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诫这么想他, 我平时打那么多次电话, 每次他都找理由搪塞,为什么情人的儿子一出生就回来?] [教小诫怎么藏玩具、糊弄作业也就算了, 陪着小诫呆不到半天, 张口就要转移继承权。] [他是你亲儿子,小诫不是吗?] 看着上面充满怒火的字眼, 沈诫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有截然不同的内幕,甚至他从没想过父亲会真的对他不利。 毕竟继承权最后还是他的, 所以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不爱母亲而已。 这一刻,沈诫甚至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然而这多年前的记录厚厚一叠,便根本由不得他继续装傻下去。 比如这一页,匆匆忙忙写下的。 [小诫生病了,凌晨四点不睡还要爸爸。沈伟,你有本事就一辈子装死不接电话。] 比如这一行,气得笔迹都是抖的。 [小诫家长会,非要爸爸去。我去公司找,你还带着情人出来赶我。要不是为了小诫,沈伟,我真想杀了你。] 甚至这一行,上面还凝固着陈年的眼泪。 [沈伟,你有什么本事?为什么小诫宁愿和你在一起,都不愿意亲近我?] 最后,沈诫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母亲流泪写下的话。 [没关系,小诫长大了,就不会让妈妈伤心了。] “啪。” 沈诫猛地把本子合上。 无论此前在想什么,这一刻,他心里只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心虚。 心虚自己像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也心虚母亲的期待,衬得他更加无耻。 然而惯性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沈诫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守护,无视了二十多年的感受,又怎么会真的怪到自己头上? 于是如今沉默半响,他也只会换一本没那么沉重的记事簿; 就像是奥兰普,还是穿着高跟鞋包臀裙回到了艾利的身边。 楚椒又一次去送文件的时候,就听到办公室里面的艾利和地中海的交谈声。 奥兰普更是在笑盈盈的应和,语气比起此前听到的还要卑微。 “当然啦,那个颂声算得了什么?” “放心,贵司的技术才是我们真正欣赏的。” “艾利先生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哈哈,我来给两位倒酒。” 男人们的喝彩声连连响起,办公室内一片觥筹交错; 一门之隔,外面的楚椒也依旧表情平静。 只是对着面露尴尬的指引员,她才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看来艾利先生正在忙,我稍后再来。” “好的,好的。” 伴随着引导员连连点头,另一边的海市,沈诫也终于找到了一本称心如意的笔记。 记录的时间,是母亲嫁入沈家的第一年。 当时自己根本没有出生,所以沈诫也没了心理负担,从容翻开了第一页。 [沈伟说我是个不解风情的混蛋。] 这句还带着抱怨责怪的话一出来,他反而有些松了口气。 毕竟这就是最好的证据,证明婚姻里的错在母亲,也证明他这么多年其实没怪错人。 然而下一行字的出现,很快就让沈诫的期待消失—— [看在他给我准备的金项链上面,我就不怪他啦!] [而且我又不是真不解风情,结婚百天,给他配的手表都准备好了。] 沈诫看多了母亲严厉冷漠的样子,如今对着这样鲜活热情的笔迹,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他也不需要说什么,当年母亲对这场婚姻的投入和付出,已经自然从记事簿的字里行间就流露了出来。 [今天下大雨,沈伟这个滑头非说不去上班了。 我怕老丈人生气,说了他几句,这傻子还瞪我。 还好一碗鸡蛋羹就把他哄走了,哈哈,能吃也是福气。] …… [今天和沈伟去吃宴,赵家的婚事。 老丈人在上面还说了几句话,我倒是想起我和沈伟刚结婚那会。 真快啊,上一秒我还在后台紧张的掉眼泪,现在都四五个月过去了。 我都快回忆哭了,去看沈伟,那傻子还在望着伴娘愣神。 家花不如野花香?色狼一个,呸呸呸。] …… [今天买了条裙子,穿给沈伟看。 他还在书房和秘书小姐忙着弄什么文件,觉得我烦人赶我。 气得我,给炖鱼里多撒了好几把盐。 爱吃不吃,小混球。] 李晚溪是个很爱记录的人,把相处的细节都写得无比清晰。 其实更多的篇幅是她如何准备当好沈太太,老丈人的考核如何严格、如何挑剔。 但是因为满怀期待,李晚溪写得也很轻快; 所以沈诫就算再怎么试图质疑,也在天将破晓时合上这本笔记,终于不情不愿承认。 ——当年的母亲,的确是一个很爱父亲的人。 甚至因为某些地位的相似,沈诫都已经能带入到她的视角里。 