夜聊全过程总结出来的结论。 闻二山为了家里的弟弟们拖延终生大事,以他的条件有得是人抢着让他入赘。尽管晚上闹得不愉快,但不干涉他人的选择是最基本的尊重。 “嗯,等家里翻修房子把墙修厚一点,到时候她干扰不到咱们。” 闻岩没有提到以后,考上大学肯定要离开家,到时候只有逢年过节会见面,二哥跟谁结婚都可以。 身上的酒味散得差不多,闻岩刚上床躺下,大门被人拍得“砰砰”响。 原本就不结实的木头门摇摇欲坠。 闻岩迅速起身,梁好睡眼蒙眬揉着眼睛坐起来。 “谁在拍门?” 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吗?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条被子,闻岩扣好衬衫扣子。 “我出去看看。” 大门外,一群人举着火把,马老太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嚷嚷着“老天爷”,不知道的还以为闻家对她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大队社员没人敢上去扶她。 闻岩拉开大门,闻三河跟闻溪都起来了,闻二山醉得躺在床上烂醉如泥,没人吵醒他。 马老太爬起来就想对闻岩动手,连忙被闻多宝拦着。 “都冷静,咱们是过来问话,别动手。” 闻岩看向郭瑞,郭瑞嘴快解释:“马寡妇的儿子半夜突然上吐下泻,大队正在套牛车准备送他去城里,马老太说你给她们家孙子下了毒。” 闻岩觉得不可理喻, “我跟一个孩子无冤无仇给他下毒做什么?更何况一桌子菜我们全都吃过,现在都好端端的站着。” 马老太指着闻岩骂骂咧咧:“胡秀芳说了,你们炖了一盆鸡都不动筷子,我家有才没有防备吃得多,秀芳和爱弟也吆喝肚子疼,你还敢说你们没下毒!” 闻岩简直要被这老太太气笑。 距离他和三哥夜谈结束不到一小时,马寡妇一家就来闹幺蛾子,二哥的婚事怎么就一波三折。 他转头询问闻多宝:“大队大夫怎么说?” 闻多宝面色沉重:“说是要送去医院,要是再耽搁下去可能会脱水。” 闻岩表示了解:“我也去看看。” 马老太冲过来就要抱闻岩的腿,闻岩及时躲过去。 “没天理啊,一大家子男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秀芳还说闻二山对她好,她要嫁给闻二山,我打心底里希望秀芳能过好日子。我还说考验考验你们家,转眼你们就想把我马家的独苗苗害死,你们安的什么心呐!” 马老太这番哭诉让不少社员站在她这边,看向闻岩的眼神充满质疑。 梁好披着外套从院里走出来:“有你在我家门口哭闹的时间还不赶紧送去医院检查清楚病因,时间晚了就只能请法医解剖了。” 她确定晚上的饭没毒,很有可能是那个小孩自己私下里乱吃东西赖在自家身上。 郭瑞在人群里嚷嚷:“闻岩有自行车,他自行车快,半小时就能到城里。” 闻多宝用眼神警告郭瑞,这么多人别再让人把关注点放在闻岩身上。他觉得闻岩不可能下毒,但马老太一大把年纪不至于撒谎。 郭瑞撇嘴,他是在帮闻岩,闻多宝脑子真笨。 马老太不依不饶:“不行,不坐他的车,万一他往自行车上刷了毒怎么办。” 闻多宝不理会她,径自向闻岩借了自行车。 闻岩毫不犹豫同意:“能替我借一辆自行车吗?我也去看看。” 闻多宝跟他进院子推车:“我爹去借了,待会儿你骑我爹借的车,我先骑你的车把马有才带去医院。” 他叮嘱闻多宝:“路上小心,骑慢一点,我的自行车改装过,多踩几下就会加速,一定要把稳车头。” 闻多宝借走了闻岩的车,闻岩让家里人先睡觉,自己跟着去城里。 梁好也要跟着,她想看看是什么毒。 闻岩带着梁好去大队,免不了又被人议论纷纷,梁好从不在意别人的议论。 马寡妇抱着儿子一路从家哭到大队,生产队大多数人都从床上爬起来凑热闹。 梁好看了一眼马有才,他脸色惨白,时不时坐起来呕吐然后继续躺下睡觉。