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婶甚至早早为准备了寿衣,纸钱蜡烛,连棺材都提前准备好了,甚至还选好了墓地。 这种偏远乡村,是可以土葬的。 江沉和顾笙不懂这些,阿乔也没经历过,晕过去的温与书就更别提了。 好在有村里的邻居善后,按桂婶生前的嘱咐,葬礼一切从简。 等处理好桂婶的身后事时,天已暗。 暮色中,那个原本还算温馨的三合院,突然就染上了颓败之色。 晚上八点。 一行人开车在县城里找了还算不错的豪华酒店。 “江沉,你还好吗。” 套房里,顾笙握着他的手,担心得不行,精神力源源不断进入他的身体。 “困。” 江沉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压在顾笙身上,挨着她的脸颊蹭啊蹭,像只撒娇的大狗子。 顾笙:“你再忍忍。” 江沉在她脸上轻轻啃了一口,“这时候你不该让我去休息吗。” “你不会去的。”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怎么会睡得着。 江沉勾了勾唇,“笙笙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顾笙蹙眉,“我不是虫。”她想了想,“我是解语花。” “噗~” 这话把江沉逗笑了,“你从哪儿学来的。” 顾笙理所当然,“电视里啊。” 嗯,她最近很迷恋一部短剧,叫‘反派王爷是朵黑莲花’。 里面的杀手女主为了接近男主,专门去青楼学了好多技能,试图成为男主的解语花,让男主成为恋爱脑。 江沉:“……还是少看点电视。”他女朋友本来就好骗,再荼毒一下会不会更好骗啊。 ‘叩叩叩——’ 是阿乔在敲门,“老板,温医生醒了。” 江沉脸上的笑意尽数褪去。 温与书身上的伤不重,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 江沉他们到的时候,温与书正在给自己换药,雪白的绷带在他手中仿佛成了艺术品。 “温与书,你到底是谁!” “我不姓温,”温与书直接扔出一记重击,“认真来说,我应该姓江。” 江沉瞳孔紧缩。 “姓江?” 温与书剪断绷带,绑好,抬头看向江沉,金丝眼镜后的丹凤多了几分苍冷,“我的父亲你知道,他叫江灼。” “我凭什么信你!”江沉眼里带着审视。 温与书没有回答,直接撕开一个未开封的针管,抽了一小管血,又拔了几根头发装进透明袋子。 做完这一切后,将两样物品推向江沉。 “京州警局有我父亲的DNA样本,你现在就可以去做鉴定对比。你甚至也可以用你的头发拿去对比,我们好歹也是堂兄弟。” 江沉危险轻眯眼,眸光锐利深邃。 许久后,他的视线从这两样东西上挪开,“你费尽心机成为我的主治医生,是为了接近江家,为了报仇?” 温与书点头,“江正初对你动手的理由,就是当初害死我父亲的理由。” 江正初这人,自大狂傲,好色成性。 十八九岁时已经靠着一张脸和江家的地位,在京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后来犯了错,被扔进了部、队。 那地方确实是个调教人的地方,却也让江正初如鱼得水。 九八年特大洪、水,他被派遣去锦城。 在那里遇见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女人——江璨。 她明媚漂亮,像颗璀璨明珠。 一头及腰的大卷长发,珍珠项链,红色长裙,明明不施粉黛,却压艳群芳,不知明艳了多少人的青春,引来多少人的艳羡。 灾后重建,江正初申请调往锦城。 彼时江璨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一个名叫谢淮的军官。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纠纠缠缠一年,等到了谢淮与江璨的婚期。 江正初什么人,他想要的,捅破了天也要得到。 谢淮死的很突然,在他前往迎亲的路上,车祸,当场死亡。 彼时,江璨已经怀有身孕。 她因谢淮的死大受打击,江灼将她送往京州治疗时,才得知与江家是姻亲。 没有人知道江正初得知江璨是他堂妹时,作何感想。 经此一事,江灼只以为江正初是真心想要帮江璨的,那时因陈蕊车祸需要手术,他匆匆离开。 谁能想到,不过两个月,江灼便得到江璨失踪的消息。 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当她出现在锦城时,已经身怀六甲,眼里没了光,人也变得恍恍惚惚。 生下孩子后,不仅没好,反而变本加厉。 说到此,温与书忍不住冷笑,“江家多大的本事啊,江正初杀了人,回到京州,他依旧是江家长子,是人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后半辈子幸福美满,功成名就。” 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江沉静静听着,仿佛一个旁观者。 但只有顾笙知道,他握着她的手用了多大力气。 江沉端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江正初不知道他和江……我母亲是堂兄妹?” 温与书摇摇头,“江云归和我爷爷江明华是同父异母,关系算不上多好,再加上那个年代,理念不同,未来的路便也不相同,他们早早就分道扬镳,失了联系。而我父亲的死,也与江璨有关。” 当年的江灼距离真相只差一步,却也为此家破人亡。 为了活下去,温与书的母亲陈蕊带着儿子离开京州,另嫁他人,温与书也是自那时起改了姓。 