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停在翊王府, 府门两边已经点了灯笼照明。 不知为何,没人拦她,柳姝妤一路畅通无阻进了昌王府。 “柳娘子。” 府上有丫鬟出来相迎。 “王爷情况如何?” 柳姝妤担忧不已, 轻车熟路走在回廊下,直奔萧承稷寝屋去。 她一路走来都没看见萧承稷,恐怕他现在是躺在床上养伤。 那丫鬟摇头,回道:“情况不太好, 殿下现在昏迷不醒,还有些发烧,太医让留心这一两日。” 慌乱和担忧一起涌上心头,柳姝妤拎着裙裾, 三部并两步急匆匆往寝屋奔去。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快点见到萧承稷。 屋中,男子腰臀有伤,便只能趴在床上。 脸色煞白,昏迷不醒。 薛太医守在床边, 随时留心这萧承稷的状态。夜里宫中闹出那么大的阵仗,薛太医经小道消息, 算是明白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难怪在莫水村时,他就感觉三人之前的氛围有些微妙。 皇家的事情,他可不敢多言,听到的话也能烂在肚子里。 这厢看见柳姝妤来,薛太医并没觉得奇怪,起身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 “薛太医,殿下如何了?” 柳姝妤径直去了床边,她第一次看见如此虚弱的萧承稷,害怕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薛太医道:“五十仗,不是谁都能受住的。殿下腰臀仗伤严重,血淋淋的,傍晚的时候开始发热,我已经给殿下灌了退烧药,熬过今晚应该就没事了。” 他有事,也不能让萧承稷有事,否则这项上人头不保。 “今日辛苦薛太医了,您先回厢房歇歇,这里我守着便好。” 薛太医也觉这情形之下,他不宜久留,便拎起医药箱离了屋子。 山岚也是有眼力见的人,而这翊王府被本就是她的主场,便对屋中的丫鬟使眼色。屋中丫鬟心领神会,跟在她身后出了屋子,须臾间,屋子只剩了柳姝妤。 柳姝妤不知道现在她该做些什么,但守着萧承稷,她终究是安心的。 坐在床边的地上,柳姝妤握住萧承稷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看着虚弱的他,不禁失神。 倏地,柳姝妤听见昏迷的男子嘴里喃喃低语,似是梦呓。 她将有头凑近了些,终于听清了他的话。 “别走。”他说。 柳姝妤不确定萧承稷是不是在对她说,让她别走。 “我不走,你不平安醒来,我不会离开的。” 柳姝妤当作萧承稷在叫她,此刻更加用力,握紧他手。 “别走,别走,等我。” 萧承稷声音大了些,柳姝妤不用凑近也能听得真切。 不知萧承稷梦到了什么,眉头拧得很紧,柳姝妤伸出手,抚平他眉,但刚一松手,他又皱起了眉。 “不要跳,别跳。” 昏迷中,萧承稷看见前世柳姝妤站在宫墙上,准备跳下去,他急了,喊出声来,“廿廿,别跳!” 与此同时,手被萧承稷握住,柳姝妤愣住,心里悸动。 他喊了她小名。 柳姝妤猜,萧承稷大抵是梦见昨日在悬崖边的事了。 回握萧承稷,柳姝妤点头,回应着他,“我不跳,廿廿不跳。” “廿廿。” 萧承稷低喃着,拉着她手,一声声喊着柳姝妤小名。 柳姝妤回应着他,他喊一声,她就应一句。 萧承稷没有醒来的迹象,发烧昏迷中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低语道:“对不起,廿廿。我不该离开的。” 柳姝妤听得一愣,不明所以。他道歉作甚? “什么离开?去哪儿?” 柳姝妤下意识问出声来。 萧承稷仿佛能听到她说话一样,迷迷糊糊道:“离开湖边。从湖里救你上岸后,不离开。” 柳姝妤愣忡。 原来,是萧承稷救了落水的她。 是他呀。 难怪,难怪他会在婚后第二日请安时,问出那样一番话。 柳姝妤潸然泪下。 她竟然会误以为是萧承泽救了她。 “该对不起的人,是我。” 柳姝妤眼泪如断线般,止不住流,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承稷哥哥,你要快点醒来。” “殿下还有昏迷着?” 这时,屋外传来康跃的声音,似乎很急,有要事向萧承稷汇报一样。 “还没醒。” 山岚低声说道。 康跃明显着急,“这可如何事好,审出来了,但殿下又不在。” 他没个主意。 柳姝妤擦干眼泪,去了屋子外面,她轻轻带上门,正巧听见两人这番对话,“审谁?” 两人闻声回头,看见柳姝妤后,突然又不说话了。 柳姝妤意识到气氛不对,刨根问底,“康跃,审谁?是殿下让你办的事情?” “罢了,柳姑娘也不是外人。”康跃不打算瞒着了,事情拖久了,变数多,“殿下昨夜回来时,让我去审在城郊擒住的一众叛贼,尤其是那领头之人。” “审出来了,昨日生事的是三十几年前的奸相余孽。他们筹划这件事很久了,之所以会清楚那日陛下的行程,是从昌王那得到路线图。问路线图时,高昊不堪酷刑,昏了过去,索性在他身上搜到陛下出行的线路图。” 