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娘。”温鹤绵看了看,确实留下的都是她较为亲近的同僚好友。 秦宜嗔怪地拍拍她的手:“谢什么,我是你娘亲啊,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她们亲近地聊了会儿,没再说些煽情的话,毕竟只是成个婚,不是生死离别,说多了没意思。 成婚前的准备便如此热闹,成婚当日,更是格外盛大。 那确实是个天清气和的好日子,从王府到皇宫的一路上都被挂满了飘扬的红绸,路两旁则站着维持秩序的士兵,百姓在外观礼,大家面上都喜气洋洋,殷切张望着,想看看这难得一遇的隆重场面。 幸而提前歇息好了,因此在次日一早被折腾起来梳妆时,温鹤绵面上也没有露出困倦之色,反带着丝早起的慵懒,猫似的勾人。 换上大红喜服后,衬得肤色愈发欺霜赛雪,口脂一上,多了些许气色的同时,也染上了丝艳色,清丽绝尘。 秦宜看得眼睛一亮又一亮:“不愧是娘生的女儿!” 若非最好的年华都在扮作男装辅佐小皇帝,他们淮陵王府提亲的门槛恐怕早就被踏破。 不过也好,困在后宅哪里有当官来得自在? 当下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一切。 宫中来的妆娘也在旁连连惊叹,惊艳过后,忙捧着凤冠给温鹤绵戴上,又小心翼翼固定住。 温鹤绵平日里就不怎么戴首饰,更觉得这凤冠沉重,她眨了下眼,看向镜中的自己,难得觉出有点陌生,不过这种感觉,倒说不上差。 刚梳妆完,青云就匆匆而来。 “陛下来了,正在外等候。” 原本的流程该是皇后上轿出门,被直接送去皇宫,但谢琅觉得那样太疏远,便改成了他来接亲。 几日未见,这番举动,显得有些急迫。 秦宜挑了下眉:“罢了,娘送你出去。” 稍后还要进宫行册封礼,凤冠霞帔沉甸甸的,有人在后面跟着整理,秦宜牵着温鹤绵出门,走过回廊,先是看到守在外院门口的温乘渊,其次才是身着红衣的帝王。 印象中,这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谢琅着红衣。 年轻的帝王身形挺拔,丰神俊朗,喜服上用金线绣着龙,煊赫尊贵,笑着站着那儿,贯来在外人面前露出的沉敛中,意外透露出几分纯情,期期艾艾盼着心上人的到来。 看见温鹤绵出来,他眼神变了变,周围还有人,到最后,也只是克制地伸出手。 “含霜,我来接你。” 今日院中站着的可并非全都是亲近之人,听见帝王在温鹤绵面前的自称,大家心头攥紧,憋住了即将出口的惊呼。 原来陛下在温大人面前,是这个模样吗? 走至跟前,温鹤绵从容伸出手,搭在他掌心,笑了:“好。” 本来还有些紧张,见到人的那刻,是彻底放下了。 谢琅握紧她的手,二人一起坐上了停在门外的轿辇。 这轿辇类似于现代的观光车,四面都是薄纱,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也能隐隐看清里面,他们坐在其中游街,沿途洒下喜糖和铜钱。 许多百姓一辈子都难见圣颜,除了凑热闹,他们更多的是探头探脑,想要看轿辇中坐着的人长什么模样。 “那就是陛下和温大人吗?二人真是好生般配!” “这排场,便是先上大婚那次,也没有吧?” “皇家与温家本就亲密,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亲上加亲?” 百姓们的议论声传进耳中,温鹤绵笑着侧眸:“陛下,你紧张吗?” 握着她的那只手有点黏腻,似乎是出了汗,彰显着手主人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 “有些。”谢琅温良地又往她身边挤了挤,险些撞到坠下来的流苏,他声音低低,“含霜,你比那日还要漂亮。” 温鹤绵细细打量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许:“陛下也好看。” 谢琅笑弯了眼:“能讨含霜喜欢就好。” 外面热闹,轿辇中二人也没拘着,聊得怪热闹,缓解了各自紧张的心绪。 不过这仅是漫长流程的开端,游街结束,回宫中还有册封礼,百官观礼,礼乐奏鸣,场面浩大,乌泱泱一片,放眼望去,甚是壮观。 二人执手上高台,看底下人群跪伏在地,随后山呼而来的声音,几乎震得人耳膜发溃。 不是皇帝万岁、皇后千岁,而是—— “皇帝、皇后,万岁,万万岁!” 温鹤绵余光瞥向了谢琅,无人注意到他们在上面交换目光。 年轻的帝王眸色温柔。 “千万岁本是虚妄。” “可是含霜,我想和你一起,千千万万岁。”
第217章 “那就抓紧了。”(正文结局)】 怪不得这两日爹娘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想必是谢琅私下吩咐并想方设法摆平的,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喜。 “朕说了,与朕同尊。”谢琅笑容中带了些许得逞,“朕从不开玩笑。” 他愿意为了温鹤绵,让步更多。 温鹤绵没斥责他,想通后,唇畔轻勾:“我很喜欢。” 交谈只在顷刻之间。 从清晨到日暮,直至乌金西坠,星月光来,这礼总算是成了。 帝后婚礼,当然没人来闹洞房什么的,一回到寝殿,感觉耳根子都清静了。 温鹤绵捶捶脖颈,支使着谢琅给自己取下凤冠,太沉了,感觉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别说,皇帝陛下在这些事情上格外心灵手巧,还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华丽的凤冠就被他给取了下来,然后放进箱子里。 “成婚可真累。” 温鹤绵刚落下这句,谢琅就转而为她捏肩,颇为体贴:“再等等,我吩咐人去拿了些吃的来。” 