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接手谢琅已经大半年了,看着谢琅一点点长高,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温鹤绵心中欣愉:“再过几日就中秋了,送来的衣裳试过合身没?” 谢琅对此不感兴趣,但太傅喜欢,他就来者不拒:“腰围小了些,送回去改了。” 温鹤绵点头:“那应该差不多,到时宫中要设宴,难得与朝臣近距离接触,哪怕暂时不能崭露锋芒,也不要让人看到狼狈的一面。” 印象分很重要。 谢琅低声:“这太傅就不用担心了,他们的视线估计都集中在宁贺褚身上,哪里会分给我?” 温鹤绵意味深长:“那可不一定。” 至少在她的视角里,有些中立派还在默不作声观望着新继位的少帝。 谢琅觉得太傅话里有话,但温鹤绵明显不打算就此与他细说,三两句给带了过去。 宁章被革职后,工部就空了个缺出来,温鹤绵在背后推了把,挑了个在原书中有能力的老实人上去,她和谢琅说一声,表明这人是可信的。 谢琅对此并无太多疑虑:“太傅信的人,我也信。” 谢琅为数不多可以交付出的信任,大半都在温鹤绵身上了。 温鹤绵哭笑不得:“还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小少年认认真真:“太傅不会。” 温鹤绵弯了弯眼:“确实。” 中秋宫中设宴,由礼部操持。 皇帝左右的位置,分别由宁贺褚与温鹤绵占据,大昭以左为尊,安排上所传达的意思不言而喻,温鹤绵不在意,谢琅却不怎么乐意。 可惜现在不是能与宁贺褚正面对上的时候,他心头憋屈,只能暂时忍了。 宁贺褚与世家的缠斗结果还没有出来,却依旧不妨碍他风光无限,一场宴会上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全被谢琅冷冷看在眼中,心中思索着之后该怎么处置。 叶照旋勉强养来能走路了,悄悄凑到温鹤绵身边,举杯敬她:“太傅见谅,下官暂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好。”温鹤绵举起酒杯喝了口,酒甜甜的,度数不太高,“快回去吧,宁贺褚的眼刀子快把你剐了。” 叶照旋随意挥挥手,典型的债多不压身:“记恨一次也是记恨,记恨两次也是记恨,那不如一步到位。” 温鹤绵佩服他的心态:“叶大人大义。” 话是这么说的,叶照旋也没有待太久,和温鹤绵闲聊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见小皇帝一个人坐在上面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温鹤绵心生怜爱,宫宴进行到一半,果断带着他开溜。 霍平负责宫内防守,基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宴会上没机会吃东西,来喜见他们回来,连忙就去把提前准备好的月饼给端上来了,甜口咸口都有,就着茶吃,也不会腻。 庭院中各色菊花开得漂亮,尽情舒展着自己的花瓣,争奇斗艳的,来喜搬来了小桌,温鹤绵与谢琅坐在屋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今晚宫宴上,陛下看出有多少人能用?” 温鹤绵大致知晓,但她直接说出来不合适,准备诱导谢琅一步步找出来。 谢琅啃了口月饼,发现是五仁的,蹙眉,放下,不动声色往旁边推了推,面上一本正经:“不足半数。” 这是个很勉强的说法,别说半数了,就是再折半数也难说。 温鹤绵瞥见他的小动作,乐了:“往好处想,至少还有人。另外,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浪费粮食了?” 大概是曾经受过苦,谢琅总是对吃的格外珍惜,平日里也不奢侈浪费,温鹤绵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什么食物特别嫌弃的样子,带着几分孩子气,可爱。 “难吃。”谢琅从来没有吃过味道这么奇怪的东西,他拧着眉头,“不想吃。” 温鹤绵没说责备的话,反倒翘了翘唇:“没关系,陛下还小,有挑剔的资格。” 谢琅闷闷不乐:“朕倒是想快些长大。” 说着,他侧眸一看,险些被太傅的笑容晃了眼,不管看多少次,太傅都很让人惊艳,若不是身份足够高,只怕早被某些起了腌臜心思的人给盯上了。 温鹤绵笑他人小鬼大,不过眼见月上中天,气氛和谐,最后还是笑吟吟安抚他:“又是一年月圆,跨过这个坎,陛下离长大,就更近了一步。” 与话音同时落下的,还有头上柔和而温暖的力道,不偏不倚触动了谢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下意识在她掌心蹭了蹭,轻轻“嗯”了声。
第15章 长大】 一场春雨下来。 整个京城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霭中,空气却是清新的,淡淡的雨水气息混杂着草木香气,沁润人心。 来自宫中的马车停在淮陵王府门前,门房见怪不怪,忙进去通报:“陛下来了。” 外边细雨如丝,谢琅本想不遮,但担心进去会被太傅问责,指尖蜷了蜷,还是吩咐身边人拿了伞,然后下马车快步往里走。 谢琅来过王府不少次,没人比他更熟悉里面的布局,无需人带路,他自己穿过回廊,就往温鹤绵的院子去。 他身高体长的,走快了后面的人就跟不上,直到快到厢房,才悄悄放轻了脚步,似乎是不想惊扰到里面的人。 不过没如愿,他很快听到了温鹤绵含笑的声音:“在门口愣着做什么?进来吧。” 同是习武之人,又相互熟悉,温鹤绵早认得谢琅的脚步声,现在没事儿,她也不用特意避着他。 谢琅闻言,顿时扬眉:“好。” 