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还没怎么,三皇子率先生了气,不禁拍书提声道:“夫子,谢宣是你爹吗?三句两句不离谢宣的名字。” 直讲官嘴角一抽,耷拉着眉眼讲完剩下的内容,谢宣不是他爹,谢宣是他崇敬之人的关门弟子,这一点儿就足够了。 没成想,这并不是个例,每个新来授课的讲官都要问上这么一遭,活活将谢宣整成了资善堂焦点,好似这学堂是为他开的一样,连太子都要往后稍稍。 谢宣本以为来资善堂听课正好逃离恩师颜夫子的魔掌,没成想资善堂的情况更加可怖,他家师父哪来这么多狂热的崇拜者?! 等到散学的时候,裴翎总算知道谢宣那时不时就臭屁兮兮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了,那是作为颜老关门弟子的副作用,作为陆恪唯一徒孙的副作用,作为状元之子的副作用,作为国公之孙的副作用,哪怕是在那些皇子皇孙面前,众人也是围着谢宣打转,所有人都在谢宣长谢宣短的。 裴翎挤了好半天才挤到谢宣身边,他跟谢宣之前就认识的,理应和谢宣成为最好的朋友,理应站在谢宣身旁,他得偿所愿站在谢宣身边,开口随意搭讪道:“阿宣,你知道我今天早晨为何来晚了?” 谢宣抽空扭头问道:“为何?” “昨夜凉风吹着肚子了。”裴翎吐了吐舌头说道。 “那还真是遗憾,你错过了一场大戏。”谢宣跟新结识的小伙伴们打着招呼,顺便回答裴翎的问题。 “哦?什么大戏?”裴翎问道。 这时已经散了学,皇子公主们回宫,伴读们出宫门回家即可,就在这么个空档,谢宣又与三皇子一行人狭路相逢了。 谢宣拍了拍裴翎的肩膀道:“也不算遗憾,大戏去而复返了。” “啊?”裴翎显然不解其意。 此时众人已经离了资善堂,正好行至一处宽敞且偏僻的地方。 三皇子等人的封印瞬间被解除,再无需对谢宣客气,齐珺挥了挥手,众人直接亮了拳头。 “给我打。”齐珺一声令下,众人挥着拳头一拥而上。 裴翎倒吸一口凉气,忙问:“阿宣,这是怎么一回事?” “诚如你所见,我们要打群架了。”谢宣回复道。 由于谢宣课间的时候分发吃食,又因为他是颜斐的弟子,很有一批小拥趸愿意围绕在他身边,这会儿见他要被欺负了,只要不是胆子太小的,都站了出来。 双方人数倒也相当,一时胳膊腿乱飞,学童们打成一片。 此处正是一座宫殿门前的小空场,相对来说比较偏,侍卫、宫人们要进来得绕过一处廊子才行,只是这里离宫门比较近,大家散学之后都爱来这里抄近道,而且此处的侍卫、宫人们都被三皇子撵了出去,吩咐他们不得他的命令不准进来,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管。 就这样,当有人意识到不对时,也拘着三皇子之前的命令,没有动弹。 此举倒方便了谢宣,他谨遵阿娘和祖父的教诲:和同窗打成一片以及凑合着打不死就行。 等太子齐璟得知消息匆匆赶来时,谢宣正站着摩拳擦掌,直言:“哎,哎,我还没出手呢,给我留一个,给我留一个,我也想解解馋啊!” 他的新伙伴里,有个特别能打的人叫迟意,料理这群找事儿的小萝卜头轻轻松松,只要谢宣下次还将零食分给他,他们就是好朋友!他还帮谢宣打架。 太子齐璟看到眼前的景象,揉了揉眉头心中暗道:“害,自己怎么这么天真的以为谢宣那厮会吃亏,他不打得旁人满地找牙就不错又不错了。” 资善堂第一天散学,有人是被抬走的,有人是被扶着走的,有人是被架着走的,谢宣完完全全的横着走的。 三皇子闷声吃了个大亏,要不是太ῳ*Ɩ 子哥哥来得及时,他还得挨一顿狠揍,就这,在他离开之前还不忘对谢宣放狠话道:“你等着的,我让我舅舅来收拾你。” “男子汉大丈夫有事自己扛。”谢宣在一旁补刀道。 一句话憋的三皇子脸通红,齐璟训斥道:“赶紧回宫去,别再这里丢人现眼了。” 第二日,穆天赐没来上学,因为骨折了。 听名字也知道这是穆家的宝贝疙瘩,穆老太太心疼的了不得,穆筝得知情由后不禁暗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她附在侄子耳边说:“想不想给谢宣点颜色瞧瞧?” 穆天赐刚欲做答,又犹豫了一下,别别扭扭的出口说道:“谢宣说男子汉大丈夫有事自己扛的。” 穆筝嗤笑一声,问道:“你身上这些伤全是谢宣打的?” 穆天赐果断的摇了摇头,那肯定不是的,有个叫迟意的,打他打的特别狠,谢宣是掰折他的腕子又补踢了他两脚,警告他以后遇到姓谢的,绕道走。 穆筝看侄子这番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直言道:“我倒有个办法让你找回场子。” “什么办法?”穆天赐紧张又好奇的问道。 穆筝附在他耳边说道:“秋狝不是要来了吗?”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给侄子交代了一番。 穆天赐越听越认真,最后竟点点头道:“倒也好办。”想到他很快就可以报仇了,他的心情越来越好。 旁的被谢宣等人打了的,家里人找上宁国府的,找上谢徽的,找上谢壑的,找上惠娘的都有。 谢徽哈哈一笑道:“这群小子们多活泼啊,是好事!” 谢壑轻拧眉头问道:“我的宣儿一向乖巧可爱,你家孩子为什么挨打?” 惠娘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道:“小孩子的事情就让小孩子自己处理吧,大人们掺和太多反而不美。” 合着家里三个长辈一个比一个护短,有人提议找颜老主持公道,有知情的人摆了摆手说道:“颜老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谢家还只是和稀泥,你去问颜老要说法可就纯挨骂了。” 就这样,谢宣“被迫”混成资善堂一霸,他单手支颐轻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的,奈何形势逼人太甚,打着打着就无敌了,无敌是多么寂寞。
