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裴璇玑加入了战局,无锋剑一挥,家丁手里的凶器便噼里啪啦断成两节,掉了一地,叮叮当当作响。 李挚也不知何时出现在宝珠身后,手中洒出一把符咒,在空中爆裂开来。 宝珠只来得急对他笑笑。 前头裴璇玑又打得家丁们哭爹喊娘,打完她回头道:“李挚继续。” 李挚无法,安抚地看了宝珠一眼,跟上裴璇玑,洒得符咒如雪花般飞舞,炸开后,此地除了他们,再无谁能站立。 一时间,周家庄子里安静极了,家丁们不知死活地躺了一地,连原本诈尸指挥家丁动手的周七姑娘,也再次缓缓躺倒在地上。 危机已经解决,张鹤便背着手,扬起一个僵硬的笑,走到裴璇玑面前。 张天师弯腰把头伸到她脸上,哑声道:“巧了啊小裴,一夜没见,竟然在这儿遇上了。” 裴璇玑讪讪道:“前辈……” 张鹤嗤笑一声,又回头找到李挚,踮脚与他视线相对,阴阳怪气道:“哎哟,这不是老李吗?” 李挚摸了摸鼻头,移开了视线。 张鹤冷哼一声,翻着白眼原地转了一圈,最后朝着宝珠露出一个笑来:“还是大王待我好,大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宝珠笑道:“我是宝珠。” “真是个好名字!只有好妖怪才叫这个!”张鹤连连称赞,又问她,“宝珠,你说我们要不要将这周员外的庄子给他掀了?他这样坏,少不得以后还要害多少人。” 宝珠沉吟一会儿,犹豫地看向李挚,问道:“你说呢?” 李挚朝张鹤扬了扬下巴,道:“都听老张的。” 张鹤伸手扯了扯衣摆,边走边道:“那就走。” 众人便跟在他身后。 走了几步,张鹤忽然回头道:“谁知道周员外住哪个院子?” “我知道。”被宝珠拉着的那只小妖连忙举手,一双圆眼亮晶晶的,“我给诸位带路!” 说着,她兴奋地搓着手,反拉着宝珠走到前头。 “你们会把那周员外打一顿吗?”小妖歪着头跟宝珠说话,“还是说,干脆把他咔……” 她比了个手刀。 “不知道。”宝珠摇摇头,“不过你叫什么名字,究竟是来着做什么?” “我叫红尾,我替我们大王来收钱呢。”提起这个,红尾抱怨上了,“这周家说好的半年上供一回,我们大王已经容他欠了好几个月了,一直还庇护着他的船,只是遣我过来瞧瞧,看是怎么个事。” “你们大王?”宝珠瞪大了眼,“你们大王是什么妖怪?” “我们大王可厉害了,他原身是条金鲤鱼,在澜江中活了好些年了,往来船只都愿意上供给他,祈求大王庇护他们在澜江中能顺利通行。”红尾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金鲤鱼!”宝珠与跟在后头偷听的裴璇玑一起吃惊地说道。 红尾也惊道:“怎么,你们认识他?” 宝珠摇摇头,将真假河伯的事给小妖说了一遍。 “啊,他跑到那儿去了!”红尾连连摇头,唏嘘不已,“他是我们大王的兄弟,一起孵化出来的,妖怪里一母同胞的兄弟本来就少,大王此前一直看中他,将澜江分成两块,一半都交由他来管,他偏偏还贪心,要凡人们上供更多,要女子,要钱,还要吃人增加修行,什么都要。” 红尾越说越气愤,恨道:“大王都跟他说了,我们不伤害凡人,只是与他们做生意,异人寺也不会管我们,若要按照他的法子来,天师们打上门来,生意也做不成,还要丢了性命,大好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何苦呢?他偏不听,还想夺了大王的位置,搞得最后大王与他大打一架,伤了好些日子。” 裴璇玑听到这里,插嘴道:“你的意思是,异人寺知晓你们的存在,却对你们放任自流。” “对呀,我们本本分分的。”红尾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你不是本地人吗?这地方的天师我都见过好多,可是没见过你呢?” 裴璇玑一时语塞,沉默了下来。 这时红尾已经领着他们到了周员外的院子中,宝珠推开院门一瞧,这真是好奢华的一个院子,甫一踏入,便能从眼前影壁上,那精雕细琢的汉白玉中察觉出来。 再往里头走,假山流水、名贵花木,数不胜数,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县城中,竟然有如此富贵之处。 只是这院子当中空空如也,正屋大门敞开,一个人影也没有。 “人给跑了吗?”裴璇玑疑道。 李挚摇头道:“正屋门开着,却关着院门,不像是跑了。” 宝珠与红尾使劲嗅了嗅。 “到处都是一个味道,反倒闻不出来了。”宝珠道。 李挚见状,转头看向了一言不发,被裴璇玑拽着胳膊的周七姑娘。 这位周七姑娘,性子颇为坚韧,碰上了这样的场景,也不见她求饶、哭叫,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张鹤见她如此,示意裴璇玑把她拉到前头来,破锣嗓子叫嚷道:“周员外,再不出来,我们就把你姑娘头砍下来,挂在庄子门口当灯笼!” 众人闻言,一起转头看向张鹤。 张鹤冲他们挤眉弄眼地使眼色。 院中静悄悄的,周员外不知藏在哪儿,不要这个女儿一般沉默。 张鹤皱了皱眉,从身旁摘了一根树枝,捅了捅周七姑娘的胳膊,道:“你喊一喊。” 周七姑娘冷笑一声,扬声道:“爹,你不要出来!” “看来真在这里。”张鹤一拍手,喜道 周七姑娘一愣,脸上终于露出了慌张。 李挚不知何时已经进去屋子里头搜寻了一番,听得外头两人的言语,他在书房中出声道:“这里似乎不对。” 