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和崔皇后一路扶持挺过了战火纷飞和最困难的时候,友谊深厚。江氏去翊坤宫陪崔皇后聊天解闷的时候,常带柳姝妤去。 小柳姝妤便也就常常见到还未封亲王的萧承稷。 崔皇后笑了笑,道:“廿廿小时候古灵精怪,本宫很是喜欢。” 可惜,她伤了根本,膝下无儿无女。 这些年,崔皇后对柳姝妤的喜欢,胜过了养在身边的两个皇子。 清风徐来,绿叶翻滚,沁爽怡人,岁月静好,可惜对弈的两人命里没有月老的红绳。 崔皇后看着殿中专注对弈的两人,轻声叹息,“廿廿小时候和承稷常在一起玩耍,和承泽倒是不怎么亲近,都说青梅竹马终成眷属,本宫等着这一天,哪知廿廿最后嫁给了承泽。” “廿廿何德何能,让皇后娘娘如此宠爱。” 江氏惶恐,她虽和皇后关系亲厚,但也不敢在皇后面前妄议女儿婚事的不妥,即便她不喜萧承泽娶了廿廿,“感情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便将两人绑住了,廿廿那孩子对昌王殿下情有独钟,非昌王不嫁。” 崔皇后沉眸,摇头道:“当初本宫问过承稷,承稷待廿廿只有兄妹情谊,并无其他意思。也怪本宫独断,竟想成了廿廿和承稷这一对。” 目光挪到甘泉殿里,崔皇后道:“不知这局棋,这对师徒谁胜谁负。” 崔皇后看眼江氏,提议道:“押一个。” 江氏转眸望向女儿,须臾后道:“师父还能输给徒弟不成?自然是翊王殿下胜出。命妇押翊王殿下。” 崔皇后却道:“本宫看未必,廿廿聪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绿树掩映,两人站在回廊下,静待棋局结束。 然而,两人未等到棋局的胜负,倒是被有心之人扰了雅兴。 鱼雕石桥另一端,幽静的石子路传来阵阵脚步声,明黄的华盖在枝繁叶茂的树荫下尤为显眼。 是景帝出行的仪仗队。 景帝面色凝重走在最前面,身后跟了萧承泽、苏念慈。 且说苏念慈本是想去找萧承泽来亲眼看看柳姝妤是如何不知检点和萧承稷借下棋的由头厮混在一起的,却遇到萧承泽和景帝同行,似在边走边说什么事情。 左右都要将事情捅出去,不如让景帝也知晓。 苏念慈心一横,一咬牙,故作一副慌张的模样,横冲直撞冲了出去,见到萧承泽和景帝时,又以一副胆怯的模样将所见道了出去。 苏念慈眉心频蹙,吞吞吐吐说道:“陛下,妾身也是无意间才撞见的,许是两人百无聊赖借下棋打发时光罢了。可妾身思来想去,翊王殿下和王妃再闲来无事打发时光,也不应如此亲昵。” 景帝并未说甚,只是沉声摆驾往甘泉殿去了。 苏念慈毕恭毕敬跟在后面,低头走路间唇角止不住的笑意。满是洋洋得意。 她亲眼所见萧承稷握着柳姝妤的手。 天爷呀,这可是揭露柳姝妤不知检点的好机会!
第15章 甘泉殿。 烈日当空,绿荫环绕下的殿中格外凉爽,棋局亦是难舍难分。 萧承稷最先看见迎面而来的景帝,倒是没有太诧异,也没有因单独约见柳姝妤快被发现了的惊慌,他平静地放下手上的棋子。 柳姝妤是在萧承稷抬头的时候察觉到异样,回首才发现御驾亲临,当看见随行之人还有苏念慈时,她心头一震,唯恐她和萧承稷的过分亲近被苏念慈大做文章,惹了圣怒。 柳姝妤将袖口往下拉,盖住萧承稷握得微红的手腕,忙起身和萧承稷一前一后出了甘泉殿,于景帝面前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参见圣上,圣上万安。” 