康跃着急,“就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涉及昌王,吏部那边格外谨慎,等着高昊醒来上报,但我怕就怕有人对高昊下手,届时只有物证,昌王又极擅辩驳,反咬一口是他人污蔑。” 所以他才急急回来找萧承稷。 柳姝妤知晓叛贼的真实身份,自然是相信康跃审出来的结果。 谁说不能攀咬萧承泽? 如今已是深夜,宫门落锁,想入宫也是明日去了。 萧承泽被禁足在王府,大抵是不知道牢里发生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坦然得将自己灌醉。 柳姝妤叮嘱道:“康跃,麻烦你今夜将高昊看好,高昊作为人证,不能出事。” 康跃明白其中道理,遂离开了翊王府。 柳姝妤决定明日一早就去面见圣上,明日一定要让萧承泽定罪! 她转身离开,欲回屋子守着萧承稷,目光忽而从山岚身上略过,想起她出来时,听见山岚和康跃的对话。 停住步子,柳姝妤看着山岚,道:“你和康跃,好像相熟。” 山岚微愣,怔怔对上柳姝妤目光。 * 屋中,山岚跪在地上,坦白道:“奴婢一直是翊王府的丫鬟,因会些功夫,才被翊王殿下挑选出来留在姑娘身边的。殿下吩咐奴婢待在姑娘身边,保护姑娘。” 柳姝妤恍惚,如此说来,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萧承稷都一直默默守护着她,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对他凶巴巴的。 心中感慨万千,柳姝妤扶山岚起来,她确实要为萧承稷做点什么。 在翊王府待到天明,柳姝妤拿着当初崔皇后给她的令牌,独自去了皇宫面圣上。 “臣女要揭发一人,此事与柳家无关,系臣女执意要告御状,望陛下莫要因此迁怒柳家。” 景帝看着昨日来过,今日一早执意求见的女子,问道:“你要揭发谁?” 跪在地上的柳姝妤腰背挺得笔直,眼神坚定,严肃道:“臣女要揭发昌王的恶行。” …… 萧承稷醒了,背上的疼痛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稍稍一动便会扯到伤口。 人醒了,也就暂时脱离了危险,薛太医悬着的心落下,项上人头又稳住了。 伤口上完药,薛太医收拾药箱,感叹道:“幸好殿下无大碍,昨夜把柳家那姑娘着急坏了。” 柳家那姑娘? “柳姝妤?” 萧承稷扫了一圈,屋中没有柳姝妤的身影,看见山岚面略显凝重的神色,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人呢?怎不见她?”萧承稷凝眸,直接问了山岚,“她人去了何处?” 山岚不敢隐瞒,低首回道:“柳姑娘去了皇宫面圣。” 山岚看了眼收拾完东西的薛太医,欲言又止。 薛太医是个明白人,他不想惹事,不该听的话,他没好奇心去听,“臣下去开个药方,殿下好生调养身子。” 薛太医走后,山岚才禀告道:“昌王勾结叛贼,才有了陛下回京时的那场意外,柳姑娘一早就去了皇宫,揭发昌王的恶行。”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萧承稷气急,想也没想便掀开被子,忍着腰.臀的伤穿鞋起来,准备去宫里瞧瞧。 伤得厉害,萧承稷连走路都有些别扭,咬牙忍着,让人去马厩牵马来,速速去了皇宫。 今日不是请安的日子,萧承稷被拦在宫外,等了许久才等来吴嬷嬷带来崔皇后的召见口谕。 萧承稷是借给崔皇后请安的名义入宫的,进宫门后,他直奔养心殿去。 不知道柳姝妤去皇宫多久了,萧承泽擅诡辩,她招架不住的。 萧承稷刚看到养心殿的牌匾,便见萧承泽被两名侍卫拖出来。 “父皇,儿臣错了!父皇难道就丝毫不顾念父子情谊吗?” 萧承泽往殿中嘶喊,但没换来景帝的任何一句话,反而让拖他离开的侍卫加快动作。 萧承泽被侍卫拖离养心殿,路过时瞧见萧承稷,他忽然变得面目狰狞,瞪大了眼睛看向萧承稷,“你满意?!以后都没人跟你争了,那位子是你的,柳姝妤也是你的!全是你的,看我落魄成这样,你心里肯定很得意吧。” “快带走。” 随行内侍催促道,侍卫脚上步子不停,即刻拖走萧承泽。 萧承泽被带走后,内侍笑脸相迎,温声问好,“翊王殿下。” 萧承稷正欲问发生的事情,柳姝妤便从养心殿里出来了。 她也看见了台阶下远远站着的萧承稷,大抵是瞧见他醒来,面上露出舒展的笑容,双手拎着裙裾急匆匆下台阶,朝他奔来。 高昊被带到景帝面前与萧承泽对峙,道出路线图的由来,又言萧承泽手里有百花枯,在景帝派人搜查昌王府时,苏念慈亲手将萧承泽藏起来的百花枯交给侍卫。 萧承泽见事情败露,便什么都招了,被景帝打入大牢,贬为庶民。 柳姝妤终于实现了她一直想干的事,也终于帮了萧承稷的忙。 她是喜悦的,想快点来到萧承稷身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看见萧承稷泛白的唇和憔悴的脸色时,柳姝妤脸上的笑意没了,泛起隐隐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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