至于马老太口中肚子疼的马寡妇和马爱弟都好端端的站着。 马寡妇看到梁好和闻岩,眼神怨毒地盯着他们,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拼命。 梁好用医学助手分析马有才的症状,不像是中毒,怎么看都像是肠胃炎。 一行人着急忙慌赶到医院已经是凌晨四点,医生紧急检查马有才的身体情况,随即松了一口气。 从急救室出来的医生满脸不悦, “谁是孩子家属?你亲眼看到孩子吃了有毒的食物吗?” 马寡妇指着梁好, “她们家请客,我家孩子吃了就这样了。我和我闺女肚子也不舒服,恐怕是吃得少才躲了一劫。” 医生看了一眼梁好,随即收回视线。 “你们吃的东西熟的还是生的?” 马寡妇疑惑但如实回答:“熟的,土豆炖鸡块,土豆炖得软烂,说不定就是为了把毒药味道盖住。” 郭瑞载着大队长闻康姗姗来迟。 “咋样了?救回来了没。” 闻多宝摸了摸鼻子:“没啥事。” 闻康瞪着儿子:“卖什么关子,快说啊!”闻岩是大队最有头脑的香饽饽,千万不能有闪失。 闻多宝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医生说是吃饱了撑的。” 闻康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啥玩意?” 闻多宝大声嚷嚷:“没中毒,他吃肉吃得太多了,又总是喝冷水,不讲卫生所以才拉肚子。” 闻康觉得奇怪:“咱们平时也喝井水,东西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也没见像他这样啊。” “是啊,他主要是肉吃多了,吃了肉又喝冷水,就跟生吃猪油似的,导致肠胃炎还是啥肠胃感冒,医生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就听懂了这一句。” 闻康不确定又问道:“马寡妇说自个跟闺女肚子疼又是啥原因?” “心理作用,她们以为自己中毒紧张的肚子疼,医生给她们开了山楂丸消食。” 闻康低声嘀咕:“山猪吃不了细糠。”吃肉都能吃得住医院,没享福的命。 梁好和闻岩躲在楼梯间,她刚刚差点没憋住笑。 尤其是医生说马有才的病是吃饱了撑的,马寡妇那副震惊的模样,好像巴不得儿子是中了毒。 其实医生一开始说急性肠胃炎,马寡妇一口咬定是被人下了毒。医生只得解释成吃饱了撑的,跟中毒没关系。 马寡妇的脸色都能当调色盘了。 梁好觉得自己有点乌鸦嘴嫌疑。晚上刚说马有才不讲卫生会生病,当晚他就因为肠胃炎住院了。 既然病情不严重,那她可以心安理得。马有才应该感谢她提前帮他预知了疾病,经过今天这一遭,恐怕以后再也不敢不讲卫生了。 闻三河带着闻溪来到医院,兄弟俩紧张兮兮地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不知不觉绕到了太平间,听到走廊女人的哭声吓得一哆嗦。 闻溪和三哥面面相觑,马有才不会死了吧? 梁好笑完才发现此时有多尴尬,她像是投怀送抱似的被闻岩半扶着,她连忙站好整理衣服。 她耳朵热热的:“出去吧,万一有人找咱们。” 闻岩收起遗憾。 俩人刚从楼道拐角出来,就跟垂头丧气的闻三河还有闻溪撞了个正着。 闻溪哭丧着脸:“四哥,马有才死了让我顶罪吧,我是未成年能少判几年,你要是被抓进去就是枪毙了。” 梁好头疼扶额,这孩子从哪听说的半吊子法律,15岁已经可以负刑事责任了。 闻岩失笑:“他只是拉肚子,怎么会死?” 闻三河默默咽回还没说出口的话。他本想说他无牵无挂顶替老四去坐牢,闹半天原来是一场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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