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多年没见,记不得她也正常。” 听兄长这么一提,宋云舒的脑子里恍然间多出了一段关于这个小表妹的记忆,她喃喃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可惜脑子里的记忆模糊,连小姑娘是圆脸还是鹅蛋脸都辨不清了。 随后,云舒又表现得不是很理解地问道:“苳儿表妹既生长在青州数年,那同京中章家定然不亲,人家外祖家哪里舍得把人嫁到京城来?还有,这两地相隔数百里,哥哥忍心让她想家而不能回么?” 宋云舒问得起劲,没注意到一只黑白环纹长脚的蚊子伺机想要凑近她的身侧,还好,宋清琤眼疾手快地站起来将它拍死了。 而后,宋清琤掏出袖里的素帕,慢条斯理地擦去手背上遗留的蚊子血,“正是因为她跟章家不亲,我才要娶她,这样咱们跟章家结亲,你嫂嫂日后便不会专顾娘家,而忘记身为宋氏宗妇的责任。否则,我娶其他人不是更好。至于她外祖父家,这门亲事,我想他们自是万分愿意的。” 宋云舒手掌托腮,“哥哥,那你既然不想娶章家女儿怎么不直接跟娘提,哥哥知道的,娘她不会逼你的。” “没有不愿意娶章氏女。”宋清琤抬头凝望亭外的皎皎明月,俄而,他语气无波无澜地说道: “我这一生总归是要娶妻的,既没有心仪之人,那娶谁不都一样。只不过,眼下朝堂上皇嗣之间夺权日趋激烈,母亲觉得咱们宋家同舅家合该团结一心。如此一来,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位才能稳如磐石,两府联姻自然是最好的方式。” 亭子里没有外人,云舒是太子殿下正儿八经的亲表妹,宋清琤便点到即止。 “那哥哥不会觉得委屈吗?” 宋清琤神色淡然:“为兄少时失母,这些年母亲待我如亲生,我哪有什么委屈可言。再说,这人选不是让我自己定的吗?父亲母亲也没逼我。 “且我着人打听过了,苳儿性情开朗大方,又有当世鸿儒做外祖,人品万万不会差。日后她入了我宋家门,定然会好好待我的双亲和妹妹们。” 宋云舒没想到哥哥还打听过这些,“那苳儿妹妹长什么样?有画像吗?” “画像江家没有送过来。也不重要,不是?” 他少时曾在章家见过她一面,那时她不过三四岁的模样,他记得是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 多年过去,总不至于长残了才是。 再说,他一点也不好奇未来妻子的长相,本朝盲婚哑嫁再是正常不过了,他娶妻权当例行公事。 “在哥哥眼中,娶妻是不是只要是个女的,活的就行?”宋云舒气哼哼地嗔了兄长一眼,“你不知道,你两个妹妹是个颜控吗?” “嫂嫂可是要与哥哥相伴一生的人,哥哥怎可一点都不上心?” “应该......不会,丑,吧...” 宋云舒:“???” 什么叫应该...不会? 都有功夫让人打听未来嫂嫂的性情人品了,画像是有那么难弄到手吗? “哥哥,你那脑子是不是没长感情这根筋啊?娶媳妇是那么随便的事吗?人家议亲事先都要见见对方画像的;不然隔着屏风见一面;再不济也是要远远瞧一眼的。” “你倒好,啥也不在乎,真是——” 妹妹的眼神不善,像是要刀人,宋清琤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儿,给自己找补道:“洞房夜不就知道了,急什么。” “哥哥......你......”宋云舒被兄长气得胸口疼。 算了,就当开盲盒了。 云舒如是想。
第20章 20 宋章两府行事低调,两家要联姻之事,除了相熟的几家,并没有提前在京中走漏任何风声。 一番商定后,宋清琤和章苳儿的婚事最终定在了十月中旬,届时章苳儿会提前回上京待嫁。 不到俩月,两府就完成了从纳采到请期这五个环节。 如今,六礼就只剩下迎亲这一环节了。 直到,宋府大肆采买婚事所需的各项物品,众人才知晓,宋府大公子竟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定了亲。 娶的还是远在青州的舅家表妹。 —— 一个在上京名不见经传的姑娘。 一时间,京中热议纷纷。还有那爱慕宋公子多年,迟迟不愿嫁人的贵女,得知他要娶妻了在府里闹得要死要活的。 其中,闹得最厉害的当属平宁公主。 平宁公主自从在去岁宫宴上见过宋清琤一面,便对其念念不忘。 她私下纠缠过宋清琤好几回,宋清琤回回都是避之不及。 起初平宁公主还当是他不好意思,并没有将他无言的拒绝放在心上。 可还没来得及央求父皇赐下婚事,宋清琤就要娶妻了,她如何能甘心,平宁公主在宁华宫又哭又闹的,还闹绝食。皇后被她恼得没办法,只好叫人去请陛下过来。 好在,崇真帝虽然宠平宁公主却不是个糊涂的皇帝。 更不可能让宋家唯一的儿子尚公主。 崇真帝挥退一众太监宫女到殿外候着,严厉地斥责了平宁公主几句,又叫皇后领着人回坤宁宫好生管教,没有他的首肯不许她出宫去。 九五之尊发了话,皇后自然得应下。 再说,皇后私心里也不希望平宁公主跟宋家有什么牵扯,元后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无可比拟。 说是其逆鳞也不为过。 中宫无子威胁不到太子的位置,平宁公主才能得圣上的宠爱,皇后母族式微,这才是她当初能被选为继后的原因。 她早就认清了形势。 