江沉:“那你呢,在这场复仇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垂着眼睫,手一下下摸索着顾笙的指尖。 仔细想想,温与书来京州的一个月前,他得到桂婶的消息。 找到桂婶甚至没花费多少时间。 随后是母亲的照片,以及江明华和江灼的名字。 紧接着,他手寻找当年有关这两人的蛛丝马迹。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方悦误打误撞说出江正初关在清和别墅的女人。 又或者,连这也不是意外。 以方悦的性情,如果早知道这件事,不闹的满城风雨绝不消停。 可她偏偏在江正初被鞭打那晚说的不清不楚。 再之后,是昨晚的那条消息。 回想起来,从上次草原之后,阿乔没再喊过他‘五爷’。 比起他母亲的消息,厉景辰那点事不值一提,阿乔虽然笨,但分得清轻重缓急。 他甚至发散思维,想到方鸿平被逮捕那天不明所以的逃跑和失踪…… 江沉抬眸看向温与书,桃花眼中寒气逼人,“你不仅利用我,还想杀了我。” 温与书扶了扶眼镜,那双丹凤眼染上笑意。 “是,我确实动手了。”他承认的很爽快,“比起江正初,知道一切却刻意隐瞒的江老爷子更可恶。” “而你,是江老爷子最大的软肋。” “不过这不能怪我,或许你只是想知道你母亲是谁而已,不论如何你都是江云归养大的。直到你算计了江正初,我想,你有权知道真相。” 温与书看了眼顾笙。 他没说的是,原本顾笙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从那晚看见她揍秦野,便知道这姑娘会在江沉的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江沉:“如今你主动暴露,又是为什么。” “利用你。” 温与书说的直白,“利用你背刺江家人。” 桂婶的死,大概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是除了江家人之外,唯一的知情者。 谢淮的死被定性为意外。 江灼的死同样被定性为肇事逃匿,早已过了追诉期,即便有证据又如何,并不能把江正初如何。 原本,他是想让江正初死的无声无息。 可这不是他的初衷,更不足以平他心头之恨。 而最狠的报复,是杀人诛心。 江沉皮笑肉不笑,“温医生,口说无凭。” “我没有证据。”温与书苦笑,“若是有,也不用等到现在。” 话虽如此,他还是起身从床头拿过手机,发了江沉一个文件包。 “我有的,也只有这个了。” 江沉没看。 他喊了阿乔,视线看向茶几上的血液和头发,吩咐道:“连夜将这些东西送去京州。” 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好好照顾温医生。” 阿乔秒懂,“老板放心。” 回到房间。 江沉看了眼温与书的发的文件。 里面有当年江正初安排的江灼身亡的那起交通事故,司机虽然被找到,但五年前骨癌过世。 剩下的是照片。 是江灼调查的谢淮死因,以及江璨当年失踪后的蛛丝马迹。 他放下手机,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淡漠,疲倦上涌,脸色更加苍白。 好似快碎掉了。 顾笙在他面前蹲下,“江沉,那个人说的话,能信吗?” “我不知道。”他摇头,“笙笙,我不知道。” 他可以不管江家任何人,可江老爷子令他不得不思量。 那个给他所有偏爱的老人,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他,还将他养大。 顾笙不懂这些,她无措的抱着江沉。 轻拍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江沉,我在。” “不论你要做什么,我会一直都在。” 江沉紧紧抱着她。 过了好久。 顾笙听见江沉说:“如果……我一定要为父母报仇,你会觉得我心狠吗。” “不会。”顾笙是他的坚定拥护者,“你做的都是对的。” “那我杀人呢?” “我给你递刀。” 江沉眼里爬上点点笑意,“我不杀人,我还要跟你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呢,才不要做这种事。” “那我可以揍那个医生吗。”顾笙拳头捏的嘎吱响,“他差点害死你。” 江沉认真考虑了下,“回头我们一起套他麻袋。” “行叭。”反正她记小本本上了。 翌日。 京州下起了雨,直到黄昏也不曾停歇。 书房里,气氛沉重,比那层层堆积的乌云更令人发慌。 江老爷子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几份摊开的文件。 正是温与书昨夜交给江沉,关于江灼、谢淮和江璨的死因,以及温与书与江灼的DNA比对。 江沉苍白的脸,眼里平静到令人窒息。 “他们的死,我想我应该有资格问吧?还是说,这次您也要继续敷衍我?” 第120章 说出来,你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江老爷子避开了江沉灼灼目光。 他这一生,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少年恣意,青年张狂,享了福,吃过苦,经历过风雨,也搅弄了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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