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送出后,小王爷等了数日才收到回信,信很简单。“愿天下百姓有能力明辨是非、愿天下百官为国为民、愿我端木家不再受李家掣肘。” 看到这个回答,小王爷真心实意的笑了。做出纸、研究出印刷术对他来说都不难,但是万一端木帝崇尚愚民的统治方式要怎么办? 好在有个长公主,他未必相信端木帝,但是他愿意相信长公主,相信那个在旱灾期间日夜奔波只为百姓少受罪的长公主,相信那个为了无辜稚子求他帮忙的长公主。 小王爷上辈子就很喜欢看一些杂书,天文地理都喜欢,因为他不需要卷高考,所以有大把的时间去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造纸术他确实有些印象。他打算就在定川王府试验,这东西但凡流出点风声,李家势必不会放任的。 他让人去收集了好些信息,大抵可以推断出,李家的造纸术大概就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水平,主要的原材料就是麻、树皮、麻头、破布等植物纤维,这些原料的价格并不贵,而且他们应该也找到了法子改进。 小王爷拿起桌上纸,这纸白度算是还不错的,而且表面也比较光滑、纸上纤维束较少,算是很不错的品质了。 其实这造纸的原料可远不止这些东西,什么稻草、竹子都是很好的原料,而且他们瀚海城压根儿不缺这些东西。他记得竹制纸是品质最好的,也最适合印刷。 不过制造的方法是一通百通,他倒是不急着现在就先做竹纸。等府里把造纸的工艺跑通了,这东西还得要在瀚海城生产才行。那是李家永远控制不了的地方,与他们而言,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还没等小王爷的纸做出来,长公主就又一次不请自到了。没办法,她实在是没法安心的等着,小王爷已经给她带来了太多的惊喜了,相信这次也不例外,她想亲眼见证这一刻。小王爷问她的问题,她不觉得是问题,反而更像是一种宣告,他可以造纸、可以印书。 所以耐着性子忍了好些天,她还是坐不住了。若是书籍可以让天下人都买的起、学的起,那这朝廷丞相独大的局面必然不攻自破。 长公主又来定川王府了,她还带来了小王爷十三岁生辰的礼物,一匹汗血宝马。这马是毛发光泽如铜,通体呈淡金色,身体修长健壮,一踏稳地便有如飞驰之势。刚两岁的宝马,等小王爷自己驯服它,就可以直接骑乘了。 小王爷盯着这宝马,两眼都在放光。果然是长公主,一出手就是珍品,小王爷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眼里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 长公主难得看到这样的小王爷,心下有些好笑,又怕真笑了,他就别扭上了,忍了半天才说,“这马本来专门替你去寻的,我有赤菟了。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多带着这匹马出去跑跑,我的赤菟经常在宫里,难得能放开跑一次。” 小王爷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实在喜欢这匹马,最终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收下了这马,他还真没有自己的好马。 收了长公主的好东西,小王爷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让厨房把酸奶捞给呈上来,他这王府里热乎的很,待久了就会感觉有些燥,来碗常温的酸奶捞别贴多舒服了。 “承儿说你们这个旬假要去狩猎?” “对啊,这段时间都太憋屈了,等考完,大家可不就要出去撒*七*七*整*理欢一下。说起来,谢谢殿下送的汗血宝马,刚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小王爷本来想约长公主一并去狩猎的,但是想想还是不妥,毕竟只有长公主一位女子。 长公主也在考虑要不要参与一下,因为这藏书各家都有些,不过不急。“我也是心急,你知道怎么造纸对吧?也知道这印刷术是怎么回事儿。” 听着长公主这肯定语气,小王爷默默地反思,是不是他平时太随意了,感觉掉马掉的太严重了。 长公主看着小王爷那副有点神游、似乎在想借口的样子,也是很无奈,换了个话题,“皇家的书可以全部开放,其他的名家典籍只能慢慢尝试了,有些人家是完全没可能的。我们要做的事情会触及这些人的根本利益,不要说他们会帮忙,不帮倒忙都不可能。” 长公主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但是其实她很想告诉小王爷,他不想说的她不会问,他也不用费心思现场想理由,因为每次的理由都很离谱,离谱到你自己都不信吧…… 小王爷倒是没想到到长公主在腹诽他,只觉得听她说的惨兮兮的,不过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他琢磨着,是不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殿下,除了没有足够的典籍外,我们还会遭遇什么吗?” 长公主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没有定川百货,这纸可能都卖不出去。