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算过你怎知是神棍。”长穗试图劝说,“你看那里这么多人,都在排队……” 正巧有人从他们身旁经过,拉着同伴念叨道:“那位女先生算得可准了,听说一天只占一百卦,再晚些可就排不上号了。” “听到了吗?”长穗越发心动了。 雪十一不为所动,“走了。” “……” 从竹林的石子路穿出,恰好到了庙街的街角,却不见熟悉的红布摊。 长穗有了瞬间的心慌。 见长穗左右环视,雪十一问她,“你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长穗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在那棵古老的姻缘树还在,她拉着人走过去,在看到树下的红布摊时,总算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长穗故作不解。 看守摊位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脸颊肉嘟嘟的很是可爱,她啃着手中的花糕,口齿不清的背出大人教她的话,“这是月老线,在上面写上自己与心爱之人的名字,挂到姻缘树,月老便会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恩爱美满。” 凛冬时节,万物凋零,唯有他们头顶的姻缘古树,四季长青,浓荫匝地。阳光穿过枝叶,在地面投射斑驳光影,无数的红绸带随风而飘,偶尔伴有叮叮的风铃声。 长穗被眼前的景象迷了神,下意识去抓空中的绸带,是雪十一冷静的声线将她拽回,“真的吗。” 不止信不过路边的占卜,他似乎对姻缘树也抱有怀疑,随手抽出一根红绸,“这不过是一根普通红带。” 没有灵力加持,没有神明看守,如何上达九垓,庇佑姻缘。 长穗没想到雪十一会这么说,毕竟慕厌雪对此深信不疑,并说出过不信神佛信月老这种话。不等她说什么,看守摊位的小女孩儿先生气了,“当然是真的!” 小女孩儿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反驳道:“我爹爹说,当初他们的爹娘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还非要将娘嫁给老头子,他们就是偷偷来姻缘树挂了月老线,才能在一起生下了我。” 提起此事,小女孩儿满脸骄傲。 长穗也适时开口:“听说这棵姻缘树灵得很,一旦挂上,便能生生世世做夫妻。” 这是慕厌雪曾经告诉她的,如今被她悉数还了回来。长穗吃不准雪十一信了几分,有些忐忑道:“我们……要挂吗?” 雪十一反问:“穗穗想挂吗?” 此时的对话,似乎穿叠了岁月,与某一刻交融对接。 树枝上的风铃叮叮响动,长穗对上雪十一清透的眼睛,这次她没有犹豫,点头笑道:“挂,为何不挂,你不是我夫君吗。” 捏着笔杆,长穗与雪十一并肩而坐,秉着呼吸在红绸上勾勒出姓名,是以往从未有过的认真。 墨迹晾干,雪十一将月老线递给长穗,“就由你来挂吧。” 长穗也正有此意。 她拿着红绸在树下来回穿梭,寻找着记忆中站过的位置,凉风吹拂,无数写着有情人的红绸在眼前一一掠过,长穗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长穗,慕厌雪。 绸带早已褪色,经过风吹雨打的折磨,鲜亮不再,就连字痕也有些模糊了,可能再晚些来,绸带上的名字就会彻底消失。 “慕……”手指轻轻抚过褪色旧带,长穗的眼睛有些发疼,最后二字被挡回喉咙。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长穗垫脚将这根崭新的月老线,系在了旧带的旁边。身后有脚步声靠近,雪十一自后面拥住长穗,“挂好了吗?” “好了。” 红绸脱手,随风荡起,很快与其他红绸带融混,也隐匿了先前的旧绸带。长穗不知道雪十一有没有看到什么,勉强撑起笑容,“又一心愿完成啦。” “走吧,我们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雪十一帮他将碎发别到耳后,温柔说好。 等他们再回到庙街,天色已晚,那位盲眼的女先生也早已收卦离开,只留了空荡荡的摊位。 得知晚些河岸会有铁水打花,他们决定再多留一会儿,长穗想到了晋无双,“他还好吗?” 雪十一往暗角扫去一眼,“挺好。” 跟了他们整整一天,钱袋都丢了,竟还不死心,也算有些耐性韧劲。 藏在街角的晋无双半分不敢松懈,见两人停在河岸前终于不动了,他吐出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可算能休息片刻。 他跟了整日,不全是折磨辛苦,也算追着他们游乐了一番,转遍了庙会的热闹之地,不管好坏都收获颇多,就是太饿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现身讨口吃食,人群中有人喊着:“开始了,要开始了!” 他高高扬起脑袋,看到了河岸处一闪而过的火花,转瞬即逝。 长穗他们寻了个好位置,刚好能将铁水打花尽收眼底。无数火花腾空又熄灭,散落在空中地面,落入河面升腾出星火,竟比焰火还要璀璨耀眼。 人群中传来叫好声,长穗也跟着拍手。 她没想到,竟能在这里完成她与慕厌雪半路弃止的约定,噼里啪啦的火星迸溅落在她的脚前,长穗无意识后退,退到了雪十一的怀中。 “好看吗?”雪十一揽住她的腰身。 长穗点头。 雪十一的瞳底映入点点火光,明暗动人,“听说在湖岸更好看,下次我们乘船看?” 