忙起来晕头转向,两人都顾不上吃饭,还是中途塞了些糕点垫垫。 温鹤绵的心登时软下去:“……不过我也很高兴。” 以前都是看别人结婚,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结婚,其中感受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宫人很快送了吃食来,清淡开胃,很是可口。 洗漱过后,繁重的喜服换成了常服,为了符合今天大喜的日子,依旧是红色的。 两相对视,皆是不约而同笑了。 “太傅在笑什么?” 谢琅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温顺良和,声音喑哑。 “笑,我们还有最后一步没完成。” 温鹤绵指指桌上,那里摆着盖头、喜秤和合卺酒。 “现在来完成也不迟。” 谢琅轻轻推她去床上坐下,那上面撒了许多红枣花生桂圆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硌得人一激灵。 温鹤绵还没来得及往旁边拂,视线便被一片红笼罩——是盖头。 她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脏还是跳了跳,眨眨眼,缓缓凝视着谢琅拿喜秤将盖头挑开。 红烛摇曳,那双深潭似的眸子柔软极了。 谢琅含笑:“还有合卺酒。” 温鹤绵抿了下唇,抬起手:“给我吧。” 谢琅斟好酒,顺从地将其中一杯给她,旋即好似有些迫不及待的倾身过来,与她手臂交缠,而后饮下了那杯酒。 清甜清甜的味道,几乎没什么酒意。 但,酒不醉人人自醉。 憋了一天,谢琅早就想吻上那张唇,此刻终于不用克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贴上去,唇瓣抵着唇瓣,互相交换着气息。 热意悄无声息弥漫上来,熏红了眼尾,谢琅呼吸沉沉,一吻结束后稍微退开了些,近乎怜惜地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 “含霜,你不知道,我盼这天盼了多久。” 或许早在最初做那个梦时,一切就有迹可循,他从不后悔去争取,哪怕因此痛了苦了三年也依旧不改初心。 “我真的,很爱你。” 想了许久,再没有任何词能够比得上这个字眼有分量,那就是单纯的爱意。 他爱温鹤绵,至死不渝。 女子的唇瓣被亲得水润,可在听清这句话时,也不由自主弯了下唇角,声音温和而有力:“我亦然。” 人生在世,会做的选择有很多,如果不能保证所有选择都对,那么至少要保证问心无愧,她与谢琅,是从君臣到夫妻,纵然听起来有些荒谬,可却是他们彼此无悔的选择。 谢琅满怀欣愉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不说那些了,反正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有名有份的夫妻了。含霜,叫我的名字。” 温鹤绵抬眼与他对视:“……怀川。” 谢琅被这一声叫得心尖发烫。 他还惦记着会不会硌到温鹤绵,在将人拥入怀中时,还不忘了将床榻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拂下去,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须臾,汗意蒸涌,女子如云的乌发披散开来,沾染在雪白脖颈上,然而那眸中潋滟光彩,更胜别样绝色。 而今晚,这抹颜色,属于他。 红罗帐遮挡喧嚣,夜还很长。 - 帝后成婚后,要说最大的改变,大概就是朝堂上方多了个位置,而朝臣们需要喊万岁的对象,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很不合规矩。 但要说不合规矩,这二位师生成婚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陛下和温大人不在意史书怎么写他们,礼部都麻木了,觉得没必要自讨苦吃。 至于御史那儿,该弹劾的继续弹劾,反正他们一天不弹劾几个人觉得没有存在感,谢琅向来只听有用的,没用的,自动就被他过滤了。 总结下来就是,万事难抵陛下乐意。 一个接一个的震惊下来,大臣们的接受度远超从前,这茬过去,他们有更多要讨论的,从繁华京城到天下四处,总有别的事情会侵占他们的注意力。 帝后情深,谁也不便掺和,且静看着就行。 “朕就说,分给他们的事,还是少了。” 谢琅看完呈上来的折子,唇角轻扯,带了点不满。 温鹤绵停下笔,支着下巴望过去:“循序渐进,也别太压迫大臣们了。” 今年喜事颇多,先是大胜蛮族,两族议和,互通有无,后又有各地府衙汇报情况,预测将是个丰年,海晏河清的盛世初见规模…… 至于大臣们,俸禄也涨了不少。 反正一切的一切,都比温鹤绵想象中好。 “知道了。”谢琅轻哼了声,忽想起,“又快到一年七夕了,那日空出来,我们出宫去?” 谢琅很享受在喧闹人群中与温鹤绵挨在一起的时刻,会让他觉得,他们的心靠得无限近。 温鹤绵没有意见:“行。” 有了盼头,日子过得格外快。 大婚那日,有不少百姓见过他们的长相,为了避免麻烦,二人都戴上面具,瞧着就像一对寻常眷侣,手牵手走在长街上。 放眼之处,尽是亮起的花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褪去白日里尊贵的身份,他们也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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