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长公主和定国公虽然不说什么,但其他爱插手小夫妻房里事的,可大有人在。 前次中秋宫宴,太后以顾衍外祖母的身份,借着云舒成婚日久却仍未开怀为由, 想要将娘家内侄孙女塞给顾衍为妾。 正当云舒左右为难,想不出合适对策之际, 不料竟被身为婆母的长公主主动找了理由,将太后给搪塞了回去。 不说身为儿媳的云舒半分不好,只将责任全揽在亲儿子身上。 为此,云舒对婆母的感激更增一分,常常亲手做了点心带去公主府陪婆母谈心,顺道尽孝。 京中百姓也常见云舒陪着长公主一起,或出门赏秋访友、亦或前去慈恩寺诵经礼佛。 婆媳和睦,趣味相投,每每露面必定是笑着的,一时传为上京佳话。 中秋过后,定国公等将领按律需得回西北戍边,临行前特意进宫向圣上请了旨,让长公主随他同行。 以往帝王忌惮,顾屾的请求从未被获准过,如今儿子成了亲,长公主留不留在京城也没那么重要了。 夫妻俩五日前顺利离了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以往,云舒隔三差五便去长公主府上喝茶,如今长公主随夫戍边,她也少了处解闷儿的好去处。 一时间,云舒还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么开明又健谈的婆母她是真心喜欢。 好在,至亲好友皆在京中,随时能见着面。 —— 转眼入了冬,天气也逐渐冷了下来。 云舒在府上的生活照旧,还是怎么舒坦怎么来,哪怕日日睡到日上三竿都没人敢置喙半个字。 父兄官运亨通,娘家强盛,一直是云舒这些年肆意生活的最大的底气。 京中艳羡她命好的不知凡几。 八月前儿,燕云成了亲,这门亲事还是云舒亲自替燕云指的。男方是梁玖身边的一个年轻管事,也在梁园做事,为人精明能干,能说会道。 他身世与燕云相似,两人都没有亲人在世,成了亲还是在各自主子身边效力。 云舒当初承诺,要送燕云一份厚厚的嫁妆,是以她成亲时,云舒便在离定国公府不远的后巷,挑了座宅子给燕云做陪嫁。 燕云夫妻俩,现如今就住在那儿。 而年长燕云几岁的杏雨,至今仍未婚配。 一来,她祖父新丧需得守孝三年;二来,她对云舒说自己暂时只想安心服侍主子,不想嫁人。 云舒也没勉强,只是答应她,婚事但凭她自己心意,至于嫁妆嘛,比之燕云的只会多不会少。 —— 入冬之后,云舒明显也比夏秋时倦怠了许多,最为明显的便是顾衍上早朝,云舒是一次也没能起来服侍过他。 前头她娘训她懒散不成体统,云舒还曾信誓旦旦保证,说以后改正,会好好侍奉夫君。 结果,天一冷,那些保证的话全成了摆设。 不是不愿,是云舒实在起不来,顾衍疼她,自然什么都依着她,倒将云舒养得更骄纵了。 不单是伺候夫君,天冷,连府上的事云舒也不乐意管了。 不同以往将整个府上的内务,都牢牢抓在手上,今年云舒分了好些杂事出去,操劳自然也少了。 其中,二夫人和三夫人可没少帮云舒的忙。 这三年来,云舒与二夫人曹氏、三夫人小尹氏相处还算融洽,三人得空,常聚在一起打叶子牌。 顾姝去年嫁出去了。 女儿出嫁,儿子又携妻外放做官,二夫人没了能说体己话的人,平日无事也爱往云舒的汀澜院跑。 云舒为人性子好,遇事又能拿主意,一来二去,连不善交际的三夫人也爱来她这儿。 这叶子牌多打几场,再生分的人,也就混熟了。 后宅的女人,话题无非是围着男人孩子转,可云舒还未生子,且她的男人一向是为着她转。 云舒闲得无趣,话本子没新意了,也爱听些八卦闲言,这二夫人、三夫人院子里的新鲜事,那可是层出不穷的。 云舒也爱她们来找她唠嗑。 话说,顾家三房里也就大房这爷俩是个专情的,二老爷跟三老爷哪个房里不是养着几个姨娘,这女人一多,府里便容易生事端。 二房有曹氏这个“悍妻”坐镇,姨娘们虽偶有龃龉,但好歹没有闹到明面上来。 可这三房,就不一样了。 云舒刚进门那年年末,顾三爷房里的两位姨娘便前后脚各产下一名庶女。 有了孩子傍身,地位自然就稳了,这俩还在月子里,就开始铆足了劲儿地争宠。 闹得三爷院子里是乌烟瘴气的。 大人如何荒唐,孩子也是无辜的,云舒虽不喜这些女人的争宠手段,但作为晚辈还是照例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二夫人脾气大,娘家也是京中望族,二老爷顾及曹氏脸面还知道收敛些。 可这两年,三老爷不知怎么回事?愈发的冷落继妻小尹氏,偏疼妾氏姜姨娘。 小尹氏是个温顺的性子,不得夫君喜爱,娘家知其处境却坐视不理,自己膝下又无子嗣傍身,府中许多人都在猜测,只怕要不了多久,小尹氏便会被三老爷休弃。 就连云舒,也是听过这些传闻的。 小尹氏苦在心里,又没人帮衬,肉眼可见的沉郁了下去。 云舒虽然看不惯这些事,但她虽是当家之人,但身为小辈,长辈房里的事终归不便插手。 瞧着三夫人日日愁苦,又不得娘家照拂,到底心生不忍,于是云舒跟顾衍商议一番,最后决意帮一帮这个苦命的女人。 云舒深知,如今大魏朝后院里的女人,多仰仗着男人而活。 若不管些事,手上没权,又没有银子使,再加上年老色衰,时间一长也就抓不住男人的心。 想破局,需得让其先立起来。 小尹氏会识文断字,亦会珠算,云舒便将定国公府在近郊的几处庄子全交由小尹氏打理。 庄子上的四时耕作、增减仆从、收缴租金等繁琐之事足够让她操心的。 