大伙闻言挤进了书房中,见李挚指着空空如也的百宝阁——地下的印子道:“不久前移动过。” 张鹤上前,与李挚一块将它移开,底下果然露出了一个洞口。 裴璇玑低头看了一眼,推着周七姑娘道:“周小姐打头吧。” 裴天师一股怪力,周七姑娘拗不过,只得硬着头皮朝下头走去。 “周员外,走在前头的可是你的女儿,小心些。”张鹤在后头扯着嗓子嚷道。 可谁知,这边周七姑娘刚刚踏入地道中,里头忽然传来了破空声。 周七姑娘还未反应过来,她身后的裴璇玑使了个剑花,将暗箭全都拦了下来。 霎时间,周七姑娘的脸白了起来。 她颤声道:“爹爹,是我走在前头,我是小七。” “小七啊,对不住,爹爹这是没有办法。”下头传来了周员外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阵破空声响起,暗箭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着众人飞来。 裴璇玑索性把周七姑娘拉到身后,展开架势,将无锋剑舞得水泼不进,众人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响动,便瞧见地上散落了一地暗箭。 此时大家都已经顺着地道下到了地下,李挚从褡裢掏出了火折子,燃起后,又点亮了一盏巴掌大的灯。 这一点点大的灯,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 这底下竟然与上头的房子一样大,里头设有几间牢房,分别关着几个青年男子,塞上了嘴、绑上了手,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宝珠一行人。 再里头一些,还有一方小天地,家具一应俱全,坐在正中间的则是周员外,另有几个女子正拱卫着他。 而周员外身旁,还有一位年轻公子,一身酒色气,瞧着就体虚气短,身上拴着一条粗链子,靠着周员外坐着。 周七姑娘见到了自己的家人们,视线却只停留在周员外身上,她含着泪道:“爹爹,你不要小七了,是吗?” 周员外还未开口,离他最近的一位女子便替他开口训斥道:“娘不在了,爹爹锦衣玉食地养你这样大,爱护你十几年,为你做了这样多,你张嘴就质疑,你为何不想想爹爹的难处。” “大姑娘说的对,爹爹不得已啊。”周员外连连点头。 宝珠不耐烦看他们父女虚情假意,打断道:“我不明白了,你既然这样有钱,住这样大的宅子里,为何要当骗子,骗这些公子的钱?” 她指着牢中几位细皮嫩肉、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男子,“你们做船运生意,来的钱还少吗?” 周员外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周七姑娘出声道:“自然是因为家中没钱了,船运的生意一塌糊涂了,是不是,哥哥?” 周家大少听了妹妹的话,烦躁一甩手,身上的锁链叮当直响,他怒道:“你拿话点我呢,赔钱货懂什么生意?你知道若是我与人合伙买的那艘船不沉,来回一趟能挣多少吗?” “你分明是被人做局骗了!” 周七姑娘越说越伤心,指着周家大少对宝珠道:“哥哥在赌场里遇见了几个外头的朋友,被说得动了心,将家里两艘跑澜江的船抵押给钱庄,套出钱来与他们合伙买了一艘大船,说是瞧不上河运来的钱,要去跑海运。这边钱花出去,那边就说第一次出海就遇上了风浪,船沉了,货没了,什么也没见着,就这样血本无归!” 周家大少被戳中了痛处,恼极了,将七妹妹一通好骂,用词十分难听,可周家人一个都不曾出来阻拦他。 宝珠听得耳朵痛,从地上捡起一根暗箭,猛地朝着周家大少甩过去,喝道:“闭嘴。” 暗箭扎在周大少两腿之间,离老周家的大宝贝只差一个指头的距离,唬得周员外出了一身汗,伸手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 周七姑娘抹了一把泪,接着对宝珠道:“为了将家里那两艘船赎回来,爹爹这才想着要将几个姐妹舍出去换些钱回来。” 宝珠还未开口,一旁的红尾天真地插嘴道:“凡人男子卖不出钱吗?为何不先把你哥哥卖了?” 周七姑娘被问哑了声,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那边李挚与张鹤已经将几个牢门都打开,放开了里头的公子们。 几个公子想来吃了不少苦,嘴里的破布一被抽出来,便轮番扯着李挚的袖子,呜咽道:“恩公,若不是你们,我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家里钱给了一次又一次,偏偏姓周的就是不肯放过我。” 张鹤叹息一声,哑声道:“不是我说,到底这样大了,竟然还相信天降美人投怀送抱的事。” 一位矮个子公子哭丧道:“他们惯会做局,外地来的公子一进城便被他们盯上了,知道你住哪个客栈,叫人去想尽办法哄着你,要不就是绣球选亲了,要不就是巷间偶遇,许多的法子让你进了他们的局呢。” 这位公子说完,李挚与张鹤对视了一眼,忽然想起了那天他们为何会出现在雪云楼下。 是因为客栈中有客人在聊天中提及,绣球选亲这样的热闹事,但凡踏入虞山县的人都要去凑一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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