说罢推门进去。 身后人有眼力见,都没跟上去。 温鹤绵坐在窗边小榻上,一边抬手轻轻抚摸怀中的猫儿,一边抬眼朝谢琅望去,即便她陪伴着谢琅长大,但感受到从他身上似有若无透露出的侵略性,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六年时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足够谢琅从个小豆丁变成如今身姿挺拔的矜贵少年郎,那双黝黑圆润的眼睛长开后变得狭长,稍稍露出几分冷色,天家威仪便沉沉扑面而来,煊赫俊美,叫人不敢直视。 但那只是在外人面前,当着温鹤绵的面,谢琅总会弯弯眉,露出个清润讨喜的笑:“太傅何时养了猫了?早知太傅喜欢,就该把波斯进贡的那只白猫儿送到太傅府中来。” 不上职的时候,温鹤绵在家中都穿得简单,一身青色素衣,怀中猫儿毛色斑驳,看上去有点突兀。 温鹤绵抚了抚了猫儿骤然僵硬的脊背,笑着应:“那就不必了,这只猫还是前两日我看可怜从路边捡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叫系统。” “系统?”谢琅不解,“好奇怪的名字。” 温鹤绵心道不奇怪就怪了。 系统好像不能随便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即便在温鹤绵任务期间,对她的干涉也少之又少,只是这次觉得差不多了,来找她汇报一下进度,正好选了猫身。 谁知道谢琅突然来了府中,系统来不及开溜,就只能先这么硬着头皮留下来了。 “不说这个。”温鹤绵顺手把猫放到地上,让它自己跑,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这个点陛下不在宫中批奏折,来我府上做什么?真把这里当你家了啊?” 谢琅哼了声:“那又何尝不可?外人皆知朕与太傅亲近,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说着,谢琅已经自觉坐到了温鹤绵对面去,他倒了茶,伸手摸了摸茶杯的温度,觉得差不多适宜,才往温鹤绵那边推去。 “况且,朕若是待在宫中,那些个烦人的御史又要来了,天天盯着朕的后宫,烦死了。” 说到这里,谢琅颇有几分不虞。 与老奸巨猾的宁贺褚抗争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好在这些年来在温鹤绵明里暗里的帮扶下,谢琅手中渐渐积攒了一定势力,近两年来,已经能够接触朝廷中的核心事务。 昔日被视作傀儡的少帝,终究是展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于是御史们也不吵了,转而改成上书劝谏谢琅早开后宫,选秀纳妃。 谢琅暗暗磨牙:“真当朕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吗?” 这江山到底是姓谢,如果宁贺褚倒台,哪个妃子再诞下龙嗣,可不就飞黄腾达了? “他们成天没事干,不用管他们。” 提到御史,温鹤绵也头疼,这些文人个个嘴皮子了得,叨叨几句要不了命,就是着实烦。 谢琅眼睛一亮:“朕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朕出宫来找太傅了!” 温鹤绵一怔,没想到又绕回来了,她垂眸淡淡抿了口茶水:“先立业再成家,眼下不急着,况且……” 温鹤绵在现代生活二十几年,有些观念根深蒂固,总觉得过了十八岁才算成年,而谢琅距离十八,还差一个月。 “况且什么?”谢琅自在地接过了她的半句话,目光忽闪了下,落到她身上,蓦然勾唇,“太傅还没成家呢,朕怎么着,也得等到太傅成家再说。” 温鹤绵成为太傅时才刚满十六不久,此前她一心备考,几乎从未出现在人前,加上又有传言说她弱不禁风,所以没有被上层世家注意到。 可自从开始辅佐谢琅后,她就无法避免出现在人前,随着谢琅成长起来,能与宁贺褚分庭抗礼,就有更多的人将视线放到她身上。 小皇帝那边说不通,她也是个很好的切入口,身体弱归弱了些,但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 再者,温鹤绵早已及冠,府中却并无一人,是难得的清静地儿,京中有不少贵女都跃跃欲试,私下里打赌谁能摘下这轮清冷月。 “那陛下还是别想了。”温鹤绵睨他一眼,“我不成家,陛下怕是等不到了。” 她身份作假,成家了就是祸害人家姑娘。 再说了,一个人多自在,温鹤绵习惯了一个人,除了几乎看着长大的谢琅,她不想有陌生人再介入自己的生活。 谢琅二话不说:“太傅不成家,我也不想成家。” 小时候看那些宫妃争斗多了,谢琅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后宫中有一大堆人叽叽喳喳的,会有多烦,没人正好,还节省国库支出了。 温鹤绵欲言又止:“……这能一样吗?” 原书中谢琅身边也没有出现过女孩子,成不成家是他自己的事儿,只要不妨碍他当个明君,温鹤绵都不干涉。 “怎么不能一样了?”谢琅脸上的笑意带着些讨好,他偷偷蹭过去握住温鹤绵的手,义正言辞,“朕与太傅君臣相得,只需要有太傅陪在朕身边就好。” 小崽子力气贼大,温鹤绵挣了下,瞧见他陡然要失落下来的眼神,心软地停下了动作。 她只能幽幽叹了口气:“陛下最好是别在那些御史面前说。” 她怕自己被骂带坏皇帝。 谢琅缓缓勾唇:“无妨,他们不敢。” 一看就不怀好意,温鹤绵警惕心骤起:“陛下,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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