两人齐齐行礼,相隔有些距离,未显亲昵。 景帝颔首,让两人起身,而后负手缓步走近殿中,扫了眼未完的棋局。 “苏氏,这便是你说的不知羞耻,拉拉扯扯?”景帝嗓音低沉,随之而来的是帝王与身俱来的威慑感,让人不寒而栗。 棋盘上布满棋子,黑围白子,白子亦反包黑,一时间难分伯仲,足以可见对弈者的用心。 时值最精彩的时候,若是懂棋之人,见此棋局,大多驻足而观。 下棋,最忌讳的便是分心,而这难分伯仲的棋局正好暗示对弈两人的深思熟虑。 预想中的责骂并未落在柳姝妤和萧承稷身上,苏念慈被景帝这一声吓得心里发紧,不明白为何景帝看见那对男女这般亲近,却将怒气撒在她身上。 苏念慈惴惴不安道地往棋盘看一眼,替自己找说辞辩解,“妾身远远看见,恐是眼花看错了。” 紧随其后的萧承泽那微扬的嘴角缓缓平直,眸色复杂。 就在此时,内侍在景帝耳边说了句,“皇后娘娘来了。” 只见崔皇后面色不佳,与柳姝妤母亲一品诰命夫人江氏一道,正往甘泉殿来。 众人朝皇后行礼,就连景帝不悦的面庞也因为皇后的到来缓和几分。 “陛下。” 崔皇后福身,金丝刺绣裙摆逶迤在地,尽显一国之母的威严。 景帝扶崔皇后起身,他不知皇后在一旁看了多久,很是心疼妻子被毒辣的日头晒,“烈日当头,怎不在凉殿纳凉。” “整日在凉殿待着,怪烦闷的。”崔皇后莞尔一笑,温柔说道。 复而,崔皇后看向苏念慈,和煦温柔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正声道:“若非本宫今日散步至此,本宫的儿媳还要受一场无妄之灾,清白都毁在你这妒妇手上!” 崔皇后厉眼看向苏念慈,生气说道:“师徒下棋切磋,竟被你这个妒妇污蔑成这样?本宫一直在回廊里看着,昌王妃与翊王规规矩矩下棋,何处越矩了?妄生定论,嫉妒尔!本宫押的输赢还未有结果,便被你搅了。” 苏念慈心惊肉跳,跪在地上辩解道:“皇后娘娘息怒,妾身只是远远看见,误以为……” 见势头不如她意,苏念慈低头,不得不认错,“妾身知错,妾身不该单看一眼便有了定论,妄加揣测。皇后娘娘息怒,翊王殿下息怒。” 苏念慈心惊,向萧承稷认错保平安,“无中生有,胡乱污蔑。” 萧承稷敛眸,本毫无波澜起伏面容上浮现一抹愠色,眼中乍现凌厉的寒意,看向跪在地上之人,“昌王妃无端受如此大辱,你难道不该给她赔不是?最该道歉的人,你不道歉,难不成是从未将昌王妃放进眼里?”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苏念慈仿佛感觉头上悬这一把锋利的屠刀,随时都会落下砍断她脖子。 苏念慈纵使有万般不悦,也不敢在景帝和皇后面前吱声,忍住怒气向柳姝妤赔了不是。 前有崔皇后的厉声呵斥,后有萧承稷将事情顺势而然盖住,柳姝妤紧绷的背脊缓缓松下来,接受了苏念慈的道歉。 然而在崔皇后眼中,这件事情并没有了结。 她当初便不同意苏氏入昌王府,还是看在腹中孩子的面上,才勉强点头。 而今苏氏挑起事端,污蔑柳姝妤,险些陷柳姝妤于不贞的境地。崔皇后最厌登不上台面的争宠手段,自是不能容忍苏氏的小心思,厉声道:“昌王侧妃怀着身孕,不宜走动,往后还在待在小院,安心避暑养胎。” 苏念慈犹如晴天霹雳,瘫坐在地上。 