他能想到父亲是如何对母亲冷漠的, 就像是楚椒不解释一句就离开的画面; 他也能想到父亲是如何在婚礼现场看着伴娘, 就像是楚椒身边层出不穷的绯闻; 他能想到, 能想到最后,他甚至有点庆幸。 ——庆幸比起父亲,楚椒至少是在乎他的,不然她不会为了自己糟蹋身体而生气。 想到这里,沈诫竟然有了一丝得意。 因为这份得意,他便带了更浓厚的兴趣,继续往下翻看起了曾经母亲的处境。 李晚溪出身的李家是个小氏族,所以她在沈家一直不够被待见。 老爷子会在饭桌上不给她好脸色, 就算对待李家这个亲家,也和皇上与奴才没什么区别。 可她双亲也想攀上沈家,面上自然乐呵呵全都应下; 但只剩李晚溪的时候,家里人就会把她骂个头破血流,怪她勾不住沈家人的心。 李晚溪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在晚上求助丈夫。 得到的,也只是沈伟每一次都一样的“我努力想办法吧”。 次数多了,就变成“哎呀,说点别的吧,烦不烦啊”。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其实李晚溪的记事本里还有更多。 比如有几次陪着沈家人一起去吃饭, 她末尾离席去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沈家车都开走了,留她尴尬被看笑话; 比如沈伟身边永远都带着的漂亮秘书小姐, 她唠叨了很多次,沈伟也从没开除过对方; 比如家里根本没几个佣人搭理她, 但是事情没处理好,被问责的却都是李晚溪; 那些年李晚溪受过的委屈和不解,都在记事本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沈诫看得压抑,看得恼火,最后又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这些事情楚椒都不会对他做。 比如他的地位,在楚椒心里自然最重要, 只是摔了一下,她就能放下工作赶回海市; 比如她身边虽然都有秘书, 但是他只要提起来,对方就会被开除赶走; 比如他出了车祸,虽然是被迁怒; 但是楚椒毫不犹豫就把他接回楚宅,给了他所有人都悉心照顾的一切。 如今沈诫不仅庆幸,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 在这种心情下,他翻到了李晚溪当年写下的新的一天—— [我还有半个月就要生日了。] 记忆里,母亲其实已经很多年没过自己的生日了; 但日记上面,李晚溪的语气却为此轻快了很多。 毕竟是新沈太太的第一年生日,好歹还有一些特权。 比如老丈人难得没有苛责,佣人们也难得没有无视。 丈夫甚至也开始好好准备,陪着李晚溪一家一家看饭店,订礼裙。 看着曾经沈家为了母亲生日而投入的描写,沈诫也从得意中回过神; 好巧不巧算算日期,他也马上要到生日了。 想到这里,沈诫也带了一点兴奋; 在江医生日常体检的时候,便搭话问了一句。 “楚椒她什么时候回海市?” 江一剑这会正满心都扎在身体参数上,思考着最新项目的种种。 如今冷不丁被打断,语气就烦躁了几分。 “回什么回,她在纽市爽着呢。” 要说真爽,其实楚椒现在也没多爽。 毕竟在奥兰普的努力下,阿波罗和艾利的关系愈发紧密。 她也愈发像个外人,此前好歹还能在A司内部说上话,最近甚至连门都几乎进不去了。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阿波罗集团的地中海看到。 对方正好被奥兰普陪同出门,便几乎是大笑出了声。 “我以为你都滚回你的国家了呢,怎么,机票买不起了?” 金发女人也一眼都没看楚椒,对着男人继续亲昵吹捧, “您看我就说了吧,我们只心系您一家企业。” 地中海自然得意不已,甚至还把这件事传给了业内其它人; 就连几乎已经混成网红的贺春朝也知道了,还在微博上嘲笑出了声。 不过这些江一剑自然不会告诉沈诫。 甚至可以说,她很欣赏沈诫破防的表情。 不过想到楚椒的嘱咐,江一剑还是把这些心情都压下,忍着不耐叮嘱了几句身体情况。 说完该说的之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拔腿离开了。 而沈诫就被留在原地,一个人站着,还在为江一剑的那句话而怔愣。 毕竟这段时间他沉迷在记事簿里面,居然就这么忽略了现实。 忽略了他和楚椒最后是不欢而散,也忽略了纽市有赵随的威胁在。 可现在临近生日,楚椒难道真的不会回来吗? 这样的话,他岂不是比母亲还可怜。 此时此刻,沈诫第一次如此迫切想要联系到楚椒。 但是时候太晚,他也只能给赵雪鸢留言询问。 然后在再三的焦灼等待之中,睡意袭来,他没忍住闭上了眼,便做了个梦—— 梦里,原来在他生日前一个月,楚椒就已经开始偷偷准备了。 而赵随,其实是她惊喜的幌子; 为了让他吃醋,意识到她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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