如果你不是定川王、我不是长公主,这些书根本别想出现在市面上。即便如此,还有个问题,谁来为人师?” 小王爷长吸一口气,“李家当真猖獗至此?” “不止李家,是所有的功勋、世家,利益既得者会拼死捍卫自己的利益。”长公主看向门外,眼中有些无法让人明白的深沉。似乎有着仇恨、有着决绝。 小王爷有些不解,但是他也知道有些问题不需求追根究底,“殿下,容我想想。但是这纸和书籍都必须要普及,李家的垄断只会让未来的局面更加糟糕。” 长公主也是这个看法,所以她才火急火燎的来了。端起桌上的酸奶捞,有水果,还有认不出的五颜六色的小圆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一勺入口,酸酸甜甜的口感确实不错,这凉凉的感觉倒是让她冷静下来了。只有一小碗,几勺就没了,她又看向小王爷。 “殿下,此物生冷,不好多吃的。”说着他拿起自己同样秀珍的小碗给长公主看。 长公主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太失态,她放下手中的空碗,说“承儿闹着要和你们一起去狩猎,想来三皇子也会去,到时候还是要麻烦你看着点他。” 小王觉得长公主已经把他当成托儿所所长了,明明他也是个大龄儿童。所幸四皇子不是那种跋扈的人,知进退、能听劝,以后他要能一直这样,至少他们可以君臣相宜了。小王爷觉得这场帝位之争几乎不会有意外,四皇子是嫡出,有着这种超能上分的姐姐帮他筹谋一切,加上帝后二人都站在他身后,他没道理输的。 “殿下,可要去造纸的实验室看看?” 实验室?“好啊,让我长长见识。” 小王爷带着长公主一路走到了后院,这边距离他的生活区还是比较远的,长公主看着院子里有些许摆放着的纸,就知道小王爷这是成功了。她惊喜的看着他,问“这么快就做出来了吗?” 小王爷不自然地看向别出,清清嗓子说,“太玄门的藏书有些记载,我不过是借他山之石,琢己身之玉。殿下,我带你进去看看,环境不算太好,但是我想你会有兴趣看看的。” 长公主压根儿不信,要是太玄门有这法子,早就拿出来了。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善如流跟着小王爷走了进去。 长公主从善如流跟着小王爷走了进去。考虑着造纸的工艺,小王爷在府里的实验室设计的是个U型。刚进门的是第一道工序,原料分离,也叫脱胶,简单点说就是用蒸煮的方法让原料从整体变成分散成纤维状。 然后将这些纤维运到第二个工序,小王爷在这哥工序安了个滑轮,滑轮上放了一根粗麻绳,一边的绳索下面坠着一个重锤,另一边则是人工拉动。这作用就是把上道工序送进来的纤维给捣碎,在这里的工人都很辛苦,因为要不停的拉扯重锤,直到那些纤维变成纸浆为止。 即便已经是煮软的纤维,要变成纸浆还是要费不少力气的。制成的纸浆,要送到第三个工序处,这个工序倒是不需要那般多的力气了,但是也要一些灵巧。将清水和纸浆混合成浆液,然后再用篾席捞浆,让纸浆在篾席上交织成薄片状的湿纸。 至此,这纸也就做出来了,将这些湿纸晾干,再从篾席上揭下来就成了真正的纸了。晾干这个收尾的工序,看似简单,其实则不然,湿的纸很容易被撕破,所以全靠匠人的巧手和细心才能完成。 长公主看着那些在晾晒的纸张,内心无比的激动,这纸张终于不再被李家所垄断了!“这纸大概需要多久造好一批?” “若是熟练的匠人,每天可以舀30刀纸,每一刀纸有100张,30刀即有3000张纸。但是这最后的晾干步骤却要花些时间,整个过程差不多要三到五天。” 小王爷是在想怎么样提高效率,人越少,这技术的保密程度就越高,而且产量上来了,他们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动。不过他今年肯定能把工序优化好,等到朝拜,这东西就可以交给父王了,瀚海城先大批量生产。 “殿下,等这纸的存货量够大,我们再在市面销售。这点的纸,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的。”掀不起什么浪花,反倒是早到李丞相等人的疯狂反击,得不偿失。 长公主手下也有许多商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止是纸的存货量,还有书的。我会尽我所能的去收集书籍的,等你把印刷术琢磨出来,至少这史书、明经、明法的通用教材可以先在市面上去流通。至于其他的名家典籍,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这就足够了,名家典籍便是你我能找出来,这些书也不是只会认字的人就能看懂的。做学问,也要一步一步来。” 说到底还是底子太薄,多的夫子都找不出来。但是这事儿的改变,没法在一朝一夕完成。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然后相视而笑。 走回中堂,侍从们呈上后厨刚做好的鲜花饼和奶茶。长公主笑着看向小王爷,“今天这趟,我可是有口福了,听说这鲜花饼,每天卖断货?” “毕竟这玫瑰花是真的有限,我总不能一次性把库存清干净了。” “齐王叔现在可把你当成财神爷了,自从开始与你合作,滇城这财税就再也不是问题了。” “只能说是滇城这地方,是老天赏饭吃。殿下,你可知滇城种植粮食,一年能有两到三季,而寒冷的边城,至多一年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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