她亲眼目睹见两人不知检点的拉拉扯扯,真相竟成了污蔑之词,苏念慈不甘,指甲深深嵌在肉中,心中愤愤,不甘心如此,仇恨越积越深。 萧承泽避开苏念慈抛来的求助目光,神色辨不出情绪。 他低下头,把玩手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 “便就按皇后的意思办。” 景帝吩咐内侍道:“来人,把人送回去,好生照顾。在小院还不闲不住,便提早回京城吧。” 很快,苏念慈被两名内侍带回小院,甘泉殿再次恢复平静。 直到苏念慈的身影消失在绿树掩映的小道上,柳姝妤才暗暗舒一口气,心道以后还是要远离萧承稷,不是每一次都有今日的好运气。 发生此事,那未下完的棋局自然是没法子继续了。 崔皇后兴致被扰,和景帝一道离开。 柳姝妤既不想跟萧承泽待一起,也不想面对萧承稷,便扶母亲往回走。 萧承泽叫住欲转身离开的萧承稷,“三哥和姝儿很久没有这样相处了。以为你们两人生了间隙,我昨夜便找姝儿谈了谈,没想到今日就看到了姝儿和三哥重归于好,是个好消息。” 萧承稷蹲步,淡淡看了萧承泽一眼,眸色复杂,辨不出喜怒。 萧承泽迎上萧承稷的目光,语气多了几分炫耀,“姝儿昨夜拉着我的手,絮絮说了许久。我忽而想起小时候,姝儿随太尉夫人来母后宫中时,常找三哥玩,那时候很少与我说话。” 萧承稷嘴角平直,紧紧绷着,冷声打断道:“说完了?” 萧承泽哑然,怔怔看着萧承稷,不解道:“我是说错话了,惹得三哥恼怒?” 萧承稷不怒反笑,不屑与萧承泽相谈,抬脚离开此处。 旁人的心思,萧承稷不一定知晓,但萧承泽一番话打的是何主意,萧承稷猜个七七八八。 上一世,萧承泽也是如此,常在他面前表现出和姝妤多么恩爱,可实际呢,害得姝妤家破人亡,伤心欲绝跳下城楼。萧承泽无非是知晓他喜欢姝妤,故意用姝妤惹他不快罢了。 === 柳姝妤送江氏回山庄别院,却在路上被江氏问起萧承稷。 江氏问道:“记得去年冬日,你哭哭啼啼回府,抱着娘哭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说是往后再也不理翊王了。问你发生了何事,你闭口不提,只是哭得厉害了。如今你和翊王和好了?” 江氏从来没有见过女儿伤心成那样,对这发生大半年的事情印象自然是深刻,而今正好问出来。 柳姝妤怔住,母亲不提,她都快遗忘了这件事。 那次她跟萧承稷闹别扭,哭得厉害是因为何事? 柳姝妤努力回想,这才忆起,那是她最后一次去翊王府。 犹记得去年冬日,柳姝妤带了她亲手做的糕点去翊王府,打算送给萧承稷尝尝她的手艺。 这是她第一次做糕点,素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跟厨娘学了一天才学会的芙蓉糕,想着萧承稷此刻下朝回府,于是满心欢喜地想让他吃上一口。 然而她到翊王府,远远就看见早已下朝回府的萧承稷换了身便服在院中栽树。 男子拿着锄头埋头苦干,连她来了都不知道。 柳姝妤好奇,拎着食盒朝萧承稷那边去。萧承稷见她到来,有些许诧异,放下铁锹,大抵是因为脸上染了尘土仪容不雅,又背过身去拿干净帕子擦干净面颊。 后来柳姝妤一问,才知道萧承稷在院子里种的是梅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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