第66章 谢壑的伤养好之后, 就被谢徽领回了宁国府。 晚风送爽,谢徽的酒意被凉风一吹,更加熏熏然, 人也多了三分感慨,他笑道:“知道的以为我在为儿聘新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嫁儿呢,知你年轻气盛,你再多忍耐两天, 新妇也就娶到家了。”说完之后, 他又佯装恐吓道,“人家说了, 婚前新人见面总是不吉利的, 这几日你不许往丰乐楼或者雀金楼那边跑了。” 谢壑长这么大一直被亲父忽略、薄待, 难得有被父辈宠溺的时候, 这次他仗着身上有伤,行事稍稍有些出格, 也被眼前之人骄纵着, 并未指责什么,只像寻常父子一样谈天说地,他心内微微一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很是将眼前之人的话听到了心坎里。 父子二人迈入宁国府的大门, 谢徽脚步微顿低声道:“蔺祈这次复职之后欲提拔你为正五品下紫薇郎,你意下如何?” 谢壑凝眸正色道:“儿才及第不久, 根基浅薄, 并无寸功于朝廷而连升两级怕是不妥。” “我也觉得打眼儿。”谢徽略一思索道,“抽空替你婉拒了。” 谢壑又道:“前不久宣儿在宫里淘气, 折了穆家孙子的手腕,穆家那边可有何说法?” 谢徽神色一凛,皱眉道:“穆万良已动身去往洛阳,汴京的事儿他尚且不知,他的儿子穆九经一直在殿前司当值,在官家那里发了两遍牢骚,被官家和稀泥和过去了,赏赐了些东西安抚了一番后,也就闭嘴了。” 谢壑冷笑道:“穆家人可不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 谢徽道:“无妨,我会留意他们的。” 谢壑略点了点头道:“麻烦父亲了。” 谢徽摆了摆手说道:“宣儿是我孙子,我不照看他照看谁?” 八月既望,宜嫁娶。 五更鼓刚敲响,惠娘就被母亲周氏从床榻上拖起来了,准备梳妆。 “阿娘,还早……”惠娘迷迷糊糊的瞥了一眼房间里的灯烛嘟囔道。 “时辰刚刚好,今日城中有好几个嫁女的,都盯着抢吉时呢。”周氏笑道。 红酥已经带着小丫头们捧着大红的嫁衣进来了,众人分工明确,将精致华贵的嫁衣往惠娘身上披。 喜娘已就位,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给惠娘梳头。 温水敷面,惠娘渐渐的从困意中清醒过来,看着铜镜里熟悉的面孔,感觉确实倍加新奇的,像做梦一样。 彼时无论是在临安侯府做帮工,还是在熙州城开丰乐楼,亦或者是随郎君进京赶考,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嫁给他,他在她眼里是那么遥不可及,像一轮不可触摸的明月。 而如今,她却真真实实的坐在梳妆台前上新婚的大妆,将要在父母亲人的祝贺下,坐上他的花轿,与他正式结为夫妻。 惠娘想着想着,不禁露出一弯甜蜜的微笑。 家里的婆子凑趣道:“老奴恭贺姑娘喜得如意郎君。” 惠娘面皮薄,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周氏感慨万千的说道:“偏你有张巧嘴,今日不赏你是不行了。” 屋内的说笑声,丝毫不影响金长庆暗地里抹眼泪,一众弟子围坐在他身旁,陪着他说话。 金长庆叹息道:“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还没亲香够就嫁人了。” 豆角忙安慰道:“小师妹夫家贵重,妹夫又是个知疼知热的,是门顶顶好的亲事,师父你就放心吧。” 金长庆又抹眼泪,鸡蛋里挑骨头道:“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长得还不像她。” “像不像的那都是您的亲外孙呐。”姜康温声劝慰道,“师妹和妹夫还都年轻呢,可以再生。” “生什么啊生,生孩子多痛啊,有这么一个顶门立户的就行了。”金长庆没好气的反驳道。 众弟子:“……”好吧,您今天不开心,您说什么都对。 此刻,长得不像惠娘的谢宣正在新房外纳闷,他问薛氏道:“奶奶,阿爹阿娘今晚是住这间屋子吗?” 薛氏点点头,乐呵呵的说道:“是啊。” 谢宣一脸的不解,他低声附在薛氏耳边道:“我觉得不妥。” “哦,怎么啦?”薛氏问道。 “那新床很硌的,铺的核桃一动一滚的,核桃尖儿会扎小牛牛。”谢宣说道。 薛氏哈哈大笑道:“不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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