这一生,皇上不会给她皇子。 她们母女俩日后还要仰仗太子,皇后心里清楚得很。 元后是皇后过不去的坎儿,她亦不希望唯一的女儿如自己当初一般非要争取嫁给不可能爱自己的男人。 太累了。 崇真帝来了一趟,很快就离开了。 大太监苏仁善滞留片刻跟皇后提了一嘴,说御书房还有臣子等着圣上议事,叫皇后娘娘好生劝劝公主。 切莫钻了牛角尖儿。 “平宁,宋清琤是一个大有前途的年轻臣子,又是元后胞妹的长子,另外他身上还肩负着宋氏宗族的重任,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尚公主的。” “你父皇再疼你,也不可能不顾朝臣的意愿,强迫人家娶你。” 趁四下无人,皇后将道理一一掰开说给女儿听,“况且,母后向绢蝶打听过了,都是你一厢情愿的事,人家小宋大人对你并无情意,天下男儿万千,本宫的女儿何至于要强求一桩婚事呢?” “......母后”平宁公主委屈得抽抽鼻子,扑进皇后的怀里,“可,宋清琤生得好看,女儿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 “我就喜欢他。” 皇后笑,平宁现在还小,对情爱还一知半解的,“你那是被爱意蒙住了双眼,京中那么多青年才俊,宋清琤生得俊逸不假,可比他好看的男儿比比皆是。” “听母后的,别再想那宋清琤了,你若喜欢颜色好的儿郎,母后定会为你寻个不输他的......” 说着,皇后饶有兴致的细数起来,“你想想看,你相熟的两个表兄——庭之、谌霁,还有谢祯小侯爷、镇国公府世子......哪个容貌不是一等一的。” 平宁公主撇撇嘴,那几个人好看是好看,但不是她喜欢的男人类型,她喜欢长得温润疏朗的,浑身书卷气的男子。 就像宋清琤这样的。 可这会儿,经过父皇的一通训斥后,她脑子也冷静下来,想了想,嫁给宋清琤委实不可能。 她不是姑姑长公主,有先帝破例允许定国公不用致仕。身为公主,以后她的驸马不能人朝为官,一般朝臣尚公主都是不乐意的。 何况,还是简在帝心的宋家—— 且,宋清琤还是宋家独子。 就像父皇最后对她说的那样,“公主又如何,就连朕亦不能事事如意。” 是她妄念了。 想通以后,平宁公主瞬间落下两滴泪来,怕母后担心,她忙用手背蹭去了,只余眼圈仍浅浅泛着红。 见平宁公主低着头,不接茬,皇后也不逼她,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将女儿拥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背。 她知晓她哭了。 皇后喟叹一声,“傻孩子!” 倏尔,她想起一个人来,“要说京中姿色最好的男儿,母后认为还要数梁妃的弟弟——梁玖。” “梁玖?”平宁公主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见平宁公主转移了思绪,皇后接着说道:“嗯,就是那个冠绝上京,与云舒并称上京双绝色的梁家幼子。” “据传比女人还美的那个梁玖,梁祸水?” 皇后:...... 梁玖的大名如雷贯耳,平宁公主也是听过的。上回太后的万寿宴他也进宫来了,她中途离开了并没有见到人,但绢蝶说其人漂亮得让她见了自惭形秽。 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平宁公主实在想象不出他有多绝色。 *** 时光消逝得无痕无迹,待秋叶染霜已是九月底。 宋府忙着娶亲之事,章氏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也无心约束宋云舒,倒叫她野得跟不着家的猫似的,日日都带着杏雨出门瞎逛。 有时她也会寻周窈窈一起。 三人一道,每日从日升逛到接近日暮才回府,整个上京城都快被她们逛出花儿了。 梁园挂匾开张已有两月余,宋云舒去了几回,生意红火到梁玖根本无暇顾及她,因而后来她便不怎么过去了。 但她的分利每月梁玖必准时送到她手上,云舒喜滋滋地收下,转手就给自己又盘下一个铺子。 周窈窈的亲事还没定,但随着郑家在朝堂上几次被御使大夫上书弹劾意欲草菅人命,而遭圣上当众贬斥。 事后,郑大人被罚俸一年,郑公子的仕途彻底断送,周家也因此在京中算是彻底挽回了颜面。 周窈窈的婚事不再艰难,云舒也真心实意为她高兴。 兄长的婚事临近,距离成亲的日子不足半月。宋云舒近日收了心,也不外出了,安心在家陪着母亲筹备兄长婚礼的事宜。 她主动将宴席选材、宾客名录、府里人员统筹这三项最费神的安排揽了过来。 章氏起初担忧她应付不来,派了江妈妈从旁协助,结果江妈妈在旁边看了云舒两日,发现她做事极有章法,她连手都插不上。故而回禀章氏后,章氏当日就把自己的人叫了回来。 因为准备婚礼实在事多又忙碌,这些日子宋家几位主子连用饭都是在各自的自己院子里,虽是在同一屋檐下,却时常忙得连面都碰不上。 后母女俩在绣娘们住的院子里碰上,章氏问了云舒可还能应付得过来,毫不意外地得了云舒一句“尚可。” 于是,她也只能对云舒道:“不懂便来问娘,也别叫自个儿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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