小尹氏格外用心,每月都会抽空亲自去庄子上住几日,既是去核算账目,也是为了散心。 人一旦忙起来,愁思自然也就少了。 果不其然,没用半年,小尹氏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许是知道世子夫人在背后撑腰,那群恼人的姨娘也不敢再惹她了。 男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不在意他,他越是上赶着凑你跟前刷存在感。 据后来燕云八卦,说是三老爷几次想夜宿小尹氏房里,都被小尹氏以庄子上的账对不上为由给撵了出来。 至于膝下子嗣稀薄,小尹氏也不愁了,打算将头前儿因难产丢了性命的徐姨娘的儿子给记在自个儿的名下,只是这回顾巍说什么也不同意,非得要她自己生...... 云舒听后,笑得前俯后仰的,直夸三婶儿硬气了。 未免厚此薄彼,自然也没少了二夫人曹氏的好处,她原管着定国公府的一应内务,只是后来云舒嫁进来才被迫放权。于管家一事上,她确实是一把好手。 云舒想了小半月,最后还是决定将府上的采买大事,重新交回到曹氏手上。 一来,各府的宴请、回礼等事实在太多,有曹氏帮着应付一二,云舒能轻松不少;二来,府上到处都是她的眼线,也不怕曹氏做得太过。 说到底,能捞着油水的差事,谁会不喜呢? 曹氏心里明镜似的,知自己总算得侄媳信任,自是喜上眉梢,当时便对云舒连连感谢,誓言自己绝对不辜负信任。 如此一来,两位婶婶有事可做,有钱可拿,进而府上也就更加和谐了。 —— 有人帮着管家,云舒每日与顾衍腻歪的时间也就多了。 冬天冷,云舒不爱出门,等顾衍去官署当值,云舒便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偶尔婼婼不忙,也会过来陪她说说话,姐妹俩只要一叙旧,那话匣子多半是要半下午才关得上。 婼婼是九月初成的亲。 她的婚事,说来也是一段佳话。娶她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当年秦王府赏梅宴后,施针救了身受重伤梁玖的裴大夫——裴旸。 裴旸在上巳节对婼婼一见倾心,后知其是丞相之女,丝毫不惧,又在得知其双亲同意婚事的条件,是招赘婿入门时欣然答应了下来。 他自小被弃,无父无母,连姓氏都是拜别人所赐,做宋家的上门女婿并没有对不起列祖列宗。 去年上巳节尤为热闹。 这晚的玉京街,人潮攒动,街角巷尾灯火通明,震惊朝野的踩踏事件就发生在一刹间。 婼婼与丫鬟银霜被人群冲散,众人推挤中她不慎跌进了人潮,情急之下她顾不得失礼,拉住了身边的人的手臂,随后死死地搂住了那人的腰身。 在生命遭受危机时刻,人是不会有太多思考能力的,她只想抓着眼前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哪怕,明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不合礼数。 男人肩宽腿长,衣着素净,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碍于身高和当时光线隐蔽,亦或者紧张气氛难抑,婼婼当时并未抬头去看他的容貌。 被抱着的人,身躯明显僵硬住了,无措的双手垂在两侧,脑中进退失据。 这一刻,裴旸后悔今夜出门了。 后来,是此起彼伏的痛苦的哀嚎和求救声,人太多,赶来的官兵们一时半会儿根本疏散不开。 受伤的人被抬出来时,个个俱是血淋淋的模样。 婼婼吓得不清,她的脚也疼得厉害,许是害怕,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洇湿了裴旸的胸膛。 也意外的,软了他的心。 “我害怕。”婼婼抓着裴旸的衣服,止不住地哭泣。 “别怕,”裴旸将婼婼的脑袋按进怀里,“闭上眼睛,有我在......” 那是他们第一次交谈,他一直安慰她,直到银霜带着人找过来—— 后来,裴旸自愿入赘宋府,为心爱之人留在上京,以另一种形式悬壶济世,完成师父的遗愿。 —— 顾衍散值回来,刚入回廊便瞧见了婼婼。 妻妹虽是嫁人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活泼,远远看见嘴里吧啦个不停,正跟丫鬟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见顾衍回来,婼婼忙往前走了两步,笑盈盈地对他行礼,“姐夫,你回来啦!” “嗯。”顾衍走下台阶,站定,瞥了眼天色,客气道:“天色还早,怎不留在府上用完膳再回去?” “不了,这会儿阿旸该忙完了,我正好去医馆接他一起回家。”婼婼笑盈盈地解释道。 “这样啊......”顾衍往主屋那儿看去,没有瞧见云舒的身影,“既如此,那今日我便不留你了。” “姐姐还在屋里等着姐夫,姐夫快些过去吧。” “好,代我向岳父岳母问安。”顾衍好意嘱咐道:“雪天路滑,你路上也当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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