又一锤铁花腾空,漫天挥洒如同星辰闪烁,是极富生命力的陨落。长穗的心重重一跳,在火光的映衬下,她额心的花钿似也沾染火星,传来灼热痛感。 她听到自己说:“好。” “下次,我们乘船看。” 铁水打花结束后,庙会的人终于开始减退,长穗也准备回去了。 晋无双实在扛不住饿了,他趴在暗墙头晕眼花,顾不上面子正准备出声喊人,一只手忽然捂住了他的口鼻,“呜呜呜……” 雪十一突兀停下脚步。 长穗的额心疼得厉害,正有些心神不宁,见身旁的人忽然不动了,她的心提了起来,“你、你怎么了?” 她以为,雪十一发现了。 雪十一将目光投向暗角,“出事了。” 晋无双出事了。 长穗催促着雪十一赶紧去看看,以脚疼为借口,留在了河岸休息。 等雪十一一走,她含笑的面容瞬间消失,冷汗从她额角滴落,砸入平静的水面,搅碎了长穗苍白痛苦的容颜。 三瓣缠花法印,只剩一瓣还未被烈焰焚烧。 噗通—— 沉闷的磕碰声打断长穗的失神,有人跌倒在她的身旁。 长穗连忙去扶,发现竟是那位穿着道服的盲眼女先生,她拄着盲棍同长穗道谢,将一枚小香囊塞给她,“我与姑娘有缘,便赠你一卦。” 长穗愣了下。 趁着雪十一还未归来,她将香囊打开,展平了里面的字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缘散终有时,聚散不由人。 长穗握着字条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姑娘,好自为之。”女先生的声音渐远,等长穗抬头时,已经消失不见。
第120章 摆烂攻略29 “……” 前来掠掳晋无双的是一名武功高深的刺客,他应是不愿引来庙会注意,这才偷偷下手,未曾想还是被人察觉了。 让雪十一意外的是,这名刺客习过术法,若非对上的人是雪十一,还真就让他得逞了。 前来刺杀的人是谁,雪十一懒得盘问,胆敢在庙会掳绑太子,刺客背后的主人是谁、又想做什么,他也没心情过问。如果不是顾虑到长穗,雪十一不会对刺客留手,在将昏迷不醒小太子从地上拽起时,雪十一很低嗤了句:“废物。” 太子当成这样还能活到至今,也算是一种能力。 长穗他们先把晋无双送回了四季循枫居,又给远在王宫的太帝传了一道符。很快,王宫派人来接走了太子,并将五花大绑贴了定身咒的刺客也押送了回去。 等一切结束,已是深夜。 雪十一注意到,自回来的路上,长穗就有些心不在焉,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指腹不经意扫过她额心的花钿,问:“怎么了?” 以为长穗是在担心晋无双,他轻捏她的脸颊,“你想插手南荣朝堂?” 长穗摇了摇头。 在四季循枫居的日子虽然悠闲自在,但她时刻记得,他们是道门追捕的逃犯。这个时候插手南荣的事,锋芒太盛易引麻烦,更何况,以他们现在的身份,也没有立场去管。 “晋无双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在凡尘漂浮几世,每一世都与朝堂牵扯颇深,长穗并非不懂其中的复杂艰辛。 她抱住雪十一,主动依偎入他的怀中,面容埋入他的胸膛,有气无力道:“我只是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庙会逛累了,心……也累。 雪十一揉了揉她的脑袋,将人打横抱起,“那我带你去休息。” 这一觉,长穗睡得意识全无,等恢复清醒时,已经是第三日的清晨。在重重帐帘的遮挡下,房间漆黑无光,她头脑发晕软绵绵的坐起身,又很快被腰间的手臂捞回。 “醒了?”雪十一的嗓音中,带着模糊睡意。 长穗口干舌燥,轻轻应了声,雪十一起身去帮她倒水,入口竟还温热。她小口抿着,因睡了太久,颊边的发软趴趴贴在了脸上,被雪十一盯着看了许久。 长穗被他盯得莫名心虚,手指紧张地摩挲杯壁,她故作平静,“你看我做什么。” 昏暗的卧房中,雪十一的面容不甚明了,只是很轻笑了声:“不可以看吗。” 抬手帮长穗捋顺头发,他温声问着,“还睡吗?” “不了。”这一觉醒来,补足了长穗因魂灵灼伤带来的虚弱感,体力正在渐渐恢复。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自己睡了有多久,只以为是正常的休息,雪十一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很平静去了厨房。 直到,长穗坐在院子里等花粥出锅时,晋无双找上了门。 “穗穗姐!!”见到长穗,晋无双飞扑而来,“你可算醒了!” 长穗喝水险些被呛到,诧异于他的热情,长穗调侃道:“你醒的倒挺快。” 被人用那么大剂量的迷m药弄晕,还能这么快恢复精力,看来底子挺好。 “你在说什么啊?”同长穗聊了几句,晋无双发现不对,疑惑发问:“你是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吗?” 一夜一天,谁家正常人这么能睡。 晋无双的身体确实不错,他回宫后就醒了,得知自己险些被刺客的掳走,还是当着长穗和雪十一的面,后怕的同时又觉得丢人,气的连夜去审刺客,各种刑罚加身逼出了幕后主使,天亮就找上了门,试图挽回尊严。 他想好了无数说辞,唯独没想到长穗会睡一夜一天,每次找来都是干瞪眼,没有了长穗在他们之间融合,雪十一明显不愿意搭理他,宁愿在院中刻石雕也懒得同他说话,与在雪十一面前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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